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夏想了整整三天,到底还是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顾凛。
这件事牵连的人太多,她不知道她这样贸然说出来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
幸好,顾凛也没有追问。
他见她还是心事很重的样子,也只是抱着她轻声道:“宝贝,等你想说的时候告诉我,我会是个很好的听众。”
很快,大半个月过去了,陈之夏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在她的再三要求下,顾凛和梁颂娴终于答应放她回去上班。
这次回顾氏,陈之夏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是顾太太的身份已经被好事者扒出来了,现在顾氏上下,都知道她是总裁夫人,从她走近公司大厅的那一刻起,陈之夏就发现,她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舆论风暴的中心。
总裁办已经全部换了新人。她成了资格最老的员工。
不过,顾凛并没有让她当主管,而是从外面招了一个主管。
陈之夏趁着送文件的机会,在顾凛办公室低声问他:“你干嘛从外面招个主管进来?现在公司上下都知道我们的关系,这个主管作为我的上级,一定很尴尬。”
顾凛捏捏她的脸:“你想自己当主管?总裁办的主管可不是那么好当的,非常辛苦。我舍不得。”
陈之夏噘嘴:“我可不想当主管,我知道自己现在还没那个能力。我想申请换部门,呆在总裁办,别人的闲话太多了。”
顾凛不以为然:“去别的部门闲话就不多?之夏,我早就跟你说过,除非你不上班了,否则闲言碎语是少不了的。”
陈之夏哀求他:“那我跳槽去其他公司行吗?我不在顾氏干了,好不好?”
顾凛:“当然不行,我的老婆,怎么能让别人剥削?你想都别想。”
陈之夏恨死他的大男子主义了,气鼓鼓地转身:“过几天是妈妈生日,我请半天假去给她挑礼物。再见!”
反正顾氏的女员工每个月都有一天的带薪生理假,她来顾氏这么久,一次都没用过,今天正好用上,好好煞煞顾大总裁的威风。
见陈之夏走出办公室,顾凛含笑摇摇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丫头现在越来越嚣张了,稍微不顺着她的心意,她就使小性子甩脸子,简直气死人。
公司附近有家商场,陈之夏逛了一圈,看到羊绒围巾还不错,准备给梁颂娴买一条。
架子上都是红色蓝色等鲜艳的颜色,陈之夏想了想,梁颂娴平时穿的都挺素雅的,这些浓烈的颜色,恐怕她不会喜欢,就问售货员:“这款围巾还有其他颜色吗?咖啡色,米色或者灰色这类的?”
售货员赶快笑道:“您皮肤白,这些鲜艳的颜色很衬肤色的,很适合您,来,您试试这条蓝色的。”
陈之夏摇头:“不是买给我自己,是买给我婆婆。”
售货员遗憾地赔笑道:“我们店里只有这些颜色了,不过你想要的这些颜色也可以调货的,如果您确定要,我帮你从其他分店调货。”
陈之夏:“那还是算了,看不到实物,我不知道颜色到底合不合适。”
她转身准备走,突然临时起意,问售货员道:“你们分店在哪儿?”
售货员说了个地址,陈之夏一听,这不就在她家附近吗?
她坐地铁直接找到家附近的商场,又找到羊绒围巾的专柜,果然,这边的颜色更全。陈之夏精挑细选,最终挑了一条银灰色的。这个颜色高贵大气,梁颂娴肯定喜欢。
付钱的时候,她想了想,又拿了一条浅咖色的,准备送给孔雅雯。
孔雅雯就是梁颂芝,她的亲生母亲。
这些日子,孔雅雯也找她聊了很多,说了很多她幼年的事情,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虽然陈之夏还是开不了口喊出那声“妈”,但对她明显比以前亲热了许多。
有时候她想,也许孔雅雯说的是对的,把那些秘密烂在肚子里,生活就可以平静地继续过下去。
陈之夏拎着两个礼物包装盒,也不想再逛了,就朝家里走去。
正是下午两三点的样子,这个时候佣人一般都在休息,陈之夏输入密码进了屋子,屋子里静悄悄的,诺大的客厅,一个人都看不见。
她拎着礼物盒,第一个念头就是先找孔雅雯,把围巾给她看看。让她参谋参谋,她给梁颂娴挑的礼物合不合适。
走到孔雅雯门边,她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她的声音:“谁?”
“是我。快开门呀,我有好东西给你看。”陈之夏赶紧回答道。
门里没有任何动静,陈之夏很奇怪,就又敲了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孔雅雯才过来开门。她的头发显然是临时挽起来的,耳环也掉了一只,虽然她竭力装出镇定的样子,但陈之夏还是觉得,她很心慌。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陈之夏第一反应就是不对劲。觉得孔雅雯有事瞒着她。
“没什么事啊,刚才在午休而已。”孔雅雯有点不自然地偏过头,躲避着陈之夏的视线。
陈之夏的眼睛往里面的大床上一扫,大床果然很凌乱,枕头还掉到地上去了。
突然,床头有一样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床头放着一只手表,男士手表。
因为隔着外面的套间,所以她看不出来是谁的手表,但是很肯定,这不是孔雅雯自己的。
陈之夏的脑子里轰隆传来一声巨响。
梁颂娴今天回祖宅去了,佣人这个时间都在休息,顾念远从来不午休的,为什么家里没看到他的人影?
“你要给我看什么好东西?”见陈之夏的眼睛使劲往卧室里面瞟,孔雅雯更慌了,试图转移话题。
陈之夏没回答她,她拨开孔雅雯的手,往卧室里面走去。
壁柜没关好,露出一个衣角。
陈之夏站到壁柜前,盯着那块衣角。暗蓝嵌银丝的衬衣,顾念远的着装风格。
“六六,你渴了吧?走,我们去外面沙发上聊,我让佣人给你倒杯茶过来。”孔雅雯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陈之夏不理她,她的手缓缓拉着壁柜的扶手,一寸一寸地将壁柜拉开。
“别!别开!”孔雅雯的脸涨的通红,猛地拉住陈之夏的手,阻止她拉开那扇壁柜。
陈之夏什么都明白了,所有的猜疑都得到了证实。
她扭头迅速走出卧室。
孔雅雯臊眉耷眼地跟在她后面,见陈之夏不说话,她还努力挤出一丝笑,想要讨好她。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所有的积蓄都在一张银行卡里,我现在把那张银行卡交给你。你明天离开顾家吧,你不是喜欢美甲吗?开一个美甲小店,或者其他的什么小店,好吗?”
陈之夏虽然是用商量的语气在跟孔雅雯说话,但她的眼睛并不看孔雅雯,语气也很淡很淡。
孔亚伟被她高傲的样子激怒了,恨恨道:“你也不用嫌弃我,我实话告诉你,壁柜里面就是你公公。我跟他好了十几年了,怎么,你想分开我们?绝对不可能!”
陈之夏见她执迷不悟,也怒了:“好了十几年?是你傻了十几年吧?还口口声声你们真心相爱,如果他对你是真心的,早就离婚娶你了!他不肯娶你,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并不爱你!对,他不爱你!他根本就不爱你!”
“啪!”一个巴掌狠狠甩在陈之夏脸上,孔雅雯气得浑身发抖:“他爱不爱我,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老爸已经死了,我孤家寡人一个,想跟谁好就跟谁好!你是我女儿,不是我妈妈!就凭你,还想管我?”
陈之夏被这一巴掌甩懵了,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孔雅雯:“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啊!那是个已婚男人!已婚男人!还有好几个孩子!你怎么可能为了这种已婚男人,忍受顾凛妈妈日复一日的鄙视和轻慢?”
孔雅雯冷笑一声:“她鄙视我轻慢我又怎么样?她的老公,在我手上!”
陈之夏被她愚蠢的言论弄得目瞪口呆:“她老公在你手上?你真是太乐观了!是你自己在他手上吧?他把你吃得死死的,还吃了十几年。你最好的青春没了,只剩下和已婚妇女抢男人一个本领了。”
孔雅雯发作了,歇斯底里地叫道:“滚!你给我滚出去!”
陈之夏很听话的滚了,她去找梁颂娴去了。
梁颂娴一回家,就看到陈之夏端正地坐在沙发上,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晚甜汤,她白皙的肌肤透明如玉,整个房间,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意味。
“你在等我?”梁颂娴敏锐地察觉出气氛的诡异。
“对,我在等你。”陈之夏点点头,站起身来,
梁颂娴很惊讶:“你等我有事?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她扭头四处看,一边看一边小声嘀咕:“念远呢,念远去哪儿了?”
陈之夏看着她:“家里一切都好,只是,我的确有话要跟你说。”
就在陈之夏和梁颂娴交谈的时候,孔雅雯突然从卧室里走出来,看到陈之夏和梁颂娴站在一起,孔雅雯的脸瞬间变得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