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夜大雪,京城换了人间,到处是一片白皑皑的景象。。23虽然天气寒冷,但这一场大雪下来,百姓们的心舒坦了下来,瑞雪兆丰年,大雪封门好过年,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清晨便开始在街头巷尾炸响,火药的奇特香味在京城上空弥漫。
宋楠一大早便起了床,昨夜的连续作战并没太让他疲倦,相反倒是有些神采奕奕,在妻妾们的温乳粉腿中美美的睡了几个时辰,起身看着身边一个个俏丽丰满的**,身体竟又蠢蠢欲动。
但宋楠知道现在不能再荒唐,他要立刻进宫去,说好了去帮正德恢复身体,哪怕是回天无力,自己也要去试一试尽一份力。再说今日约了英国公府的神医一起去宫中给皇上诊断,这位李神医若是做出了判断,自己起码知道皇上这病到底是能好还是不能好。
漱洗已毕,宋楠带着李大牛起码出了府门,上了菜市大街一路往东,马蹄踏着街面上被火药炸的发黄的积雪缓缓而行,看着大街上穿着新衣放着爆竹奔来跑去的孩童们,宋楠甚至有些羡慕这些无忧无虑的孩子,只有他们不懂人间的疾苦,享受着属于他们自己的快乐。这种快乐是短暂而又可贵的。
英国公府门前,李神医在几名国公府卫士的陪同下站在雪地里等待,口中喃喃的咒骂,宋楠见到李神医忙下马拱手见礼,李神医翻着白眼道:“大清早的不让老夫睡觉,老夫最恨别人叫我早起,早知道是你这小子逼着老夫去办事,老夫当初便不该救你,让你毒死拉倒。”
王府卫士唬的忙道:“神医,这位可是我大明镇国公,您老说话嘴上可把点门。”
李神医毫无惧色道:“镇国公怎地?老夫可不管他是谁,若不是小公爷求肯,拿出老公爷来打动老夫,老夫岂会买你们的帐?莫说了,赶紧走,看完了病老夫还要回来睡个回笼觉。”
宋楠笑道:“那便请神医上马,咱们速去速回。”
李神医双眼望天翻身上马,和宋楠并肩骑行往内城方向走,在马背上不断地唠叨,一会说天气寒冷,一会说鞭炮声吵闹,一会又嫌弃胯下的畜生走的不够稳当,当真是花样十足。
宋楠自然不会去跟他计较,且不说这位神医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事后自己送了礼物钱银给他他分文不要,便是此刻有求于他,也该迁就他,谁叫人家有本事呢?
过了正阳门进入内城,直抵大明门外,宋楠翻身下马,请李神医下了马儿,低声嘱咐道:“神医,咱们打个商量,咱们这是进宫给皇上瞧病,待会在宫里,请神医忍耐忍耐,千万莫说出什么出格的言语来,免得皇上怪罪。”
李神医抬脚便走道:“不看了不看了,恁多规矩作甚?老夫给谁看病都是一样,该骂便骂,该打便打,皇帝百姓是这么看,阿猫阿狗也是这么看。”
宋楠挠了挠头道:“神医,还是照我说的做好不好?要不然我回府请我家夫人小郡主来跟神医说道说道?”
李神医变色道:“那小姑娘蛮不讲理,你可别叫她来,得了,听你的便是,你找个帕子来,我把嘴巴扎上不说话便是。”
宋楠心头大乐,李神医最怕小郡主,当年小郡主命人将他绑在椅子上强行抬到自己家中为自己解毒,还威胁要把他一辈子绑在椅子上让他吃喝拉撒睡都在椅子上,让全北京的人来看他笑话,一下子击中了李神医的软肋,逼得李神医给自己解毒。自此之后,李神医见了小郡主便退避三舍,一提到‘那小姑娘’便是大摇其头,避之唯恐不及。小郡主每次回娘家都特意去寻他,每次回来都特意模仿这位神医的窘态,笑个没完。
宋楠也是逼不得已拿小郡主出来威胁他,虽然对他尊敬,但到了宫中胡言乱语的话那是要砍头的,那样一来自己岂不是害了他。
“那倒不必,神医少说话便是,给皇上诊断了病情便出宫,该无大事。”
李神医却是嘶啦一声将自己的衣襟扯下一条来将自己的嘴巴牢牢扎住,看来他对自己的嘴巴也是很不放心,得罪了皇上事小,事后那小姑娘找上门来寻麻烦,自己这个清净年是别想过了。
宋楠苦笑着带着李神医走近宫门,镇国公带着人进宫自然连腰牌也是免了,进了门走出没几步,李神医忽然拉下口中布巾道:“这几个兵士活像看门狗似得。”说完立刻又将布巾拉上。
宋楠哭笑不得,即便布条扎住了嘴巴,这神医还是忍不住说话,不吐糟几句恐怕会立刻憋死。
正德昨夜吐了不少血,今晨一早醒来身子酸软,但想到宋楠昨日所说的话,要求自己多多的锻炼,早间强撑着起床来,还去了太后宫中请了安回来,正坐在暖榻上喝汤水恢复气力,闻听宋楠带着郎中前来,忙宣宋楠觐见。
宋楠和李神医进了暖阁中,宋楠上前行礼,那李神医却是战力不动,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正德,忽然抬脚转身就走。宋楠告了声罪忙回身出门拉住他小声道:“那便是皇上,便是给他看病来的,你不行礼倒也罢了,总是要瞧瞧病情的,否则太无礼了。”
李神医拉下布条摇头道:“不看了,不用看,我可没本事医好他。”
宋楠一惊道:“怎么说?”
李神医埋怨道:“医者只医治活人,这等必死之人神仙来了也难救活。”
不仅宋楠吓了一跳,跟着前来询问的张永也吓了一跳,斥道:“胡言乱语什么?不要命了么?”
李神医瞪眼道:“你懂什么?刚才老夫看了他的脸色便知道他的病情了,他双眼凹陷,眼眶发黑,这是身体衰竭之像;他双颊酡红,红色鲜亮,那是肺部重镇之像,双目转动之际目光无力眼神散乱,这是精气涣散之像。这都是垂死之人才有的相貌,若老夫判断无误的话,他该是经常咳血,彻夜难眠,身子虚脱,食欲不旺,且有纵欲好色之好,恐怕还服食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虎狼之药,身体已经撑不住了。”
宋楠和张永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均看出了惊讶之色,张永将宋楠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你告诉了他皇上的病情了?”
宋楠摇头道:“只字未提,都是他一眼看出来的。”
张永咂舌道:“果真是神医,问问他可有什么办法能够回天。”
宋楠回身对李神医道:“不论如何,您总要去诊断诊断,哪怕……哪怕是不能治了,起码也有个延命的方法吧,难道神医竟然束手无策么?那还叫什么神医?”
李神医道:“你莫激我,我医术如何不用你来评价,也罢,反正来了也是来了,我便去仔细的瞧瞧,也免得你来烦我,我还想赶紧回去睡个回笼觉,一夜的爆竹炸的老夫头昏沉沉的。”
宋楠点头道:“瞧过了病开了方子,立刻便送你出宫便是。”
李神医点头抬脚往屋里走,张永跟上去低声嘱咐:“无论什么病情,你可不要在皇上面前透露半分。”
李神医啐道:“这还要你说?医家最忌在病人面前谈论病症,何况是如此重症,病人听了心气郁结,岂非要坏事?走开,你身上有股怪味儿,老夫闻着不舒服,骚哄哄的。”
张永愕然,宋楠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太监们身上确实有些怪味道,不过那不是什么狐臭之类的天生异味。而是太监净身之后的后遗症,大多数太监都会有尿不尽之忧,尿完了在裤裆里还是会无声的滴落,所以弄得全身骚哄哄的。所以大多数太监都喜欢弄些香粉在身上涂抹,以至于人们都说太监割了卵蛋后像女子,其实他们也是不得已,不这样便浑身骚臭不堪。张永这是一大早便赶来伺候,尚没来得及往身上撒香粉,被神医一闻就闻出来了。
众人重新回到屋里,正德倒也没精力发火,宋楠简单的介绍了几句李神医,正德也知道这位李神医便是当年救活宋楠的哪一位,对他也甚是亲切,温言告诉他用心替自己诊断,不用畏手畏脚。
李神医的动作跟畏手畏脚毫无干系,一屁股坐在正德的身边,一双枯瘦的手便摸上的正德的眼睛,张永刚要呵斥,宋楠忙制止他低声道:“望闻问切是医家的手段,神医这是在诊断病情了。”
但见那李神医一会而翻翻正德的眼皮,一会儿用黑手指在正德的嘴巴里挖了挖,一会儿又将正德的身子扭转,用手掌使劲拍打正德的前胸后背,将正德拍的一阵咳嗽,几乎要喷出血来。正德几次欲发怒,都强行的忍住,半晌后,李神医才站起身来退下。
“神医,朕的病情如何?”正德忍着嘴巴里被神医的手指带进去的奇怪味觉问道。
李神医摇头道:“你没救了。”
正德一惊,宋楠吓了一跳,忙咳嗽提醒,李神医咂嘴道:“我的意思是,你的病若不是遇到了我,便没救了。”
正德喜道:“神医能救朕的病?”
宋楠忙道:“皇上稍息片刻,臣和神医外间叙话,皇上的病看来可治,皇上稍待,臣这便让神医开了方子去。”
张永也道:“是啊是啊,皇上躺着歇息一会,奴婢和镇国公去伺候神医笔墨,一会儿向皇上禀报病情。”
正德点头道:“也好,朕也有些累了,一会儿你们要实话实说,不准隐瞒朕。”
宋楠和张永拱手应诺,拉着李神医赶紧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