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夏没想到会在走廊碰见顾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顾总！晚上好。”
顾凛看着她，干净的白衬衫，浅蓝的A字裙，她站在走廊的绿植旁边，清新如带露的莲花。
顾凛点点头，面无表情地继续向前走。
陈之夏没想到顾凛态度这么冷淡，好歹也一起撸过串，吃过牛肉面，她以为她和顾凛怎么也算朋友了，谁知道这小子翻脸不认人。
太无情了！
陈之夏在心里暗暗感叹：以为能和土豪做朋友，她果然还是太天真哪！
陈之夏加快脚步，只想快点结束这尴尬的相遇。
两人擦肩而过，陈之夏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脑子一抽，转身对顾凛的后脑勺做了一个连环劈砍的动作。
哼，拽什么拽！看她超级无影手，杀得顾凛片甲不留！
灯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投射在地板上，陈之夏的小动作，被灯光放大了，一招一式，顾凛都从倒影里看得清清楚楚。陈之夏爽完，转过身，继续假装淑女地往前走，突然，背后传来顾凛的声音：“陈之夏，你的花拳绣腿在哪儿学的？”
什么？！
陈之夏悚然回过头，妈呀！顾凛根本没走，他还站在原地，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一头黑线，乌鸦成群从头顶飞过，陈之夏迅速地调整面部表情，让自己看上去无辜又懵懂：“啊？顾总您在说什么？小的为何听不懂？”
顾凛嗤笑一声：“陈之夏，你的演技太浮夸，还要再磨练磨练。”
陈之夏干笑两声：“哈哈，顾总您可真幽默……”
刚才幻想用一套电视剧里学来的无影手，将顾凛打得口吐白沫、跪地求饶的事，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陈之夏装傻充愣，被他抓个正着还敢这么嘴硬，真是要多无赖有多无赖，要多弱智有多弱智，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可顾凛发现，他气不起来。看着陈之夏眨巴着眼睛，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他真想直接走过去，用力捏住她的脸颊：“小东西，还不赶快认错求饶？
他没有办法生她的气。
陈之夏当然不知道顾凛的心理活动，她只想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嘿嘿，顾总，那我就先走一步啦！祝您如厕愉快！“
如厕愉快？顾凛哭笑不得。这祝词还真是新颖别致！
”顾总！“走廊那边又有人走过来，是何昊琛。
他先跟顾凛打了个招呼，又叫住了正要开溜的陈之夏：”小陈，这是顾总，来来，过来跟顾总打个招呼，这可是你的顶头上司，你得留个好印象。“
何总监啊何总监，你可真会给人添堵！陈之夏在心里默默吐槽，却只能假装刚看到顾凛，毕恭毕敬地重新问好：”顾总，我是媒体事业部的特助，我叫陈之夏，以后还请顾总多多关照！“
顾凛这次连头都没点，看都没看她一眼，只跟何昊琛说话。
何昊琛跟顾凛说了两句，忽然想起来了：”对了顾总，我们跟《人物周刊》那个合作您还记得吧？明天下午，他们就派人过来采访了，可能要占用您30—60分钟的时间。“
顾凛点点头：”让你助理跟杨蔚然联系一下，协调一下时间。“
陈之夏在旁边低眉顺目地听两位老大讨论工作，想溜又找不到机会，结果何昊琛还笑眯眯的对她道：”小陈，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明天你联系一下顾总的秘书杨蔚然，看看顾总什么时间可以接受采访。“
”哦，好的。“陈之夏乖乖答应了。
何昊琛正准备再交代点什么，突然一拍脑袋：”啊，我的手机忘在食堂了。“
他跟顾凛和陈之夏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往回跑。
现在，走廊上又只剩陈之夏和顾凛了。
陈之夏看着顾凛，顾凛也看着她。陈之夏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顾凛那样子，很明显是想继续找她算账呢！
惹不起，她只能躲呀！
陈之夏正准备再次跟顾凛道别，窗外突然想起一声炸雷，吓得陈之夏一哆嗦，脸都白了。
从小到大，她最怕打雷了！
想起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雷阵雨，陈之夏赶紧道：”顾总，要下雨了，我先走了……“
话说一半，陈之夏忽然看到了顾凛脸上的笑容。
那嘴角勾起的样子，分明就是嘲笑！顾凛嘲笑她，刚才被雷声吓了一跳。陈之夏恼羞成怒了：”你笑什么？“
顾凛现在心情不错：”你说呢？“
陈之夏愤愤道：”有什么好笑的？你小时候没怕过打雷？“
顾凛心情更好了：”小时候的确怕过。“
他把”小时候“三个字咬得重重的，意思是只有小孩子才害怕打雷。
陈之夏脸一红，只好换个角度讽刺他：”真是了不起呀，小时候害怕打雷的孩子，现在长成天不怕地不怕的大总裁了！不仅事业有成，还娇妻美妾，生活幸福！“
她发誓，娇妻美妾只是她随口说的，为了让句式更有气势而已。
谁知道顾凛就揪住这点不放了：”娇妻美妾？“
他脸上的笑容似乎变了味道，眼神也变得很有内容。
陈之夏慌了神：”难道没有吗？你的小娇妻，今天不是还来公司了吗？您亲自带着到处展示，真是羡煞旁人！“
话说出口之后，陈之夏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到底在说什么！这浓浓的醋意！天知道，她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啊！
顾凛的笑意更深，低头很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他个子高，走廊的头从他头顶罩下来，浓密的眉毛下，他的眼睛藏在阴影里，陈之夏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觉得脸像火烧一样，滚烫滚烫的。
”陈之夏，你，“顾凛停顿了一下，才道：”你是那个旁人吗？“
怎么回事？顾凛的声音怎么这么低哑磁性？他的语气，为什么那么温柔？简直都像情人间的呢喃了？
陈之夏心跳如擂鼓，大脑一片浆糊。慌得说不出任何话来。
顾凛却不放过她，他上前一步，灯光中，他的影子重叠在她的影子上，仿佛他拥住了她：”陈之夏，你是那个旁人吗？
他又问了一遍。
陈之夏迷惑地看着他，大脑运行缓慢，她真的听不懂顾凛的话。什么意思？顾凛到底什么意思？
她说羡煞旁人，他问她是不是那个旁人，那他的意思，就是问她是不是羡慕他娇妻美妾咯？
可她一个女孩子，干嘛羡慕他有个漂亮老婆啊！她又不是蕾丝边！
“我当然不是！我只羡慕那些有学问、有品德、有能力、从来不嘲笑别人的高素质人士！”
陈之夏稳住心神，挑衅般的看着顾凛，继续讽刺他。
反正他这种爱嘲笑别人的低素质人士，有一万个娇妻，她也不羡慕！
顾凛眼中的光亮熄灭了，他干干道：“也对，我忘了你已经有男朋友了，不用嫉妒别人成双成对。”
嫉妒！顾凛用了嫉妒！他看出来什么来了？难道她那点暗恋的小心思，他都察觉到了？故意来试探她的？
陈之夏吓个半死，完全忘记了问顾凛，她有男朋友这个谣言，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了！
“对对对！我有男朋友了！所以我不会羡慕嫉妒任何情侣！”陈之夏溃不成兵，完全丧失了和顾凛对抗的勇气。
如果顾凛知道她的心思，他一定会勾起嘴角，甩出那种傲慢的笑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种话，顾凛当然不会说，可这不代表他不会那么想！
“我男朋友叫向永煊，动物学博士，非常优秀的哦！”陈之夏口不择言，只想赶快撇清自己没有暗恋顾凛。
她可怜的最后一点自尊，必须保住。
“向永煊。”顾凛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眉心不由自主地皱了皱。
陈之夏无心恋战，准备逃走了：“顾总，下雨了，我又没带伞，所以不跟你多说了，我要赶快走了。再见啦！”
她慌慌张张说了一大串解释的话，说完也不敢看顾凛的表情，拔腿就走。
陈之夏走了，顾凛还站在走廊里。
心口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顾凛只觉得憋闷，憋闷得透不过气来。陈之夏果然是有男朋友了，下午那个男人，的确是她男友，她亲口承认了。
虽然已经认命，但内心深处，他还残存着一线希望，说不定纪慕言会改变主意再次悔婚，说不定他的冷淡能让她知难而退，说不定事情还有别的转机……
可现在，陈之夏有男朋友了。时间，并没有站在他这一边。
造化弄人，世事向来残酷。顾凛懂这个道理，所以哪怕心口绞痛，他也只能眼睁睁看陈之夏离开。连多一句，都不能问。
只是，陈之夏的男朋友，竟然叫向永煊。
和向家那个儿子的名字，一模一样。
陈之夏运气还不错，在公司楼下碰见了何昊琛，听说她没带伞，何昊琛很好心地送她回家。
外面瓢泼大雨，路上有点堵，陈之夏跟何昊琛说话还是有点拘谨。
“之夏，不用这么拘谨，你是我的特助，以后工作中，我们是打交道最多的，你呆久了就知道了，我们部门风气是比较平等自由的，工作中有上下级，生活中大家都是朋友，没什么好拘谨的。”
何昊琛说话慢条斯理，语调不紧不慢，听上去格外舒服。
陈之夏连连点头：“那太好了！我最喜欢这种办公氛围了。”
何昊琛笑道：“顾氏的企业文化就是这样。你别看顾总不苟言笑，其实他也不是那种拿身份来压人的人。我入职顾氏前，在其他公司也干过几年，说实话，像顾总这样靠自己的能力和魄力，而不是靠身份和职位来获得下属尊敬的领导，真的不多见。”
有人说顾凛的好话，陈之夏听的还是很开心的：“何总监，你对顾总的评价很高啊！”
“顾总值得这个评价。你刚来顾氏还不了解他。顾总能把顾氏发展到这个地步，绝对不是浪得虚名，论能力，论手腕，论城府，A市没几个企业家能和他相提并论。”
陈之夏开了个玩笑：“能力这些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A市的企业家里，顾总应该是颜值最高的。”
何昊琛笑了，扭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陈之夏一眼：“公司里暗恋顾总的女孩子不少，之夏，你不会也对顾总一见钟情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陈之夏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对顾总，绝对没有一见钟情！”
不是一见钟情，是日久生情。她在心底默默说道。
什么时候喜欢上顾凛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何昊琛似乎很满意她的答案，笑了起来。没过一会儿，他又有意无意道：“你对顾总有免疫力，是因为已经有男朋友了吧？”
“没有啊！单身狗一枚。”陈之夏皱皱鼻子，忽然想起答应程一楠的事了：“何总，我们公司有单身联谊会之类的吗？我能不能带朋友一起参加？”
何昊琛微微一笑：“人事那边经常组织此类活动，你可以关注一下公司邮箱。顾氏不反对办公室恋情，只要不是一个部门，单身男女内部消化是没问题的。”
“太好了！”陈之夏高兴道，忽然想起自己还是刚入职的新人，又迅速换了严肃脸：“何总你放心，工作我一定会好好做的！绝对不会因为联谊就心潮澎湃，忘记了自己的使命，是给顾氏创造财富！”
“哈哈……”何昊琛被她逗得笑了起来：“心潮澎湃，这个词妙。我喜欢。”
“嘿嘿……”陈之夏也跟着傻笑。觉得自己运气真不错，这个上司人又和善又风趣，当他的助理，肯定不会受到刁难。
未来的美好生活似乎触手可及。
陈之夏一路和何昊琛聊天，和顾凛道别时那种忐忑窘迫的感觉淡了不少。
也许她就是在自己吓唬自己呢？顾凛怎么可能看穿她的心思？她都伪装的特别好的，也没有做过任何越轨的举动，没什么事，从来不主动给顾凛发微信、打电话。除了那次牵手，她可以问心无愧地说，她所有的行为都符合朋友的标准。
更何况，那次牵手，是顾凛主动的！
何昊琛开了辆SUV，小区路太窄，倒车不方便，陈之夏就准备在小区门口下车。
“何总监，我下车啦！谢谢你送我回家，路上开车小心哦！”陈之夏推开车门，跟何昊琛道别。
“你没伞吧？我送你到楼下。”何昊琛也下了车，冒着大雨走到后面后备箱，拿出一把雨伞撑在陈之夏头顶。
陈之夏有些意外，何昊琛送她到小区门口，作为上司来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可他还自己淋雨帮她撑伞！
“不用啦！你太客气了！没几步路，我跑回去就行了。”陈之夏挺过意不去的。
“没事，走吧。”何昊琛轻轻挽了一下她的肩膀示意她往前走。
雨大伞小，一路上，两个人的身体不免会有一些接触。两人都穿着短袖，胳膊碰在一起时，陈之夏有些不自在。突然脑海里就浮出一个念头：如果身边这个人是顾凛，那该多好啊……
很快到了陈之夏家楼下，两人道别，陈之夏回到家，正好看到陈之秋在客厅走来走去，心神不定的样子。
“咦，你怎么没淋湿？”之秋见到姐姐干爽的样子，很吃惊。
“领导送我回来的。”陈之夏看着弟弟：“你怎么了？怎么心神不定的？”
“我想着你没带伞，准备给你送伞，结果你手机关机了。急死我了！”之秋抱怨道：“你手机是不是又没电了？”
“嗯，充电宝也忘记带了。”陈之夏拍拍弟弟的头：“谢谢啦！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我们领导人超级好，亲自把我送到了家门口，自己都淋湿了。”
陈之秋问：“你们领导是个男的吧？”
“是啊，年轻有为，英俊潇洒！”
“切，肯定是对你企图！不然干嘛还把你送到家门口？给你一把伞，让你自己回来不就好了？”陈之秋一副很懂的样子：“姐，你小心点啊，现在那些职场潜规则什么的，不是挺厉害的吗？”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啊，还职场潜规则！”陈之夏敲了一下弟弟的头：“果然好人做不得，人家做善事，还要背后被你这样说！”
第二天到了公司，陈之夏发现何昊琛有点咳嗽，顿时紧张起来：“何总监，你怎么咳嗽起来了？是不是昨天送我回家淋了雨感冒了？”
当时会议室还有一个叫王斯薇的女同事，听见陈之夏的话，眼睛斜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可言说。
“斯薇，你去看看会议记录打印好了没有。”何昊琛把王斯薇支开了。
王斯薇出去了，何昊琛才笑道：“我咳嗽有一阵子了，时好时坏的，跟送你回家没关系，你别胡思乱想。”
“哦哦，那就好，不然我就太过意不去啦！”陈之夏这才放心，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看着陈之夏的笑脸，何昊琛心头微微一动。
这个女孩子真是单纯得可爱。刚才她问他咳嗽是不是因为送她回家淋了雨，这种话，稍微有心计一点的，都不会当着另一个同事说，毕竟办公室关系复杂，上司送下属回家，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可她偏偏就说了。
“何总监，那没事我先走啦！”陈之夏准备回自己的工位，她还要跟顾凛的秘书杨蔚然确定顾凛下午的采访时间。
“好。”何昊琛点点头，突然又叫住她：“对了，下午顾总的采访你也盯一下。你以前做过媒体报道，《人物周刊》对顾总的采访，你整理一下发到我们企业内刊上。”
“啊？”陈之夏呆了呆，但也只好道：“好的。我明白了。”
何昊琛的意思是，今天下午顾凛的采访，她也要全程参与！
要死了，昨天刚跟他吵过架，今天又要跟他打交道。顾凛肯定会给她脸色看的！
但是没办法，上司的命令，她不敢不从。
总裁办公室。
杨蔚然正在跟顾凛汇报：“顾总，采访安排在下午五点了。在十四楼演播室。到时候我过来叫您。”
“好。”顾凛头都没抬一下。
“对了，还有件事，媒体事业部那边想把今天的采访发到企业内刊，所以，他们派了一个同事过来跟采访。”
“好。”顾凛点点头。
杨蔚然汇报完，正准备走出办公室，忽然听见顾凛问：“媒体事业部派谁过来跟采访？”
“一个叫陈之夏的女同事，刚入职的。”
杨蔚然说完，没等到顾凛的反应，她抬眼一看，顾总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她的话。
午餐时间到了，陈之夏正准备去食堂吃饭，王斯薇走过来敲敲她的桌子：“走吧，去吃日本料理，何总监请客。”
王斯薇一米七几的个子，长的特别冷艳，衣服都是御姐范，又是入职好几年的老员工了，陈之夏不敢怠慢，赶紧站起来笑道：“顾氏福利真好啊，领导动不动就请客！”
王斯薇瞟她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部门的同事已经都等在楼下了，陈之夏一看，都是部门的骨干，就她一个新入职的小菜鸟。
陈之夏对日本菜不怎么感冒，清汤寡水的没什么可吃的，刺身她也不喜欢，吃了几块寿司就放下了筷子。
“怎么，不合你的胃口？”何昊琛见她不动筷子，关切地问了一句。
“不是啦，我不怎么饿。”陈之夏赶快找了个借口。
“该不是在减肥吧？”何昊琛笑道：“斯薇，你可别把之夏也带坏了。”
何昊琛的语气相当熟稔，看来他和王斯薇关系不错。陈之夏在心里默默想着，听见王斯薇嗔道：“我减我的肥，别人不吃饭，还怪到我头上啦？”
王斯薇的话听上去像是在开玩笑，但她的眼神却冷得很。事情是因陈之夏而起，陈之夏赶紧打圆场：“何总，我真的没有减肥啦，就是不饿而已。”
旁边一个女同事笑了起来：“之夏，你看你，一点都不会说话，你跟何总监解释什么呀，你该解释的人是斯薇，你应该睁大眼睛对她说‘天哪！斯薇姐！你都瘦成这样了还要减肥！你让我们这些胖子怎么活呀！’”
“哈哈哈……”大家都笑起来，王斯薇也崩不住笑了：“姜妍，你想死是不是！竟敢编排我！”
陈之夏也跟着大家一起笑。幸好有姜妍出来开玩笑，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化解刚才的尴尬了。
她直觉到，王斯薇不太喜欢她。
才刚入职，怎么就树敌了呢？她跟王斯薇就没说过几句话呀！陈之夏十分不理解。
饭吃的差不多了，姜妍笑道：“我还想吃冰淇淋，何总，可以吗？”
何昊琛笑道：“点吧，想吃什么随便点。”
姜妍欢呼一声，开始统计人数。数到何昊琛的时候，王斯薇插嘴道：“何总从来不吃冰淇淋的，你不用算他了。”
姜妍这才想起来：“哦，好像是哦，你不说我都没想起来。斯薇，你对何总是真爱呀！”
姜妍本来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可是陈之夏发现，王斯薇的目光闪躲一下，脸竟然有点微微发红。
什么情况？陈之夏心中的八卦之火燃烧起来，难道王斯薇喜欢何昊琛？
一定是的！难怪刚才何昊琛说她减肥带坏了同事，她那么不高兴呢！
这下好玩了！陈之夏偷偷看何昊琛，想看看他有没有注意到王斯薇的异样，可是，眼珠一转，她发现何昊琛正朝她看过来。
偷窥被抓个正着，陈之夏脸一红，赶紧低头假装喝水。
何昊琛本来只是无意中朝陈之夏看了一下，结果，两人目光刚一相遇，陈之夏的脸就红了，她慌里慌张地拿起杯子喝水，还喝得很起劲，可是何昊琛分明看到，她透明的玻璃杯里面根本就是空的，一滴水都没有。
这小丫头……
何昊琛摇头笑笑，心里却有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他不由得多看了陈之夏好几眼。
下午四点半，杨蔚然打电话给陈之夏了：“之夏，你现在来14楼演播室吧，《人物周刊》那边的人马上就要过来了。”
陈之夏赶到14楼，演播室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厅，厅里一整面墙都涂成了朱红色，配上顾氏白色的大logo，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为了不让自然光源影响摄像的灯光效果，厅里没有窗户，采光全靠灯光。
不过，因为布置整洁利落，人呆在里面也不觉得压抑。
顾凛还没来，他的男助理正在跟《人物周刊》的记者沟通着什么，陈之夏走过去准备跟他们打招呼，突然发现，这个《人物周刊》的记者竟然是上届的学长赵方胜！
赵方胜也认出了她，十分惊喜：“哟，之夏，怎么是你啊！你不是在XXX网站吗？什么时候跳槽来顾氏的？”
“是呀，刚跳槽过来。赵学长，真是太巧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陈之夏也挺高兴的。
两个人刚寒暄了两句，顾凛的助理打断他们的话：“赵先生，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吧，顾总马上就要来了。”
听他们两个人聊天，陈之夏才弄明白，原来，《人物周刊》临时提出要加拍一组照片，顾凛的助理不同意，两人正在交涉。
“这样肯定不行，顾总很少接受采访，这次接受你们的采访，也是看你们总编的面子。之前商量好只拍一张照片，现在你们临时提出要加拍，而且还是一组六张图，这肯定不行。”
《人物周刊》的记者态度柔中带刚：“那要不这样吧，你先问问顾总行不行，如果顾总亲口说了不行，我再回去跟总编复命。”
助理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用问了，顾总最讨厌拍照了，拍一张照片是给你们面子，拍一组照片，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两人还在争执，杨蔚然过来了：“顾总来了，灯光摄像都准备好了吗？”
杨蔚然和助理去检查灯光和摄像，赵方胜没办法了，死马当成活马医：“之夏，你什么职位？在顾总那儿能说得上话吗？一会儿我跟顾总提提加拍照片的事，你在旁边给我帮帮腔哈。”
陈之夏还没来得及说话，顾凛已经走进来了，后面跟着那个男助理。
他穿着浅灰衬衫，打着深灰领带，高大修长，完美的五官如刀削斧凿，立体而深邃。整个人仿佛自带光环，让满室的灯光都失去了三分颜色。
赵方胜赶紧走上去，伸出右手：“顾总您好，久仰久仰，我是《人物周刊》的记者赵方胜，很荣幸能采访您。”
顾凛点点头：“我们开始吧。”
陈之夏暗暗摇头，顾凛这家伙也太傲慢了吧，赵学长好歹说了那么多客气话，他倒好，直接来一句“我们开始吧”，完全无视人家的恭维。
赵方胜也有点尴尬，本来准备跟顾凛提一下加拍照片的事，现在也不敢开口了。只好朝摄像使个眼色，准备开始采访。
顾凛一扭头，看到助理还等在旁边，便让他回去：“你不用等在这里。”
助理走了，演播室只剩赵方胜、顾凛和摄像三个人了。
陈之夏在沙发后面的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拿出录音笔，开始做记录。
赵方胜问的都是财经方面的问题，比较枯燥，陈之夏听了一会儿就开始走神。眼神不由自主的瞟到顾凛脸上。
灯光打得很暖，让顾凛脸上犀利的棱角柔和了不少，整个人显得俊朗而沉静。
他坐在沙发上，袖子半挽着，手臂很舒展的搭在沙发扶手上，小麦色的肌肤健康光洁，手臂的肌肉纹理清晰，手指修长有力，充满了男性魅力。
顾凛根本没注意到陈之夏的眼神，他很专注地接受采访，不仅很有深度地回答了赵方胜的问题，还系统地阐述了顾氏的经营理念和发展法相，十分精明，也十分专业。
专注的男人果然最迷人啊。陈之夏默默发着花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在那个世界里，他是绝对的王者，有着绝对的控制力——这样的顾凛，太让人动心了。
采访告一段落，赵方胜期期艾艾地看着顾凛：“那个，顾总，能不能再占用你一点时间？”
陈之夏一听，顿时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顾凛不是好说话的人，她担心他会不留情面地拒绝赵方胜，搞得场面太难看。
果然，顾凛眉头皱了皱：“怎么？”
赵方胜被他的气场压得说不出话来，都有点想放弃了：“那个，总编说让再加拍一组照片，顾总您颜值高，采访之配一张图太可惜了……”
他一边说，一边朝陈之夏使个眼色，让她也过来做说客。
陈之夏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是啊，顾总，您长这么帅，不多拍几张照片太浪费资源了。您想想，精美的杂志，专业的采访，再配上您帅气逼人的照片，那多完美呀，是不是？”
她说的虽然是真心话，但因为底气不足，显出了几分心虚，听上去倒像溜须拍马了。
顾凛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哦？原来我这么帅气逼人？”
赵方胜在旁边听着，心里暗暗犯嘀咕：这个顾总的人品是不是不行哪？本来一张面瘫脸，怎么一跟陈之夏说话，表情就变得那么——那么像是恶少在调戏良家女子呢？
陈之夏猛的点头：“嗯！绝对的帅气逼人！秒杀那些当红小生！顾总，您是最帅的！”
反正好话不要钱，她使劲说就行了。就当是帮赵学长一个忙了。
她一边说，还一边很狗腿地竖起大拇指，如果有尾巴，她的尾巴一定摇得很欢。
顾凛又想狠狠捏她的脸了。白白嫩嫩的，脸颊还微微带一点婴儿肥，捏上去手感一定不错。
“瞧瞧你奴颜媚骨的样子。”顾凛的语气充满了鄙视，脸上也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可是，他却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来了。
赵方胜被弄的莫名其妙。
这个顾总是不是有点精神分裂呀？对一个女孩子说话这么难听，可是他又没有拂袖而去，而是坐回沙发，摆出准备拍照的架势。
说他讨厌陈之夏吧？他竟然给了陈之夏面子，同意加拍照片。
说他给陈之夏面子吧，他说话又那么难听。难听得让他这个旁观者都听不下去了。
陈之夏已经习惯了顾凛的毒舌，见顾凛重新坐回去，知道他是同意加拍照片了，赶紧喜滋滋地朝赵方胜挤挤眼：“赵学长，快让摄像大哥准备呀！”
赵方胜和摄像沟通机位去了，陈之夏索性好人做到底，走过去帮顾凛倒了一杯水：“来，顾总，喝点水，润润嗓子！”
顾凛冷哼一声：“我不渴。”
他承认他受不了陈之夏笑靥如花，围在他身边殷勤小意的样子。他不想让自己陷太深。
陈之夏，已经有男朋友了。如果她心里有他，怎么会这么快就交男朋友？
她心里没他也好。也省得他痛苦纠结。
但是，她的笑脸真的让他心乱。乱成了一团麻，剪不断，理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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