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勤凑近甄宝珠神叨叨地说“真的有个大好事儿,刘家你知道吧,十来间铺子,那云香酒楼就是他们家的,这可是日进斗金的主儿,这刘家想给他家的独苗少爷找个童养媳。咱们只要给他们穿针引线,就有银子赚了。”
”刘家那么有钱,娶十个八个媳妇儿也娶得起,还什么童养媳,这都是穷人家才干的事儿,”顿了顿,甄宝珠盯着李勤疑惑着问“不是刘家少爷有什么隐疾吧?”
“你个娘们,瞎扯什么几把玩意儿,那刘家的少爷我见过的,壮的跟小牛犊子似的,不残不傻,才十来岁,这也就是我消息收的快,等知道的人多了,咱们就高攀不上了”
李勤的话让甄宝珠安定了几分,这童养媳说来不好听,可那也是大户人家的少奶奶,对穷人来讲,进了刘家就是掉进了福窝窝里了。
李勤看甄宝珠有些意动,继续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鼓动,“刘家的聘金是两百银子呢,刘家要是能相中你侄女,咱们可不就是就发达了嘛,人家随便从手指头缝里漏出点,就够我们几辈子吃香喝辣的了”
甄宝珠听到二百两银子也是鼻孔都放大了几分,呼吸急促,可低头沉思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没听说谁家找童养媳还要这么多银子,这不像是给聘礼,听着倒像是买命钱,我知道咱们能从中落点银子,可我这心里不安稳,还是算了吧”
李勤气甄宝珠的不开窍,那些要命的话他可是一句都没透出来,管她刘家要干嘛呢,只要刘家拿出来的是真金足银就好。
“刘家的少爷以前是有些顽劣,但那都是些老黄历了。在人牙子那买个丫头二十两顶天了,主家手里握着卖身契,就是将人打杀了官府也管不着,刘家肯出这么多银子,就是真心实意地想找个好人家的姑娘,怎么在你这婆娘这就成了买命钱了,你告诉我一个贱丫头的命怎么那么金贵,都值二百两了。”
甄宝珠低着头继续补衣服,不说话,他这当家的她知道,肯定没跟他透底,要不这样的好事他不会推出去,李家老大家的闺女年岁也合适呢。
“也是我这当爹的没用,儿子们读书都用的最次等的笔墨纸砚,让他们在学堂被人看不起,我都见大儿子偷偷哭了几回,我逼问他,他才跟我说被同窗笑话,一个贫民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还想考状元郎不成。”
“我这心当时就跟让人扎了刀似的,我再穷,头拱地,累折了脊梁,也得让儿子们出人头地。连先生都说咱儿子将来肯定能考中这秀才,我就怕这当老子将来拿不出他赶考的钱。”李勤是想用儿子的事打动甄宝珠,可最后他也不禁有点唏嘘。
甄宝珠知道李勤故意说这些,就是想让她心软,可她还是因为儿子态度软化了,儿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每个当娘的都偏心自己的儿子。至于侄女,她会帮忙好好把关的,如果刘家真的有什么猫腻,她一定会拦着的。
李勤伏低做小,温言软语地哄甄宝珠,最后,甄宝珠答应带刘家的人去相看一下。
李勤和甄宝珠在炕上胡天胡地地折腾了一番。之后李勤说“这银子就跟你娘家人说是一百两吧。”
甄宝珠“嗯”了一声,如果不是为银子,她也不想去撺掇这样的事情,万一将来侄女的日子过得不好,她肯定要落埋怨。
李勤让甄宝珠先回家跟家里透个气儿,把丫头们的八字取回来,刘家肯出这么多银子,也是有讲究的,这童养媳的初选就是八字要跟刘家少爷的合,然后再由刘家少爷亲自指定。
甄宝珠二哥和离后跟三弟妹私奔,这事儿在镇上传的风风雨雨的,甄宝珠的婆婆嫌她娘家的事情丢人,卡着她不让她回娘家,今天李勤说情,老太太才放她回来,就这样临走的时候,她都能感受到她婆婆的目光跟冰碴子似的。
甄宝珠一回到娘家就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对,院里屋里都让人给打砸了一番,三房的两个姑娘在煮猪食,那个小姑娘看着瑟瑟缩缩的跟个鹌鹑似的,大姑娘甄美丽倒是想跟她说什么,欲言又止的样子,被老太太骂了几句,才又去干活了,就连老太太看着都干瘦了不少,家里的日子难过成这样了么?老太太都饿瘦了。
甄宝珠喊了声娘,老太太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流上了,“我的闺女啊,你再晚回来几天就看不到娘了啊,娘快要让人给逼死了……”
甄老太太哭诉着把甄镇远欠了八十两赌债,家里被人逼债的事情说了,甄宝珠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就是丫头的命啊,也不用犹豫了,除了送一个丫头到刘家做童养媳能换上甄镇远的赌债,别无他法,家里的房和地倒是值几个钱,只是都卖了的话,以后两个老的住哪?怎么生活?
甄宝珠看着院子里忙活的两个小闺女叹了口气,三嫂刘巧儿不在,这两个丫头没人护着,这命数都变得不好了,但她甄宝珠自顾不暇,也没资格去怜悯别人,都各安天命吧。
甄美丽昨天还想找姑姑求助,但看到奶奶搂着姑姑哭诉的时侯,就觉得她自己太天真了。
甄宝珠跟她娘说了刘家要找个童养媳的事情,甄老太太眼睛发亮恨不得立刻把人给送去。
甄宝珠叹了口气说“先把两个丫头的庚贴给我吧,我给人家送去,刘家给这么高的聘礼,可不是谁都要的,这是你女婿跑前跑后的找关系,人家才给了个机会。必须要八字合的上,刘家那边才会来相看,还要刘家少爷相中了,这事儿才能成。”
甄老太太忙不迭地去刘巧儿的箱子里找庚贴,甄美丽一见老太太拿姐妹二人的庚贴,就拦住了人,“奶奶你这是要干嘛?”甄美丽的眼神狠戾,一副你不讲我决不罢休的样子。
甄老太太这些日子也看出来了,这个大丫头是个狠的,她怕这丫头狠劲上来了寻死觅活地,再弄出什么事,她折腾一场只落个鸡飞蛋打,又图个什么。左不过多解释几句,一个丫头片子而已,两句话就能将她的炸毛给抚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