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虽然事情的发展过程有些不受控制,譬如太后初始列出的名单中竟然将宁王一脉的人选剔除在外,这件事颇有些挠头。{3w.但梁储正是太后委托负责甄选之人,他的办法多的事,很多符合条件的皇族子弟被梁储冠以各种不合适的理由,什么年纪问题,品格问题,家族中的污点等等,梁储的评语中尽数加以渲染夸大,让张太后不得不排除了一个又一个,最后竟然发现无人合适。
于是梁储便怕抛出了朱氏血脉论,言称大凡太祖遗留血脉,均应在甄选人选之中,而不应以和先皇一脉血脉相近为甄选条件,一旦过继为皇子,那便是皇上之后,倒也不必过于纠结血脉的远近。如此数次进言,张太后才渐渐释怀,宁王一脉才正式进入太后的视野之中。
有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宁王朱宸濠和梁储都明白,宁王长子在太后心中是有些位置的,但太后城府太深,迟迟不愿下决定,不断的催促梁储将所有符合条件的皇族子弟的信息反馈上来;而梁储和宁王心里也明白,比宁王家的世子适合的人选有好几个,若是放在一起比较,宁王世子并不占优势。但他们又不敢太过直接的提出以宁王世子过继的建议来,那样太着痕迹,很容易让精明的太后察觉他们的企图。
思来想去,梁储便替宁王想了这么个假离别的办法,便是要利用这段时间宁王世子和太后之间建立的感情来一出情感上的苦肉计,找机会将这件事挑明,并利用张太后性格倔强坚强不愿受人左右的特点,将计就计让太后做出决断。
说实话,这么做确实有些冒险,若太后未能中计,朱宸濠也只能带着王妃和世子离开京城,那样反而适得其反。但事实上,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的顺利,这一招终于见了成效。
践行宴上,当朱宸濠委委屈屈的道出了外边的所谓的传言,坦言自己不能带着世子再呆在京城,免得受他人无妄攻讦的事后,张太后柳眉倒竖,心中甚是愤怒。本来她尚在几个人选之中摇摆,但此刻她下定了决心。
“哀家在国家大事上怎会开玩笑,皇上不育本是极为秘密之事,现在看来,这秘密也保不住了,这件事若教天下臣民知晓,国本必将动摇,民心必将浮动,所以哀家要尽快的为皇上选一个继承大统的人选。既然有人散布这些言论,其用意不言而喻,那是想逼得你们放弃。但哀家经过数月观察,和这孩子朝夕相处了数月,也对他的品性有所了解。那些人越是不愿他成为过继的人选,哀家便偏不让他们如意。”张太后面带冷笑道。
朱宸濠的一颗心差点从肚子里蹦了出来,心中的兴奋难以形容,看来这一招奏效了。
果然,张太后又开口道:“你们暂缓离开京城,宁王世子过继之事哀家已经决定了,但这件事需的和皇上商议,皇上点头后便会下特旨昭告。”
朱宸濠强忍要涌出来的热泪,警告自己不能表现的太过激动,太后一旦下了决定,皇上那里相必也不会太难通过,皇上都那副模样了,还有什么心气来反对此事?需要担心的倒是杨廷和等人以及刚刚回京的宋楠等人,这些朝中重臣若是反对,那才是最难过的一关。
“太后恩宠,乃我宁王一脉无上荣光,世子虽蒙太后怜爱,但过继大统的人选须得文武百官共同商定,不可草率做决定,否则必有人说出些言语来,对太后对宸濠一家都是不利的。”
“哀家知道你想说什么,你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事实上内阁首辅杨廷和一只在向哀家推荐一个人选,那是兴献王世子朱厚熜,论血脉根源,此子乃是皇上嫡堂之亲,据说人品也很不错。杨廷和之意是立其为皇太弟身份,将来继承大统,但哀家一直没有同意,至于缘由嘛,倒也不用多说。杨廷和为此跟哀家红了几次脸,哀家若立宁王世子为过继的人选,杨廷和定是要反对的,不过哀家又岂会被他所左右?”
朱宸濠早知此事,杨廷和应该是早就看出了自己的意图,虽然自己曾经有意无意的暗示他能够在这件事上帮自己出力,但杨廷和压根也没搭理自己,一直竭力主张立朱厚熜为皇太弟,这个人是不愿跟自己有什么瓜葛了,或许杨廷和认为他的力量够大,能够左右继承大统的人选,又或者是根本看自己不顺眼,总而言之,此人是个最大的绊脚石。
“他们也许会反对哀家的决定,但只要皇上点头,他们岂有说话的权利。哀家是皇上的母后,皇上定会相信哀家是为了大明社稷着想,这等大事,轮不到他们来左右。”
“太后说的是,皇上要点头的话,恐怕还需要一个人点头才成。”朱宸濠低声道。
“你是说那个宋楠?”张太后皱眉道。
朱宸濠明显感觉到太后言语中的不悦,但既然已经说出了口,今日索性将火烧烧旺,免得节外生枝。
“太后恕罪,宸濠一直听说,皇上大事小事都倚重于宋楠,这等大事皇上岂会不问宋楠的意见。而宋楠对宸濠一直抱有偏见,他恐怕要从中作梗。”
张太后道:“正是皇上太过宠爱此人,否则此人岂会如此胆大妄为,你也不必遮掩,他和公主的事情便是你率先发觉的,他定是因为此事对你不满,但这一回哀家绝不容他作梗。虽然他赶走了鞑子,收复河套,是我大明第一大功臣,但臣子就是臣子,他的一切都是皇家给予的,他尽忠报国也是分内之事,若是以功者自居,哀家可不容他。”
话到此处,朱宸濠再也无需多言,该说的他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再多嘴怕是会让人觉察出他的迫切之意,于是立刻闭嘴,不久之后便跪拜告退。
回到居处,朱宸濠放声大笑,一番苦心的经营终于有了回报,儿子若能成功过继为皇太子,将来登基之后自己便是太上皇了,大明江山便到了自己的手中,这可比那愚蠢的安化王造反要安全划算的多。无需冒着反叛的危险,天下转眼可得,这便是自己比他人高明的地方,放眼大明天下,能比自己有算计却又敢于行动的有几人?自己比所有人都聪明,能坐拥天下,也算是实至名归吧。
……
宋府后宅中,家宴过后,宋楠和众妻妾围坐在后宅大堂之中,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说话;已经康复的叶芳姑罕见的手中拿着针线一边聊天一边绣着一方丝帕。
宋楠特意瞄了一眼,上面的一朵荷花栩栩如生,女红的手艺突飞猛进比之数年前绣的小鸡啄米不知好了多少万倍;看来叶芳姑是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当日在长城关外的山洞之中救出她的时候,她便说过回来后定收心养性抛却刀剑武艺安心为人妇,当时宋楠以为她只是随口一说,不料她竟然真的做到了。
众女七嘴八舌的问着宋楠在战场上的情形,宋楠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人人都看出他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满腹的心思,这种态度很快招致了众妻妾的不满,促狭的小郡主让儿子攀上宋楠的膝头去拔他长出来的短胡子,借以表达心中的不满。
刺痛将宋楠从思绪中拉了回来,看着众妻妾幽怨的眼神,宋楠知道自己不该在久别重逢之际思绪游离,应该好好慰藉一番她们才是,于是乎起身道:“天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洗澡睡觉,**一刻值千金,聊天其实没什么好玩的,咱们去玩好玩的事情去。”
众妻妾脸红大啐,但心中却也鼓荡起来,小郡主倒是毫不害臊,起身叉腰一副主母风范吩咐道:“婉儿去伺候老爷洗澡,姐姐们回去哄了孩儿们睡下来我房中集合,今日定不放过夫君才好,回来后一直心不在焉的,我倒要瞧瞧有什么事情能比我们姐妹玉体横陈的样子更吸引他,今晚榨干他。”
众女嬉笑叫骂,却未见反对之声,甚至连起码的矜持也不见了,各自嬉笑着离去。宋楠心中哀叹,为什么女子成婚之后便越发的豪放,家中这些人之前都是扭捏害羞之人,现在居然个个成了腐女,身为大妇的小郡主一向如此倒也罢了,可戴素儿陆青璃可都是一提这种事立刻就红脸的,现在也坦然自若似乎天经地义了。
大明正德七年腊月二十九,第二日便是大年三十了;乾清宫中,正德剧烈的咳嗽着,吐出一口口的黑血,很久才终于艰难的喘息着睡去。
内阁公房中,杨廷和同五六名同僚正在一盏烛台下低声的商议着什么事情。
宋府大床上,白花花的**纠葛在一起,大明镇国公宋楠正在进行他的征伐大业。
静谧的北京城之夜,不同的地方上演着不同的场景,演绎着不同的人生。夜空中,一朵朵洁白的雪花无声缓缓飘落,今年第一场冬雪终于姗姗来临。
第七卷终,请看下卷: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