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皇后根本也不需要巴郎的回话,一个无根之人,懂什么呢?
“你看尔溪格格与小燕子的关系如何?”皇上放下剪刀,示意宫女们将这盆景搬到外面去。
“依奴才来看,很普通,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这便奇怪了,那小燕子与紫薇情同姐妹,尔溪格格将来又是紫薇的小姑子,这两个人的关系不应该很铁吗?可老奴冷眼旁观着,这也不铁啊,反而像是烧火棍,一折就断。”
“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小燕子冒充格格,德行有亏,真正的京中贵女不屑于与她为伍,至于紫薇,确实有才华,可是她有个那样的母亲,京中重规矩的王公贵族官宦之家的小姐,自是不会与她走的过近。”
“娘娘所言甚是,如此说来,紫薇格格她自己找到了福家,倒是她的运气了。”容嬷嬷咂嘴。
皇后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呢?即便不是这样皇上说不得也会指婚,但被迫接受的与欢天喜地迎进门的,这差别可就大了去了。”
“娘娘,要不要,把紫薇这门亲事给搅黄喽?”
闻言巴郎不由的看向容嬷嬷,这位嬷嬷不愧是皇后的心腹,够阴够狠,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坏人姻缘要孤独十世的。
今生便是如此了,但是对于来世,他还是抱有很大的期望的:做个正常的男人,娶一个贤妻,纳七房小妾,生九个孩子,人生啊,快活啊。
皇后看见还在下面跪着的巴郎,说道:“你起来吧,此事办的很好,有赏,退下吧。”
巴郎立即高兴的谢恩退了出去,像他这种没了根的人,最爱那些黄白之物了,什么都没有黄白之物可靠,主子的恩宠都比不得。
尤其皇后娘娘的,帮着皇后娘娘撒桃花的老魏去牢里蹲着了,和皇后娘娘沆瀣一气的梁大人被斩首了,还有之前的一些大宫女,被皇后娘娘推出去当挡箭牌的也不少,他巴郎算是看出来了,皇后娘娘啊,她靠不住。
皇后喝了口茶,见容嬷嬷还巴巴的看着她,遂说道:“不必搅黄了,不过是个格格,犯不着费那个心思。再说了,我估摸着福夫人更看重晴儿。一个公侯之家,竟然嫁进来两个格格,这府里头啊,有的热闹呢。”
容嬷嬷抚掌道:“对啊,娘娘,老奴怎么没想到呢,老奴发现啊,娘娘您说越来越睿智了。”
皇后会心的一笑,可不就是越来越聪明了吗?
皇上从南巡回来到现在,也就回来的当天来她这儿吃了一顿饭,做足了尊重嫡妻的样子,转头就宿到了延禧宫。
哼,对于皇上那个老东西,她算是彻底放下了,这不,年轻时候的聪明劲儿便又回来了。
要这些虚妄的男女情事做什么?她是要做太后的人。
像老佛爷那般的生活,不快乐吗?
若福尔溪知道了,肯定说香,真香,只是可惜了,皇后的梦注定就是个梦。
大清的皇帝,还真没有十二阿哥什么事儿。
十二阿哥二十五岁病逝,生前无爵位,死后乾隆也没有追封,只是按照“入八分公例”为其办理了丧事。
可谓大清最惨皇子,没有之一。
但是,皇后不知道啊,此时,她正亲热的拉着自家容嬷嬷的手,说道:“等着吧,我们的好日子啊,还在后面呢。”
容嬷嬷连连点头,她这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娘娘过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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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紫薇小燕子五阿哥班杰明几个,果然是宫门快要落锁之时才回来。
永和宫里,愉妃看五阿哥这么晚才回来,还以为他是因为陪蒙古公主塞娅才晚归的呢,事实上,塞娅和尔溪在集市上吃饱喝足后,就回来了。
回到府中时如伊刚好吃好午饭。
她一看到自家闺女便迫不及待的将今日舒夫人上门的事情告诉了她。
福尔溪一时间有些懵,译垚的额娘终于抵京了吗?
塞娅却是高兴的一把握住了如伊的手,问道:“夫人,我姑母真的到了吗?”
随即,不等如伊说话,拉起尔溪就走,边走边说:“夫人,我们去郡王府了,晚上回来再说话啊。”
尔溪脑袋一下就炸了,这是,丑媳妇终于要见公婆了吗?不行,待我缓缓,就是要见,也不是跟你塞娅一起去见啊,还有,初次登门,我还没准备礼品啊!
哦不是,这在外面逛吃逛喝了一天了,我还没刷牙没洗脸,没梳个头发没换身衣服呢啊,塞娅。
福尔溪极力抗拒着被塞娅这个憨憨拖着便走:“塞娅,你冷静一下,要不然你先去见你姑母,我回头与你三表哥一起过去拜访她老人家?”
塞娅此时正处于兴奋中,双手十分有力的拖着尔溪往前走:“哎呀,我好几年没见到我姑母,我现在激动的很,我姑母人特别喜欢我,啊,对了,大表嫂也特别喜欢我。快走快走,溪溪。”
塞娅真是激动疯了,连译郡王的专用名字都敢染指了,还溪溪呢。
溪溪急了,抓住了门框,急急的说道:“你冷静啊塞娅,那个,初次见面,你容我正式一点,沐浴焚香一番,然后带上礼品,跟在你表哥后面......
“要什么表哥啊,”塞娅把尔溪的手扒开,直拖着她走,“我带你见我姑母就好了,我已经三年没见到她了,这次来京城零点是赚大发了,便是不能指婚我也心满意足了,居然能见到我姑母,这是什么缘分啊,我父王知道了,一高兴,还不得喝上三天三夜啊。”
“不是,塞娅你听说我,今日你先......”福尔溪试图赖着不走,没想到塞娅这个铁憨憨居然不但拖她,现在连话也不给人讲了。
她十分果断的便打断了福尔溪的话道:
“不行啊,我不能先去的啊,你是我最好的姐妹,没有之一,我一定要把你介绍给我姑母,她从前还打趣我是草原孤花呢,现在给她看看,我可是有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姐妹的草原之花。”
两个都会功夫的女孩子在大门口拉锯了一会儿,当然,没扯头花,尔溪愣是没拉得过兴奋起来便犹如打了鸡血的塞娅,被她塞进了马车里,“驾——”一声,马车启动了。
如伊目瞪口呆的看着塞娅这一通操作猛如虎的把自家闺女“挟持”到了马车上,她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马车内,福尔溪麻了,她仔细的嗅了嗅身上,也不知道有没有汗臭味儿,又感受了一下脚,哦,她没有香港脚。
再摸下头,很好,头发应该没出油。
继而,她又满怀希望的趴到了窗口,掀起了车帘,找找看,说不定能偶遇郡王爷,顺手把她领回去呢。
而塞娅仍在叽叽喳喳的说着她这个姑母:“除了这些,啊对了,我姑母的鞭子耍得可好了,她没成亲那会儿,在贵女中便是独一份儿的强儿了,没人能打得过她,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草原上还流传着她的传说呢。不过,现在草原上打遍贵女圈无敌手的是我塞娅了。”
听到塞娅说译垚的额娘也是玩鞭子的高手时,福尔溪放下了帘子,草原儿女多豪迈,豪迈的人好相处,淡定淡定,冲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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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
译垚面前摆了份卷宗,卷宗上记载的正是城外的一桩案子。
城外李家庄上有一户姓徐的人家,当家的名叫徐建荣,妻子陈氏。二十年来夫妻俩就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徐好。
几年前老徐夫妻给他娶了个媳妇,媳妇很给力,三年抱两,一儿一女。
一家六口人,不说多富足,但温饱没问题,所以家中很是其乐融融。
可是两年前这家人突然就交了霉运,先是小孙女儿不见了,庄子上找了个,没找到,又往庄子外面找,还是没有,两天后便报了官。
结果,衙门里的人查来找去也没个线索,一个月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一年前这家人又丢人了,这次丢了小孙儿。
小孙儿丢了那还得了,陈氏着急忙慌的立即便报了官。
衙门接到了报案立即就上门查,只是可惜,把庄里庄外都翻遍了,没有。
徐好也急疯了,这是儿子,可不是闺女,他田也不种了,天天往外自己去找。
许是太劳累,那天晚上,一个没注意,一脚踩到一个大坑,人掉了进去,腿摔折了。
成了瘸子后,家里的钱看病用光了,恩爱非常的媳妇也忍受不了贫穷上吊了。
陈氏看着家中妻离子散,儿子残疾,感觉生活无望,裤腰带一解,跟在儿媳后面,也吊了。
徐建荣伤心过度,抱着老妻嚎啕大哭,一时间想不开,觉得一切的起因都在儿子家,遂把瘸腿的儿子赶了出去。
这个儿子也是个狠的,半夜回来把徐建荣的腿也给打折了,被邻居逮了个正着,报了官。
这件案子并没什么奇特之处,但它恶劣呀!
恶劣就恶劣在,徐好罔顾人伦殴打亲父大逆不道忤逆不孝,不孝,乃是大罪。
所以便是邻居都看不过去,报案了,官府一来,人证物证俱在,没话说的,抓人吧。
徐好被抓当天就疯了,整天疯言疯语,反反复复就一句话,什么徐建荣不是他亲爹,他是畜生他不是人,他不应该打断他的腿,他应该掀了他的天灵盖。
此案,案情简单,审判合理,译垚却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去将刘司直叫来。”
“是,大人。”
很快的,掌奉命出使到地方复审疑难案件的司直刘英过来了。
“大人,有何吩咐。”
“这个案子你看看。”
刘司直明白,大人既然将他叫过来,就证明这个案子有问题。
于是他仔细的看了一遍,可是,没发现问题,再看一遍,还是没有。
“大人,此案十分简单,家庭矛盾引发的伤人事件,原本也可以私了,但是这件事是子打父,以下犯上,且案犯当时出言不逊叫骂不止,毫无悔改之意,刑部这才判了流刑。”
“徐父可曾找衙门求情?”
“不曾,当时案犯骂得太狠,什么你不是我亲爹,你猪狗不如,你该死之类的,伤了老人家的心,老人也曾揪头发痛哭,他没有教育好这个儿子,从此后便当从来没养过这儿子吧。”
“此事你如何得知?”
“刑部审理此案时下官也在,因而便多听了一会儿。”
刑部审理的案子最后会交到大理寺审核,所以大理寺的人留下来听一听的话,刑部一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案有疑点,你跟我跑一趟徐家吧。”译垚说着站了起来。
刘司直心中一喜,又能跟着大人出去长见识了。别看他比大人大了十几岁,但于破案上,不及大人多矣。
事实上,大人这般敏锐若狐,极少有人比的上,至少,他这些年跑的地方也不少,也就碰到大人一个。
刘司直带上文书,便与大人一起,上了马。
因着两人都还未用午饭,便打算先上街买些饼子什么的凑合凑合。
福尔溪的x射线就是在这个时候扫到译垚的。
就见青年紫衣加身,长身玉立,一只手抚摸着毛色发亮的枣红马,另一只手拍了拍枣红马的大长脸,一人一马,相得益彰。
路过的小姑娘小媳妇儿们皆
福尔溪看出了现代“美人香车”的感觉,就很养眼。
福尔溪连忙说道:“塞娅,我看到你三表哥了,在那儿!”
塞娅一看,还真是。
不过她说道:“不管三表哥了,我们快去看我姑母。”
福尔溪……,你果然是你姑母的好大儿。
算了,还是自救吧。
“译垚。”街上乱哄哄的,福尔溪叫了一声,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
塞娅一看,赶忙把车帘子放了下来,说道:“尔溪,你不准跟三表哥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