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皇宫。
“什么?你再说一遍!”
“将军,樊辰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已经率领十万大军,攻进了皇城……”
“怎么可能?!”中年男人不可置信地从榻上翻身而起,“他一个小小的兵部侍郎,从哪里来的兵?”
“小的亲、亲眼看到的……”
中年男人面色铁青地从榻上翻起身,临门一脚,居然要为他人做嫁衣!
他一把挥掉桌上的香炉,恶狠狠道:“快,去把那龟缩在冷宫的皇帝老儿抓起来!”
“是……”
冬日里的天色这时候已经极暗,外面垂拱殿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这会儿终于熄灭。
四周残缺的宫墙被烟子熏得漆黑,远处后宫的方向隐隐传来啼哭声。
一群身着软甲的士兵低头匆匆绕过此处,前往淑宣殿。
这里早已被围堵了个严实,只是这会儿人更多,最前面的士兵手里还提着散发出刺鼻气味儿的木桶。
每个人看上去都有些不安,外面的消息,他们或多或少隐约听到一些风声。
人群中,一个矮个士兵手里拿着弓箭,黑亮的眼珠子滴溜溜地四处转。
不远处,一行人快步而来,为首之人冲大门紧闭的淑宣殿扬声叫道:“连皇城禁军都是我们的人,没人能救得了皇上,若是他再不出来,我们可就放火……”
男人话音未落,一支箭突然从人群中直飞而出,一下子正中他的眉心!
“大人!”
那人应声滚落。
事情发生的太快,天色又暗,围在殿前的士兵还未清楚发生了何事,便听到有人大喊:“国师死啦!黄将军死啦!外面有大军打了过来,大家快跑啊!”
这话无异于平地炸雷,嘈杂的士兵们瞬间大乱。
混乱中,有人冲进了淑宣殿。
殿中人坐在窗前,听到动静后瞬间起身。
“是你……”
“皇上,快把这衣服换上。”
来人正是方瑶,她来不及解释太多,将一个小布包塞给对面的人。
里面是跟她身上同类型的禁军布甲,从头到脚一整套,就是有些脏,还带着味儿。
皇上倒不嫌弃,面不改色地往身上套,嘴上也没闲着,“外面那么乱,是你的法子?”
“是江文杰的主意,他以前见过炸营,夜里特好使乱子。”
方瑶一边说一边看外面,忽然又想起皇上应当是不知晓江文杰是谁的,便补充一句,“江文杰是个禁军副尉,大军其实还在外面呢,我能进来就是靠他。”
皇上点点头,在她说话期间已经换好衣服,顺便还在地上抓了把灰,往脸上一抹。
方瑶暗叹这皇上还挺细节,正逢乱糟糟的外面响起一声短暂的哨声,她赶紧领着乔庄的皇上趁乱从侧门冲出去。
等在外面的人正是江文杰,他抬头看了眼穿着禁军衣袍的皇帝,又连忙低头,说:“走!”
阿武他们也急忙跟上,一行人趁乱离开,从小路赶往离后宫最近的拱宸门。
他们一路疾走,四处都是嘶嚎哭喊,身后的淑宣殿也燃起大火。
待赶到拱宸门时,那里宫门紧闭,几百禁军守在里面。
守城的教头察觉到有人过来,立即举起长刀,严词厉色:“来者何人?”
方瑶、皇上和阿武他们都低垂下脑袋,没说话,江文杰立即扬声回道:“是我……”
那人认出了江文杰,语气略微缓和,“江副尉啊,您有何事?”
江文杰同样认出对方,那人是禁军里的无品小官,也是金阁长的人,一身武艺却无甚头脑。
他面不改色道:“外面情况紧急,我等受命前去迎战,请林教头开启宫门。”
“啊,下官遵命。”
林教头果然没多询问,赶紧让手下打开宫门。
伴随着北大门儿沉重的吱呀声,一行人终于松了口气。
“嘶——”
身后忽有马蹄声奔至,方瑶和皇上暗暗互看一眼,顿觉不妙。
“将军有令,所有人严守宫门,不得离开半步,违者杀无赦!”
“嗯?”
林教头看向江文杰的目光露出些许疑惑,“你……”
他话未说完,方瑶一行人早已朝半开的宫门冲了过去,他顿时面色大变,举起长刀就朝一人砍了过去!
那人身形最高,在人群中甚是显眼,江文杰急忙拔剑拦上去。
将将跑到大门处的方瑶急忙扭头,江文杰早已身中一刀!
她心脏一缩,脚下略微迟疑,下一刻却被身旁的人扯住胳膊,奋力拽了出去!
“别回头,来不及了!”
远处,火光冲天,厮杀声将至。
…………
大祥宏业二十六年,南旱北涝,冬降暴雪,岁大饥,流民无数。
神乱祸事四起,天罚传言遍布朝廷,国势可危,奸人当道,造兵谋反,攻入皇城。
大祥危在旦夕,百姓悲悯怆然,然局势一夜扭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