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通过他们来收集京城的情报!?”
朱喜明猜到了赵波的想法,见他点头就又说道:
“二哥,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干的很不错。
你还可以与宣府的三大商人保持书信联系,了解大明商贸和关外蒙古诸部的情报。
也可以通过商会去外地收买或安置自己的线人。
这一切都可以打着我的旗号去做,用多少银子你就去找魏叔领取,先交点学费练练手积累些经验。”
张雪梅离开后的几日里朱喜明都觉提不起精神,没有她的生活如同少了些色彩一般乏味。
这一日清晨朱喜明走出帐门,发现外边下起了大雪,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儿,心情感觉到特别的舒畅。
他心血来潮就叫上徐强、赵波二人骑马外出去观赏雪景。
当他们来到一处民夫聚集区时,见到一群衣服单薄蓬头垢面的民夫正围着一名官吏听他讲话。
官吏站在沙土堆上,正叉着腰,大声训斥着一众民夫:
“你们没有棉衣穿,没有粮食吃,都是因为你们太懒惰了。
平日里多干一个时辰的工,少吃些干饭,多吃些稀饭。
把握住这次难得的用工机会,好好表现,怎么会饿肚子挨冻?”
围着的民夫们纷纷点头赞同,很是恭维七嘴八舌的回答:
“老爷,草民们知道错了,求您赏点活儿干,或者佘一口稀粥吃吧!?
这大冷的天是真扛不住了。”
那官吏听闻众人的哀求后,更加趾高气扬鼻孔朝天的说道:
“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大雪天,哪有活儿干,要吃粥自己去买。
一群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连自己都养活不了,你们羞不羞?
一群懒汉馋鬼,你们在这里胡闹,对得起朝廷,对得起府衙老爷们对你们的好吗?
你们也看看对面儿住着的这群民夫,你们同样都是出来做工的爷们儿,人家为什么有炭火烧,有粮食吃?”
众人还是纷纷点头哈腰,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可那小吏却气呼呼头也不回的走了。
众人都叹了口气,相互摇了摇头,却还不肯散去,好像还抱有希望一般。
朱喜明走上前问一老汉道:“大叔,这是怎么了?”
老汉见是一位锦衣小公子问他,连忙说道:
“小公子客气了,是天寒地冻的又下起了雪,我们无工可做。
我们众人无炭火无粮食,肚子里饿的慌,想找府衙老爷们赊口粥吃,可老爷们不允。
徐强很是不解的问道:
“那你们还在这雪地里站着干嘛?回工棚不比外边要暖和吗?”
老汉却摇头道:“这棚里棚外都是一样冷,在这儿大家伙聚一聚,府衙老爷们心一软,兴许会开恩的。”
徐强为人忠厚,刚才听了小吏的话,就也埋怨道:
“你们这些人也是让人恼火,同样是出来做工的,对面为啥能吃饱穿暖?
你们也要多学学,干活时要出真力气。”
老汉点头不语,这时一个干瘦的半大小孩儿气不过,回嘴道:
“你没见我们这些人都是老人和孩子吗?还大多是一些啥也不会的憨人?
对面都是年轻力壮或有一技之长的聪明人,甚至有的人动动嘴皮子就能吃饱饭,还有些人……”
老汉一把捂住小孩儿的嘴说道:
“祸从口出,你还是老实点儿吧,人穷莫说理!”
说完后便拉着小孩儿向人群另一处走去了。
朱喜明对徐强说道:
“安排人去告诉毛先生,让他立即通知全特区各乡镇村,今日开始必须对无衣无粮的百姓施粥。
以劳代赈,并不是不劳作就不赈济了。
这种天寒地冻的大雪天,就更要赈济。”
徐强转身马上安排随从去办理了。
朱喜明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心里有些不痛快,也无心再观赏什么雪景了。
一行人向城内驻军的新军一营驻地奔去,进入军营大门后,院内集合哨声也随之响成了一片。
朱喜明知道这是在欢迎他搞的紧急集合,情绪由低落又转为了高涨。
大约两分钟后,200名士兵列队于雪中,等待朱喜明的检阅。
当他从队列前走过检阅时,突然发现一名士兵有一只脚没有穿鞋。
当他检阅完毕后,正要与营长杨贺前往营部时,突然听到后面一声闷响。
他回头看见那名光脚的士兵被连长白长平一脚踹的后退了几步,后又迅速重新挺直身体站回了队列。
朱喜明快步走了过去,为那名被踢后又挺立着标准军姿的士兵拍了拍胸口上的脚印,轻声问道:
“痛吗?”
那名士兵大声回答道:“不痛!”
朱喜明满意的又拍了一下士兵的肩头,一脸阴沉的自顾自走进了营部。
他今天的好心情彻底被这两件事给搞没了,压抑的情绪正在快速转变成满肚子的怒火。
见一营所有连排级军官入屋后,他坐在主位上没有去理会他们。
见他沉着脸不说话,杨贺知他可能因为刚才的事不满意,便说道:
“刚才那个兵平时就很笨,学点儿东西总比别人慢半拍。
刚才竟然还跑丢了鞋,一连长才会对他进行惩戒。”
屋中连排长们也纷纷附和,想让朱喜明知道事出有因而消消气,为一连长白长平开脱。
朱喜明再也压制不住怒火,站起身来重重的一拍桌子,大声说道:
“新军条例有规定,禁止打骂士兵,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哪那么多废话。
人吃五谷杂粮长大,有智就有愚,有强就有弱。
那士兵也许成不了将军,但他会成为一名好兵。
你们比他聪明,比他强壮,将来可能会成为将军。但一将成名万骨枯,你们是踏着那些勇敢士兵的尸体成长起来的。
当你们老去时,你们会有荣誉、富贵加身,儿孙都会很孝顺的陪伴在你们的左右。
而我的士兵们,有幸没有死于战场上,也没有受伤残疾,当老去时却还要回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求活。
我为你们今天的表现而感到羞耻,这不是我想要的新军,这是奴隶制度下的旧军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