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楠率五十名亲卫二更过后确认鞑子远离近百里之外后便悄悄的出营来。++++宋楠不想惊动大家,他不想让自己的事情坏了大军中的欢庆气氛,在经历了生死之后这短暂的欢愉对士兵们是难得的享受,所以他选择了独自出来寻找。
夜色如水,起伏的山峦像是驯服的野兽趴在四周的角角落落,一抬头已经是新月如眉,算算日子,眨眼间竟然已经又是八月了。不知不觉在西北战场上已经鏖战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虽然月色下的山野景色甚有诗意,但宋楠一丁点欣赏的念头也没有,叶芳姑失踪了八日,杨蔻儿也一天一夜没有消息了,派出去的亲卫将左近的山头溪谷都搜寻了个遍,却没能寻到丝毫的痕迹,这不得不说有些奇怪。
若说之前宋楠的心中还不是很担心叶芳姑的生死,那是因为叶芳姑绝非寻常女子,一个身怀高超武艺曾经为了复仇两年时间含辛茹苦隐匿行踪追凶的女子,岂是那么容易便发生的不幸的。但八天时间的失联让宋楠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件事,八日时间,便是饿也饿死了,况且在此之前,这山野之中到处是鞑子,难保出什么意外。
更让人担心的是,杨蔻儿也偷偷跑出去寻找,她虽然从小在西北长大,也不是什么娇娇怯怯的女子,但其实她身处的危险比叶芳姑还要大,站在茫茫夜色之下,宋楠竟然第一次感到无所适从无处可去。
“大人,山野之间兄弟们都找遍了,依着卑职看,咱们还是从那日杨小姐离去的路线寻找,虽然兄弟们也找了个遍,但毕竟杨小姐离去才一天时间,先寻杨小姐应该易于寻找。”王勇受伤后,身边跟随宋楠的是去年提拔的锦衣卫亲卫营千户赵大鹏,这几日都是他安排搜寻事宜的。
宋楠吁了口气点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办,杨小姐是从西北边的长城缒城而下的,咱们从这里斜插过去,大伙儿耳朵放灵光些,夜里虽然看不清物事,但眼睛有时候不管用,耳朵也许跟管用。”
众人应诺,一行人认准了方向相隔十余步远散开阵型缓缓朝西北方向搜索而去。这里的小山峰虽然不高,但胜在多而且密,上了一座山不久便是下山,然后又是另外一座山峰,且都是荒僻之地,人迹罕至,荒草纠结乱石盘旋,行一段便要歇一段,众人走走停停不到一个时辰,已经都是满身大汗气喘吁吁。
宋楠皱着眉头不出声,耳朵始终警惕的听着周围的动静,心中在想,这样的地形,不知杨蔻儿如何能举步的,她一个娇弱女子就算给她三天时间也未必能翻过这一片的山地。这样一想,宋楠顿时信心大增,杨蔻儿必定在这片山地之中,她走不远,除非……遇到鞑子或者是遭遇了其他的什么事。
但能让亲卫营士兵遍寻不着踪迹全无,若非被掳走便是尸骨无存了,一想到这里,宋楠顿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样的山野之地必有野狼出没,如果碰到饿狼狼群,尸骨无存无从寻觅也是有可能的。
宋楠竭力让自己不要往坏处想,竖着耳朵听四下里的动静,山野间确实有野狼的嚎叫,而且好几次都很近很密集;每逢听到这样的声音,宋楠都会立刻下令靠近,有一次看见一群野狼在山谷里撕咬着什么,宋楠差点要惊叫出来,但好在那只是野狼拖拽到山中的阵亡鞑子的尸体,一群狼在撕咬争夺。驱赶走狼群后,查看衣服装饰,却是虚惊一场。
就这样,三更、四更、五更,连续不断的翻山越岭的搜寻让众人精疲力竭。五更将末,天色已经渐渐发亮,东方有鱼肚白色生出,眼看天就要亮了。左近的十几处山头已经找了个遍,无任何发现。
宋楠看着疲惫不堪的众亲卫的样子,知道无法再搜寻下去,须得立刻赶回,自己也不能离开大营太久,出来之前也没有跟众将打招呼。于是起身道:“回吧。回去歇息,再派人手来寻。”
众亲卫站起身来蹒跚随着宋楠往山下走,一名亲卫忽然指着对面的小山叫道:“那边的峭壁上有个洞,昨夜我们打那儿经过怎地没见到?”
众人凝神看去,虽然微光中看的不甚真切,但隐隐约约好像是个黑黑的洞口镶嵌在对面的峭壁上,昨夜恐天色昏暗,加之那洞口周围生有小树掩映,只有在这个角度才能隐约看的出是个洞口。
“这样的洞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杨姑娘如何能爬上去?怕是土狼钻的洞口罢了。”一名亲卫道。
“那也未必,山野之间野狼横行,山洞正是躲藏之所,也许杨姑娘就藏在里边呢。”另一名亲卫道。
宋楠眯着眼看着那洞口,开口道:“你们原地休息,我自己去瞧瞧。”
众亲卫哪里肯让宋楠一个人去,均跟在他身后下到山谷里,站在崖下仰头观瞧,那洞口在几株茂密的矮树掩映下竟然一点也看不见了,难怪赵大鹏说他带人从这山谷来回寻了几趟也没发现这个山洞。
宋楠在山壁下方用火把仔细查看,忽然惊讶的叫了一声,众人忙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宋楠指着几块碎裂的石头道:“瞧,这几块石头必是峭壁上落下来的。”
众人瞪着地上几块大石头发愣,不知大将军此话有何根据。
“这山谷是下雨天雨水流经的通道,你瞧这些细碎的沙土,那都是雨水冲刷沉积于此,所以谷中的石块大多埋在黄土之中,为何这几块石头浮于地面?明显是从崖壁上落下的。”
“可是这并不能说明是人为所致啊,这崖壁山顶落石也是寻常之时,记得卑职小时候有一次上山放牛,一块大石头无缘无故的落在面前,事后发现根本不是人为,而是本身松动,山风吹动树枝拂上去一下子刮擦了下来罢了。”赵大鹏道。
宋楠指着旁边几处断枝道:“这又如何解释,这是松树枝叶,这山谷中除了荒草就是荆棘,松树断不会生在山谷流水之处,且看这松针还很碧绿,显然不是枯萎落下,必是人为踩踏所致。”
众人大眼瞪小眼,心道:“就算是人为的,这又说明了什么呢?这段时间,这漫山遍野可都曾经有鞑子兵驻扎,六七日前乌鲁斯的兵马才撤出二十里地之外的。”
宋楠无暇多做解释,那松针尚且碧绿,就算是经得起阳光暴晒的松针,在这暑天里也是经不住多日炙烤的,必然会萎缩变色,没有便成脱水的形态,那只能说明是近日发生的事情。
宋楠除去身上的外袍,将腰带紧了紧,朝手心吐了口吐沫搓了搓。眼睛在山壁上仔细寻找可攀援之处。
看宋楠这架势,赵大鹏忙道:“大人要干什么?就这么徒手爬上去么?”
宋楠道:“刚才在那边山崖上看到了,这山洞距离下边还低一些,从上面攀援而下更加的不易,而且要绕道上山顶,浪费时间。我迫切想知道洞里有什么,所以只有此法。”
“别别别,要是摔下来可了不得。”赵大鹏忙阻拦道。
宋楠啐道:“能不能说句好话?凭什么我便会摔下来?那些绳子来给我带上。若有发现也能把人吊下来。”
赵大鹏和众亲卫苦劝,宋楠充耳不闻,将一圈绳索挂在肩头便伸手扣住一块突出的石块,脚下一蹬便沿着山壁壁虎一般的爬上去,亲卫们自忖没这个能力爬上这陡峭的山崖只能干巴巴的瞪着眼看,还是一名旗官机灵,提醒道:“咱们这么干看着也不成啊,不如割些长草铺在下边,铺上厚厚的一层,万一大人失足摔下来,也不至于丧命。”
赵大鹏斥骂道:“你就不能说些好话么?”话虽如此,但还是立刻下令,众亲卫拔出绣春刀在山谷众官一顿乱砍乱伐,砍了一大堆的茅草,松松的铺在地上一层,防止宋楠失足坠落。
宋楠对下边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他集中精力往上攀登,后世他本就是个喜欢野外生存探险的人,登山攀岩冲浪跳伞这等惊险刺激的事情也不知干了多少回,虽然这幅皮囊稍显羸弱,但攀援这等事靠的不完全是体力,领会要领精髓才是成功的前提。虽然峭壁陡峭,但不乏立足之处,宋楠手脚酸麻不已,但凭借超人的毅力还是一步步攀上十几丈高高出。
晨光暗淡之中,宋楠仰头看着洞口旁生长的一小片矮松树心中大喜,矮松树的枝叶明显的不规则,下方有断裂的缺口,显然是重物坠落导致松枝碎裂落下,亦即是说,那洞里极有可能是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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