在听到幻影以平淡的语气引诱子长歌成为魔族信徒时,子璇就明白过来,这不过是祂对世事的又一次操纵。
如今的她自然明白,玉简上所说的“引领众生重获自由”,绝不是指打破天外魔族的禁锢。子长歌生来带有时空异象,本该挑起重责与神抗争,让众生不再受到祂操纵,然而被祂往歪路上一带,命运自然就被改变了。
子璇没有为这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气恼,刚刚看到的一切,反而让她确定了一点:神也会因下界的一些人感到忧虑。否则祂不会屈尊降贵来到下界,专门引一个炼气期走上歪路。
子璇不由得想到,若是子长歌最终没有叛族,而是成为了子家顶天立地的散仙,以他对时空法则的领悟,会不会真能提前勘破神只的阴谋并跳出禁锢?
她无从得知,因为子长歌的神情表明他已经信了五成。
“什么莫名其妙的......”子长歌看着幻影消失的方向呐呐出声,手中还捏着那枚杂闻玉简,神识一遍遍扫着那句如预言般的话,直到一阵钟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子璇知道这是子家召集后辈集合的钟声,她跟着子长歌一起来到广场,看到赶来的都是炼气期、筑基期的族人,便知多半是哪里出了适合低阶修士历练的地方。
果不其然,一名元婴圆满的族人很快从空中走来,宣布中灵界有一方秘境即将开启,让大家调整好状态,做好乘舟跨界的准备。
子长歌听到中灵界便呆愣了一瞬,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应该去到幻影所说的地方,一步步走向注定的命运。
当他犹豫着该不该把此事告诉给长辈,让他们来为自己做决定时,胸腔忽然感觉到一阵压迫,像是有一双大手将他紧紧捏住。这种突如其来的心悸很像是触怒了天道法则,这让他再不敢深想刚刚的念头。
正在此时,前方的元婴期接着提点了一句:“此次是要前往中灵界阴魂谷,那里阴邪魔气丛生,大家要备上大量辟邪丹、避魔丹,以免在等待入口开启时受伤。”
他说完离开了广场,低阶族人们也渐渐散去。夕阳落下,夜幕降临,不知所措的子长歌望着星辰,做出了一个本不该做的决定。“到了阴魂谷去南边看看再说,若是无事,就返回秘境入口也不迟!”
子璇看着时间幻象渐渐淡去,心下默默一叹。子长歌后来是如何被魔族叛徒纳入队伍,又是如何一步步修炼《无相经》成为散仙,她都无需再知晓了。
“祂的目的已达到,子长歌在进入阴魂谷南方的那一刻,对祂来说就再不是威胁了。调动一个炼气修士的心思,即可转危为安继续操纵万界,还真是省事呢。”
子璇觉得有些讽刺,所谓的神只,也不过如此。幻影试图以同样的方式来迷惑她的心神,让她走上不利于万界的另一条路,只可惜她心智已定,不再如炼气期那般容易被动摇。
何况未来的“子璇”早早入梦提醒,她绝不可能走上幻影规划的那一条路。
“幻象里不过半日,外面居然已经过了十日!”子璇回过神来时已经被漩涡排斥了出去,外面正是深夜,无月无星,河面上的绮丽幻光格外显眼。
她感觉到周围还有一些残留的空间波动,便知与她一起被拖入河中的修士们已经离去。感觉到圣灵令的效力所剩无几,子璇赶紧加快赶路的脚步,沿河朝着南方朱雀岭行去。
......
抵达族地时,圣灵令的效力还余下两成,她庆幸自己沿途再未遇上意外情况,穿过屏障后一步跨入了属于自己的新天狼峰。
天狼峰位于朱雀岭深处,是一座高高耸立的独峰,下方是一片密林,峰顶流下的飞瀑在密林一角形成了大型水潭,行至近处即可听到水流巨响。
峰中设置与下界的天狼峰差不多,山巅种植着高阶火玉竹,竹林旁是一间小屋,屋外放置着小桌与软垫,用来招待来客。山峰悬崖边上同样有一株往下生长的灵木,灵木边是一块大石,让她可以盘坐在此感悟自然。
子璇回到山峰时,住在不远处的子若冲就已感觉到了气息波动,还有子家镇守的道尊,都感觉到了她的平安归来。
不过见她急着炼化圣灵令之力,就都不曾召她前去问话,也没有入峰打扰。
子璇坐在巨石上闭上双眼,族地熟悉的气息和特有的安全感,让她毫不犹豫地闭上双眼沉浸在炼化之中。进入深层入定后,她再也感觉不到自己与外界的存在。
圣灵令最后的力量像是一根细线,在她神魂中游荡着,里面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息令人向往。子璇的心神没有一丝波动,静静地吸引着那根细线接近自己,与自己融为一体。
这场融合极其缓慢,但每隔一段时间,子璇都感觉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虽未分出心神去关注境界,但显然已经不再是出窍初期。
她依然保持着平静,不肯为此过分欣喜,继续沉浸在炼化之中,感受着那道“细线”变得越来越短、越来越黯淡。她知道其中的力量进入了她的身体,只需慢慢打磨,即可化为己用。
一日日过去,山风透过结界轻抚她脸庞,吹得发丝在背后飘扬。一月月,一年年,岁月飞驰而过,天狼峰似乎凝固在了时间长河中,坐在里面的子璇依然没有动过。
她早已炼化了圣灵令,沉浸在了自己这三年的感悟中,一遍遍回味深思,让心境与对道的领悟随着境界而提升。
她知道在这两千三百年里,她的境界已超乎想象地抵达渡劫后期,为了让心境与境界持平,她更加不肯轻易醒来。
好在圣灵令生效的三年之中,她的眼界与心境远在散仙之上,只要重新体会一次那时的感受,即可适应突然猛增的修为。
又是两百年过去,子璇睁开眼时,朝阳正升起,她眺望着远方山脉,浑身似充满用不尽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