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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凛正在跟人谈事情,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了,陈之夏的头像闪动着。

顾凛心里一动,正准备把手机拿过来,震动又停止了。电话挂了。

之夏打错电话了?顾凛正在心里想着,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又停止了,电话又被挂断了。

顾凛拿过手机一看,两个未接来电都是陈之夏的。

怎么回事?不可能连续两次都打错吧?

顾凛觉得奇怪,站起身来:“刘总,抱歉,我接个电话。”

刘总名叫刘凯盛,五十来岁的样子,长一张方正的国字脸,是A市仅次于顾凛的商业大鳄。

刘凯盛有些不悦,故意装出开玩笑的语气:“顾总,什么电话,让你这么紧张,连我们这么重要的合作都顾不得了?”

顾凛手里拿着手机,回头朝他微微一颔首:“重要电话。抱歉。”

看着顾凛走出房间,刘凯盛气得一拍桌子:“妈的!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敢跟老子摆谱!”

陈之夏等了一分钟左右,手机终于响了,她知道,这是顾凛打过来的。

她的手机在绑匪那里,陈之夏哀求地看着他:“这是我男朋友的电话,我约了他晚上一起吃晚饭,如果不接电话,他会怀疑的!”

绑匪也希望亲戚朋友晚一点发现她失踪吧?时间拖的越长,案件侦破的难度越大。

只要绑匪让她接电话,她就有可能给顾凛传达一些线索。顾凛那么聪明,一定能猜到她身处危险之中。

可是,陈之夏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年轻绑匪一巴掌扇到她脸上:“你的脸真大!让你接电话,让你给你男人通风报信?老子又不傻!”

他看看手机屏幕上顾凛的脸,不屑的笑了一下:“妈的,哪儿来的小白脸!”

说完,他关掉手机,打开车窗,直接把手机扔了出去。

看着手机飞出窗外,陈之夏绝望地闭上眼睛。唯一的希望也没了,难道她真的只能束手就擒,她陈之夏,今天真的要命丧深山了吗?天很快就黑了,绑匪的车子也越开越慢,他们避开了盘山公路,专门走人迹罕至的野路。

陈之夏被颠得七晕八素,但她还是努力通过星星的位置来辨认方向。不管有没有生存的希望,她都不能放弃求生的意志。

顾凛站在窗户旁边打电话,电话拨出去了,可陈之夏一直不接。

他打第二个电话的时候,手机里传来一个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顾凛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不对劲!这太奇怪了!

陈之夏连续给他打两个电话过来,每个电话都只持续一秒钟就挂断了。这首先就不符合常理,感觉不像是打错了,而是她故意这么做的。

如果她故意这么做,是想让他给她回电话,那他回了电话,陈之夏为什么又不接呢?而且二十秒钟之后,手机就不在服务区了!

这太蹊跷了,太不像陈之夏做事的风格了!

顾凛想着想着,心忽然一抽,难道陈之夏遇到了什么危险?绑架?勒索?还是被困在哪里了?

他心急如焚,彻底忘了刘凯盛还在等他回去继续谈事情,直接走了。

回去的路上,他打了个电话:“小吴,你找人定位一下这个手机号码,看看机主在什么地方。”

过了十几分钟,小吴给他回电话了。

“顾总,这个手机号码能追踪到的最后位置,是在六十公里外的郊区山路上。”

六十公里外的郊区?这么晚了,陈之夏去郊区做什么?

顾凛猛的站起身来:“小吴,给王局长打电话,调警队的直升机,马上对那片山区进行拉网式搜查!”

车子在山里拐了很久,来到一片荒无人烟的废矿边,林叔终于停了车:“臭鱼,把那女人弄下来。”

被称为臭鱼的年轻男人拖着陈之夏的头发,将她扯下车。

陈之夏的头皮被他扯得生疼,脚踝蹭在碎石上,也是钻心的疼痛。

他们要在这里结束掉她的生命吗?这些矿渣,会掩埋住她的身体,在许久之后,化成一具无人认领的白骨吗?

不!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陈之夏用脚拼命蹭脱掉另一只脚上的鞋子,趁着臭鱼和林叔说话,用力将鞋子踢进草丛里。

如果有警察来搜索,看到她的鞋子,会对这一片重点搜查吧?

臭鱼将她扔在地上,对林叔道:“现在就动手吗?”

林叔不耐烦了:“去车上拿榔头。现在不动手,还等到什么时候?”

臭鱼把腰间的匕首掏出来:“用刀不是更方便?”

林叔狠狠瞪他一眼:“用刀还要见血,我可是信佛的人。别废话了,快去把布袋和榔头拿出来,把她的头套上,让她安心走完最后一程。”

臭鱼转身去车上拿榔头了,陈之夏知道今天在劫难逃了,冲林叔小声道:“林叔,其实我还有一笔钱,也是五十万,在另一张银行卡上,我今天活不了了,我把钱给你,你让我死得痛快一点,尸体给我埋深一点,别让野狗拖出来吃了,行吗?”

林叔看一眼臭鱼的背影,朝陈之夏点点头。

陈之夏轻声道:“你把耳朵伸过来,我告诉你。”

自从被绑,陈之夏一直表现得很惊恐,很柔顺,林叔以为她是个胆小怕死的,就很放心地把耳朵伸到她嘴边:“快说。敢说错一个字,老子先剥你的皮,再一榔头一榔头慢慢敲死你!”

陈之夏缓缓张口:“我的账号是:……”说着,她猛地张开嘴,一口咬住林叔的耳朵,死死咬住。

鲜血的腥味在她嘴里蔓延,她将林叔的耳朵齐根咬断。

“啊!”林叔惨叫一声,跳得老高,狠狠一觉踹在陈之夏的小腹上:“臭婊子!你他妈活得不耐烦了!”

臭鱼听见林叔惨叫,赶快跑过来,看到林叔满脸是血,对着陈之夏拳打脚踢,愣住了:“林叔,怎么了?”

“呸!”陈之夏吐出嘴里的耳朵,林叔的血沿着她的嘴角流下来,她洁白的牙齿都被鲜血染红了:“臭鱼,我还有一笔钱,刚才你去拿榔头,他逼我把账号密码告诉他了。”

“贱人!你他妈还想挑拨离间!”林叔捂着耳朵,又是一脚。

陈之夏一个翻滚,屈膝护着自己的头脸,林叔那一脚,狠狠踢在她臀部上,痛得陈之夏一声惨叫。

“匕首给我!”林叔扯下衣袖用力压在自己的耳朵上,朝臭鱼伸手要刀。

臭鱼看着林叔:“林叔,咱俩搭档也这么久了,平时做什么事我都冲在前面,有什么外财都是你七我三,这么多年我也没说过什么,钱少点就少点,可现在你想独吞,这就太不地道了!”

林叔气得狠狠踹了臭鱼一脚:“你他妈到底有没有脑子?这个臭婊子的话你也信?”

臭鱼早有堤防,一个闪身避开了,他笑着围着林叔转圈:“这臭婊子还挺有钱的。那张卡五十万,再来个五十万,我就可以回老家养老去了。林叔,不如你把钱全都给我,我送你一程,让你去地下和你老婆儿子相会?”

林叔没想到臭鱼对他动了杀机,大怒:“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如果不是老子带你入行,你他妈还在城南的老鼠窝里当耗子呢!怎么,想动老子?那得问问老子的拳头同不同意!”

臭鱼不屑的一笑:“林叔,你老了,我手里还有刀。你呢,你有什么?”

陈之夏紧张地看着两个绑匪,手里拿着在非矿边捡到的锋利矿渣,用力磨蹭着手腕上的麻绳。

幸好月亮不是很亮,两个绑匪又全力想干掉对方,谁都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陈之夏顾不得矿渣锋利,一下一下用力打磨着麻绳。

终于,麻绳被磨断了一大半!陈之夏紧紧盯着两个绑匪,希望他们俩快点打起来,最好两败俱伤,都死了最好。

可两个绑匪都只围着对方转圈,谁都不肯先出手。

正在僵持的时候,天空突然传来飞机的轰鸣声,一道道雪亮的光线在地上到处扫射,

“糟糕!条子来了!”臭鱼紧张地朝天空看去,转身就往草丛里钻,逃命去了。

林叔手里没工具,眼见灯光就要扫到这边来了,只好搬起地上一块大石头,狠狠朝陈之夏头上砸去!

就在林叔举起大石头的瞬间,轻微的一声咔擦,陈之夏手腕上的绳子终于磨断了!

她双手撑地,一个麻利的翻身,躲过了林叔致命的一击。

林叔一见她竟然弄断了手腕上的绳子,知道想取她性命不容易了,也转身朝草丛跑去,没几秒钟就消失在黑暗中。

“救命!救命啊!”陈之夏拼命挥舞着双手,朝空中大喊。

雪亮的灯光照到她身上,灯光锁住她,飞机越飞越近,越飞越近……

她有救了!她不会死了!

那种被死神扼住咽喉的紧张终于消失,陈之夏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陈之夏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的四肢百骸,没有一处不在疼痛。

她在医院里,躺在一间宽敞的病房里,顾凛趴在她的病床边睡着了,她的手,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陈之夏盯着顾凛看,他睡得很沉,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淡青色的胡茬已经冒了头,看上去有几分憔悴。

陈之夏看看墙上的挂钟,下午三点。

她在医院躺了几天?顾凛为什么会在这里?那些警用直升机,是顾凛找来的吗?

那个林叔和臭鱼,警察抓住他们了吗?

全身上下都疼痛难忍,那个林叔还真是狠毒啊。陈之夏动了动手脚,想确认一下自己的身体是否还健全。

她这一动,顾凛一下子惊醒过来。

他抬头看着陈之夏,做梦一般喊她:“之夏?”

陈之夏终于看清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

她心口一疼,不由得放柔了声音:“怎么不去床上睡?趴这里睡,不累吗?”

顾凛凝视着陈之夏的脸。

这张脸青肿不堪,嘴角撕裂了,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痂。鼻子,下巴上都有一道道的擦伤,左眼肿得只剩一条缝,只有那双清亮的右眼,澄澈的,静静地看着他。

顾凛的心突然疼得无法呼吸。他从来没有这样爱过这张脸。

当他从直升机上冲下来,看到倒在地上的陈之夏时,他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恐惧。他看着她,几乎不敢靠近。

他害怕,害怕得浑身都颤抖起来,手脚都变得冰凉。

他从来没有这样害怕,害怕失去她。害怕从今以后只能在照片上凝视她。

当他咬着牙,强拖着几乎瘫软的双腿走过去,当他摸到她的心跳和脉搏时,他一下子跪了下来。

他把额头久久地抵在布满碎石,长满杂草的荒地上。他由衷地感谢上苍,感谢所有冥冥之中守护陈之夏的一切神灵。

他不信神,他从未念叨过任何一位神灵的名字。可昨天晚上,他由衷的感谢神灵。

看到顾凛的眼神,陈之夏有点不自在了。顾凛从来没这样看过她。

这种眼神,温柔,哀伤,疼惜,感恩……似乎有一千种,一万种情绪掺杂期间。复杂得让她怔怔落下泪来。

顾凛抬手抚摸她的脸颊。陈之夏看到,他额间多出了几根新生的白发。

一夜之间,他就长出了白发。

这白发,是因为她吗?

“疼吗?”顾凛问她。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好像声音再大一点,就会加剧她身上的疼痛。

陈之夏摇头:“不疼。”

其实很疼,疼的要死。尤其小腹和后腰。那个姓林的一直踹她的小腹和后腰。陈之夏不明白他为什么专挑这两个地方。

“之夏。”顾凛又喊她的名字,他想拥抱她,又怕碰到她的伤口。

他迟疑着,将脸颊轻轻贴到她脸上:“之夏,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受这么多苦。”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陈之夏听见了他压抑的呼吸。

她举起手臂想推开他,顾凛却固执地将脸贴在她脸上,不肯起身。

然后,陈之夏感觉到脸颊的濡湿。

她轻声开口:“顾凛,你哭了。”

顾凛不说话,手臂轻轻搂住她的身子,不停地吸着气。

他不肯抬头,不肯让陈之夏看到他流泪。

这个傲慢又孩子气的家伙啊……陈之夏微笑起来。她的手臂从他肩膀下滑,紧紧搂住他的腰。

因为太用力,浑身都在疼。

可这又怎么样。此时此刻,如果拥抱顾凛需要她再挨一顿毒打,她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她想抱他。想拥抱这个男人。

在生命穷途末路的那些时间里,她一直在想他。她想念他的笑脸,想念他的傲娇,想念他偶尔的抽风,最想念的,是他的拥抱。

装修成公主风的卧室里,纪慕言正在压低嗓门打电话。

“林叔,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直不接电话?事情办妥了吗?”

林叔正在南去的货车上,头上的纱布是在小诊所包的,被血渍和污渍染得一团糟,身上的衣服也被荆棘和山石挂得破破烂烂,看上去活像个乞丐。

“眼看就要成功了,条子突然来了,还开着直升机!那女人我一路都看得很紧,肯定是有人走漏了风声!小姐,这件事麻烦了,您自己多保重。以后不要再打我的电话了。”

林叔说完,电话就断了。

纪慕言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满脸的难以置信:“怎么会!怎么会被那丫头逃脱了?警察也去了?还开着直升机?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想到上午顾凛的手机也打不通,所有电话都转到语音信箱,纪慕言感到大事不好,赶快打顾凛公司的电话。

“我是顾总的未婚妻,麻烦您帮我把电话转到他办公室。”

很快,一个悦耳的女声接起了电话:“纪小姐您好,我是顾总的秘书杨蔚然,请问您找顾总有什么事?”

纪慕言耐着性子:“有急事。麻烦你找顾总接一下电话。”

杨蔚然很礼貌的回道:“抱歉,顾总今天没来公司。您可以打他手机试试。”

纪慕言的脸顿时白了。顾凛没去公司,手机也打不通……

直接调动警用直升机抓捕犯人,这在A市可并不多见。A市的警察局长,是顾老爷子战友的小儿子,这小儿子和顾凛,颇有几分交情,顾凛在他面前,是说得上话的。

“陈之夏呢?陈之夏去公司了吗?”纪慕言怀着最后的希望问道。

“没有。陈之夏家里出事,请了十天的丧假。”杨蔚然对纪慕言知无不言。毕竟是正牌总裁未婚妻,她的面子要给得足足的。

纪慕言连道谢都忘了说,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怪她太心急了,不该这么快就对陈之夏下手的。她应该再等一等,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再下手。

不过现在想什么都晚了。甚至不用警察抓到林叔,只要陈之夏脑子够聪明,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连起来,顾凛就能推断出这次事件的真相……

她完了,她彻底完了!顾凛不会放过她的!

纪慕言突然一跃而起,朝卫生间奔去。她还有最后一丝希望。这个月的月经推迟了两天,而她的生理期一向很准的。也许,她真的怀孕了!

纪慕言拿出试纸,泡在小纸杯中。很快,尿液浸透了试纸。

试纸上出现了鲜红的两道杠!

纪慕言愣了一会儿,突然扬天长笑起来:“果然老天爷都站在我这边!我怀孕了!我真的怀孕了!”

她怀上了“顾凛的孩子”,她要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顾家和纪家的人!

顾凛再恨她,她也不可能去坐牢了!最多是取保候审或者监视居住,这些根本就是小意思,到时候让父母找姑父说说情,疏通疏通,她又可以满血复活了!

即使得不到顾凛的人,她凭这个孩子,也能分到顾家的家产和顾氏的股份!

也不算太亏了!

纪慕言洗干净手,马上给顾衍打电话。

上次跟顾衍翻脸后,她和他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顾衍接起电话,语气很冷淡:“找我有事?”

纪慕言一听他冷淡的语气就想发火:“顾衍,你这什么态度!我找你,你很不耐烦是吗?”

顾衍皱皱眉:“到底什么事?快说,我这里正忙着。”

他态度到底还是缓和了,纪慕言心里有点得意,语气更加高调了:“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

顾衍惊呆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怀了你的孩子!”纪慕言现在也顾不得面子了,直接道:“那天晚上我留宿顾凛房间,但是根本没有和他睡觉,什么都没发生。我肚子里的孩子,百分之两百是你的!”

一听说纪慕言没跟顾凛发生关系,顾衍有些惊喜:“那你为什么不肯和我结婚,非要赖着顾凛?”

纪慕言故意大发雷霆:“我就是不甘心,越是得不到的人我越想得到。我就是这么神经这么愚蠢!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吧!”

她用发脾气来掩饰她的心虚。

没想到顾衍竟然相信了:“既然你怀上我的孩子,那就更应该跟爷爷说清楚了。你在哪儿?我过来找你,我带你去找爷爷,今天就说清楚。”

纪慕言转转眼珠,哭了起来:“晚了,顾衍,我闯祸了!我怀上你孩子的事,谁都不能说了!”

“闯什么祸了?你慢慢说,别哭。”

“我,我听信了别人的撺掇,想吓唬吓唬陈之夏,就找了个黑道上的打手,想把她扔到深山里。结果,不知怎么惊动了警察,把陈之夏救走了。”纪慕言哭哭啼啼的。

“那还有什么问题?又没对陈之夏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你跟她道个歉就完了。”顾衍不以为然的说道。

纪慕言继续编:“你知道顾凛喜欢她喜欢得要死,如果顾凛知道我想报复他,他不会放过我的!现在我只有打着怀孕的幌子,说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才能保住我的命!”

顾衍敏锐的察觉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保住你的命?慕言,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对陈之夏做了什么?”

纪慕言见谎话被戳穿,只好吞吞吐吐道:“我,我……”

顾衍又惊又怒:“你是不是想要她的性命?”

他万万没想到纪慕言会糊涂到这地步。

“呜呜呜……”纪慕言假装大哭起来:“是我太冲动了,当时她打电话找我,说了很多很难听的话故意气我,还说我配不上顾凛,让我主动把顾凛让给她。她太嚣张太恶毒了!我实在受不了,才会让人做掉她。”

顾衍头疼不已:“那你现在想怎么办?你给我打电话,想让我做什么?”

“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个孩子是你的,顾凛如果想对我做什么,你一定要站在我这边!帮我劝住爷爷!”

顾衍没有说话,把电话挂了。

纪慕言也不知道他这到底算答应还是没答应,想到顾衍一向对她百依百顺,如今她肚子里又有了顾衍的孩子,她又放下心来。

不管怎么样,只要别坐牢就行。

傍晚时分,顾凛正在喂陈之夏吃东西,程一楠和纪慕泽过来了。

他们进来的时候,顾凛正拿着纸巾帮陈之夏擦嘴,擦得特别认真特别专注。

纪慕泽歪着嘴角一笑:“哟,二十四孝好情人呀!阿凛,你这护工,当的不错。”

程一楠听出他话里的讽刺,嗔怪地瞪他一眼。

其实她也理解纪慕泽的心情,自己妹妹爱着的男人,却对另一个女孩那么好,当哥哥的看在眼里,难免不爽。

哪怕他也不支持纪慕言和顾凛在一起。

对纪慕泽的挖苦,顾凛无动于衷,他帮陈之夏擦完嘴,又帮她把头发整理了一下,整个人弄得清清爽爽的,才回头对程一楠道:“过来了?”

完全把纪慕泽当成了空气。

纪慕泽遭到冷落,不服气了:“顾凛,你小子眼睛瞎了还是怎么的?没看到我来了?招呼都不打一个,够傲的呀!”

顾凛看他一眼:“你要是识相就先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纪家的人。”

纪慕泽大怒:“不想看到纪家的人?你他妈什么意思?你今天给我说清楚!”

陈之夏在旁边看着纪慕泽和顾凛吵架,默不作声。

刚才,她已经把她的怀疑告诉顾凛了。

陈之秋手机照片全部被删,邮箱里那张香艳的照片,纪慕言包上那个她亲手做的娃娃,她找纪慕言谈话,谈完话就被人绑架到深山,差点丧命。

所有的事,她全都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的全部说给顾凛听。

顾凛听完,皱着眉头沉思了很久很久,最后才道:“那两个绑匪,我已经悬赏重金全国缉拿。他们受什么人指使,我想,很快就会真相大白的。”

听到顾凛最后一句话,陈之夏知道,顾凛听懂了。

事情太巧了。陈之秋暗恋纪慕言,而且两个人很可能有过一段地下恋情,然后之秋被害,她去找纪慕言质疑,刚出咖啡厅的门,就被人绑架,对方目的十分明确,就是要她的命。

她陈之夏从来没招惹过什么是非,跟黑道上的人更是沾不上边。只有被她揪住了小尾巴,威胁到核心地利益的人,才会丧心病狂地下这样的毒手!

所有的疑点,都指向纪慕言。

之秋的死,她被绑架,背后指使的人,很可能是同一个人——纪慕言。

所以顾凛不想看到纪慕泽。不想看到纪家的人。

面对纪慕泽的愤怒,顾凛态度很冷淡:“为什么我不想看到纪家的人,你可以回去问问你妹妹。问问她做了什么。”

纪慕泽愣住了:“我妹妹?慕言?慕言怎么了?”

纪慕泽的表情十分无辜,这无辜瞬间激怒了顾凛,他冲过去抓起纪慕泽的领口:“她做了什么?!”他指着陈之夏的脸:“你看看她!你看看陈之夏!看看她脸上的伤!看看她的x光片!你回去问问你的好妹妹,这些到底都是谁干的!”

顾凛愤怒得不能自已,眼睛血红血红的。

纪慕泽从来没看过顾凛愤怒成这样,顾凛从来都冷冷的,淡淡的,什么事都云淡风轻,几乎没有情绪激动的时候。

“你,你什么意思?你说这些都是慕言干的?”纪慕泽冷笑:“我还真不知道,我妹妹这么心狠手辣!”

显然,他对顾凛的话,一个字都不相信。

看到两个男人对峙,程一楠惊呆了,她怕顾凛对纪慕泽动手,忙跑过去拦在纪慕泽身前:“顾凛,别冲动,有话好好说,你和慕泽关系这么好,即使纪慕言有错,也不能怪到慕泽身上啊!”

陈之夏也喊顾凛:“顾凛,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她也不想让顾凛为了她和纪慕泽打起来。

对两个女人的劝阻,顾凛听而不闻,他和纪慕泽之间互不相让,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啊!”病床上的陈之夏,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程一楠和顾凛都同时朝她看去,异口同声道:“之夏,怎么了?”

陈之夏皱着眉头,装出十分痛苦的样子:“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好痛……”

顾凛吓坏了,顾不得找纪慕泽算账,忙冲到床边:“你忍一下,我马上叫医生!”

绑匪下手太狠,陈之夏的子宫和卵巢都受了重伤,医生说,她很可能无法生育了。

一想到这个,顾凛的心就跟刀割似的,恨不得狠狠揍纪慕泽一顿才解恨。

纪家人把纪慕言骄纵得不成样子,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现在长大了,不仅更加骄横跋扈,还变得这么心狠手辣!

陈之夏本来是故意叫疼想转移顾凛的注意力,见他叫医生,赶紧道:“不用了,可能是刚才看你们吵架太紧张了,引发了肌肉痉挛。”

顾凛心疼坏了:“你好好躺着,别乱动。”

纪慕泽这个时候才看清陈之夏的样子。

她脸是肿的,嘴角是裂的,下巴上一大块擦伤,所有裸露在外面的肌肤都是青肿一片。

不听声音,他根本认不出这是陈之夏。

陈之夏的样子,他看在眼里都有几分怜惜,更何况顾凛!

纪慕泽心里的怒气稍微退了一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不再说话。

顾凛也不说话,病房里就听见程一楠柔声问陈之夏还需要带什么东西,哪里还在疼之类的话。

坐了好一会儿,纪慕泽才闷声道:“慕言妒忌之夏,找人把她打成这样的?”

顾凛冷哼一声:“不止如此。她找的打手,想要之夏的命!如果不是警察及时赶到,之夏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纪慕泽动容:“顾凛!没有证据我劝你最好不要胡说!我妹妹是有些骄纵任性,但她绝对不是心狠手辣的人!”

顾凛冷冷瞟他一眼:“你会说这种话,只能说明你不了解你妹妹。”

现在确实没有证据,不过他已经让警察调查所有陈之秋的手机通话记录,对那两个绑匪的搜查也在拉网式展开。

他的推断不会出错,这件事,绝对和纪慕言脱不了干系。

纪慕泽见话不投机,也不想再聊下去,他站起身,拉着程一楠往外走:“行。如果这一切真的是慕言做的,你想把她关进牢里,我绝对不阻拦!”

程一楠被他拖着往外走,急忙扭头对陈之夏道:“之夏,我明天再来看你,你好好养伤,别乱想!”

走出医院门,上了车,程一楠看纪慕泽还气愤不平的样子,便道:“怎么,还在生气?你和顾凛都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为几句话就生气,何必呢!”

她伸手去揉纪慕泽的眉间,想把他紧皱的眉头抚平。

纪慕泽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揉捏着:“一楠,你相信顾凛的话吗?”

程一楠心头一跳,忽然想起陈之夏那个电话。纪慕言和之秋的关系,不一般。

之夏说她要找纪慕言谈话,晚上,她想问问之夏跟纪慕言谈了什么,打她的手机,结果却怎么都打不通。

前脚刚找她谈话,后脚之夏被人绑架,差点命丧黄泉——两件事衔接得这么紧密,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

程一楠不说话,纪慕泽淡淡道:“你相信,对不对?”

程一楠点点头:“我相信之夏。顾凛会说出那种话,肯定是之夏对他说了什么。之夏从不说谎,尤其是这种大是大非的事情。”

纪慕泽狠狠咬牙,伸手去掐程一楠的脖子:“你怎么胳膊肘总往外拐?”

程一楠瞪他:“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你不觉得慕言现在一身的戾气吗?人又虚伪,虽然她长的很漂亮,但是怎么看都觉得不舒服!”

纪慕泽怒道:“敢在我面前说我妹妹的坏话,你是不是活腻了?”

程一楠当然不怕他威胁,她一扬脖子:“本来就是。她之前都毁过一次婚了,明明知道顾凛不爱她,还捧着你爷爷的遗像到顾家逼婚。正常女孩子,谁会这样做?她的性格太偏执了,这样的人,很容易走火入魔!”

纪慕泽喃喃道:“也怪我,每次提到她和顾凛的事,都是热潮冷讽,从来没有坐下来认真和她分析讨论过。她想什么,我根本不知道。”

程一楠主动偎进他怀里,轻轻地拍打他的后背:“好了,别自责了。还好之夏没事,慕言最多也就是羁押一阵子。只要她肯同意退婚,放之夏和顾凛一条生路,到时候我可以劝劝之夏,看看能不能让她们私下和解。”

纪慕泽哂笑:“退婚?和解?你开什么玩笑。这事如果真是慕言指使人干的,你以为顾老爷子还会傻不啦唧守着那桩婚约?他巴不得有个借口好退婚!这下好了,正瞌睡着,慕言送枕头去了!”

程一楠听得很心寒:“纪慕泽,你这个人怎么连正常的三观都没有了?你妹妹做了这么恶毒的事,你还替她说话?还讽刺人家顾凛的爷爷!我倒是觉得那老爷子挺可怜的!为了一桩几十年前的誓言,眼睁睁看着自己孙子把婚姻幸福都搭进去了!”

纪慕泽烦了:“行了行了,咱们别说这个了行吗?你不是说生理期推迟了吗?怎么样,去医院检查没,到底怀没怀上?”

程一楠一脸的释然:“我用试纸测过了,没有怀孕。可能就是最近作息颠倒,生理期紊乱了。”

“明天找个中医看看,好好调理一下。”程一楠没怀孕,纪慕泽心里倒有点淡淡的失落。

“最近忙的什么似的,还看中医,哪儿有时间?”程一楠没好气道。

之前跟纪慕泽约会的嫩模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开始在一个著名的论坛爆料,大谈她和纪慕泽之间的床事。

公司高层大发雷霆,让程一楠她们赶快联系媒体,日夜删帖,又花钱找了大批水军帮纪慕泽洗白。

如果丑闻真的闹大了,纪慕泽形象受损是必然的。

程一楠天天盯着各大媒体,夜里睡觉都提心吊胆的。

纪慕泽也知道她最近在忙什么,听她这么说,脸上就有点讪讪的,讨好般的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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