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士府
就在尔康去会宾楼接紫薇之时,福伦带着译垚与尔泰进了他的书房,商量事情。
福伦说道:“皇上今日上朝之时大笑了三次,可见心情之好。”
译垚轻点头道:“老百姓常说‘老来得子喜洋洋, 福禄寿喜聚满堂’,皇家自然也一样,但我瞧着皇上似乎有了某些想法,这个想法,或许不太好。”
福伦叹了口气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
福尔泰一头雾水的说道:“你们翁婿到底在说什么啊,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译垚直言道:“皇上有意为十五阿哥大赦天下。”
“什么?大赦天下?那可不行,那些好不容易抓起来的犯人,这么一赦,又得为祸乡邻。”
闻言,译垚看了眼尔泰,他这小舅子的确是个耿直又正直的青年,不适合权谋,但是很适合端刑部这碗饭,以匡正天下。
“不止如此,十五阿哥尚且年幼,如此宠爱,于他不是蜜糖,反是砒霜。”译垚道。
福伦也道:“身为皇子,低调安全的长大,悄悄的积蓄力量才是正道。且你们记住,我们忠于的是皇上,且只能是皇上,至于十五阿哥,那是以后的事。”
译垚道:“岳父所言甚是,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
“此事也就现在说一说,出了这个门,都不许再提及。”福伦叮嘱道。
“是,阿玛。”尔泰道。
译垚点头:“明日皇上若言及此事,岳父不必多言,交给我即可。”
福伦点头,这小子,他家的两个抵不上他半个,尔溪眼光不错。这岳父也是父,如今也算是他半个儿子了。
译垚回郡王府时,正好遇到了福尔康接了紫薇回来。
大门口,尔康拉住了译垚,悄声问道:“译垚,皇上是不是要为了十五阿哥大赦天下?”
“还有这种事吗?你从哪儿听说的?”
尔康说道:“民间有此传闻。”
“大舅哥慎言,传闻不可信也不可传。”
尔康点头,表示明白。
两人分开后,尔康又遇到了尔泰。
尔泰有礼的道:“大哥,大嫂。”
尔康又拉住了尔泰,小声的问道:“尔泰,皇上为了我们小表弟要大赦天下了?”
“大哥,我不知道啊。”
尔康摆摆手,或许此事要问问阿玛才知道了。
尔康把紫薇送回了他们的院子之后便来到了福伦的书房。
“阿玛,皇上为了小十五真的要大赦天下了吗?”
福伦皱眉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十五是你能喊的?紫薇接回来了?”
“接回来了,那阿玛,此事到底是真是假啊?”
“不该你管的少管,若是真的,皇上自然会下诏书,我等听诏便是。”
“是,阿玛。”
“还有什么事吗?没事就回去陪陪你媳妇,早日开花结果,开枝散叶吧。”
“是,那儿子出去了。”
…………………………
永和宫
愉妃娘娘虽然没有褫夺封号,但永和宫如今已成了名副其实的冷宫,便是蝴蝶鸟儿都不肯在此停留。
愉妃娘娘一身朴素的衣衫,脂粉未施,素面朝天的跪在佛前,手握佛珠念着经。
细细听来,念的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此经常被用于祈求健康与平安,可见这经是为谁念的了。
愉妃身在冷宫,心系铜锣巷。
一会儿后,看娘娘念好经了,眉儿将她扶了起来。
“娘娘,令妃生了个阿哥。”眉儿道。她们这冷宫,消息自然滞后,昨晚半夜生的,她们永和宫这会儿才知道,此时,晚膳都用过了。
“阿哥,十五阿哥,皇上定然十分开心吧。”愉妃如今老态尽显,说话也中气不足,语调又轻又慢。
眉儿心里苦,不止是娘娘,她们这些伺候在冷宫的人,各个不好过,吃穿用的东西,没有什么不克扣的,没有什么不削减的,这么多人,根本不够用。
其他的且不说,便是吃饭,大家都只能吃个四五分饱,从前的好日子,真的是一去不复返了啊。
“娘娘,宫里上上下下都很高兴的,皇上都好几年未添男嗣了。”
“是啊,男嗣。可也要孩子有心才好,否则,便是含辛茹苦养大了也是......”
“娘娘,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放宽心好好过日子吧。”
“嗯,你出去吧,我再念会儿经。”
“是,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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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中午时分,尔泰跟着译垚溜进了宫。
乾清宫
皇上坐在上首,下面坐着他的几名心腹大将:福伦、傅恒、译垚、鄂敏,还有几位军机大臣。
皇上未语先笑道:“你们都是朕的肱骨,朕的心腹,朕在你们跟前也不端着了,朕得了个小十五,心中高兴至极,朕要大赦天下,以显皇威,你们有何想法?都畅所欲言一下嘛。”
大赦天下?几位大臣面面相觑,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但想法只有一个,不妥。
几个大臣心中虽有想法,但皇上正在兴头上,谁都不想去触这霉头。
此时译垚拱手道:“皇上喜得麟儿,实在该普天同庆,而这大赦的效力很大,难怪皇上想到了它。大清百年历史中,因为皇子诞生而大赦天下的仅有两次,其一是皇太极的爱妃海兰珠生下皇八子之时,只是可惜,这位皇子两岁便夭折了,宸妃几年后也病亡;其二是顺治帝的董鄂妃生下皇四子之时,然而可惜的是,这位皇子早夭,才短短数月就去了,董鄂妃也一病不起。皇上,臣以为,大赦天下之事,可行,不过,须缓行。”
“罢了,此事是朕思虑不周,皇子幼小,怕是不压不住这份隆宠,但满月宴还是可以大办一场的,也算是朕对令妃的交待。”
皇上想到早上他对令妃说下的大赦天下的那番话,实在是太草率了啊。好在令妃向来最懂他,那便办一场盛大的满月宴吧。
见皇上放下了大赦天下的念头,几位臣子交换了一个眼神,这还得是译郡王上哪,敢言,受宠,深得信任,擅谋略。
若是由他们来说什么夭折啊,病亡啊,去了啊,轻则被皇上呵斥一顿,重则被皇上赶出乾清宫。唉,真是同人不同命,福大人家的好女婿啊。
福大人老神在在的坐着,羡慕不来的,一个女婿半个儿嘛。译垚这招以退为进攻心为上用的不错,皇上正在兴头上,劝他就不能直着来,让他自己发现不妥最好,这番话实在是高明,皇上兴致再高也不敢拿稚子的性命开玩笑。
“皇上圣明,思虑极周,”译垚道,“皇上对阿哥们的拳拳爱护之心,令人动容。”
皇上哈哈大笑道:“天下父母皆一样,等你将来成了父亲便懂了。”
译垚一听,立即顺着竿子便爬道:“皇上,臣要成为父亲必得先成亲啊,可臣的婚期未定,臣如今已二十好大几,臣请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