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溪到达慈宁宫时,慈宁宫的灯已经全部点上了,别说屋里了,就是院子里也是一片亮堂堂。
塞娅今日也起得特别早,她看到尔溪时,立时就跳了过来:“尔溪,你好早啊,我才刚起来。”
尔溪关心的问道:“那你还没用早膳吗?”
“没呢,晴儿今日不能吃,就我一个人吃,要不,你陪我吃些吧?”塞娅搂住了尔溪的胳膊。
尔溪有些为难,她今天吃得不少了,正犹豫着的时候,令妃来了。
若是从前,这样的场合自然是皇后娘娘的主场,可如今,宫中的事务都是她在打理,自然而然 ,这样的场合便该由她来主持。
加之尔泰又是她的亲外甥,那她对这桩婚事更应该格外的上心了。
此时,令妃见尔溪来了,也不多说,直接抓壮丁道:“尔溪,你来得正好,你现在的任务是陪着新娘子;塞娅,你的任务是去用早膳,用完了之后也过来陪着晴儿。”
好吧,这都是天意啊,尔溪拍了拍塞娅搂着自己的小手手,哄着她道:“快去用膳哈,我和晴儿还等着你来陪我们呢。”
塞娅一听,立即松开了尔溪的胳膊,说道:“ 好,我马上就来,我吃得不多,很快的。”
闻言,尔溪冲她挥挥小爪子便进内室去了,她们三个人当中,吃的最多的那个是她福尔溪,没办法,自从来这里会了功夫之后,她确实有做小pig的潜质呢。
不过,能吃是福,善吃是智,嗯,没错的。
晴儿此时正在内室的偏房沐浴,满浴盆的红艳艳的花瓣飘在水面上,与她白皙的肌肤相映成辉,一幅活色生香的香艳画面。
不过,她福尔溪先看为敬了,尔泰得排在她后面了。
“二嫂,要不要小姑子我为你服务一下,搓个澡,按个摩,一条龙服务啊?”
晴儿闻言,扭头看向尔溪,喜道:“你来了啊,你现在尽管取笑我吧,反正,还有三个多月就轮到我取笑你了。”
尔溪接过了双喜手中的花篮子,将新鲜的花瓣放到浴盆里,边放边说道:“嘿,我脸皮厚,我不怕,谁的脸皮薄谁怕。”
双歌本来正在把那些泡了会儿水,失了味儿的花瓣往外捞呢,此时听到尔溪郡主如此自爆自己脸皮厚,忍不住便笑了起来。
晴儿笑着指了指尔溪,说不出话来,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她了。
双喜笑着退了出去,给尔溪郡主准备茶水去了。
她家郡主可不能喝水的。
沐浴完后,和敬公主来了。
和敬公主是全福人,老佛爷让她来做全福人。
头发难干,本就是昨日便洗好了的,所以今日晴儿只需沐浴更衣。
很快的,大红吉服也穿好了。
尔溪十分狗腿地搀着她香喷喷新鲜出炉的二嫂嫂坐到了梳妆台前。
和敬公主看着尔溪如此搞笑,忍不住打趣她道:“尔溪,你知道吧,译垚已经跟我说好了,让我去做你们的全福人呢。”
尔溪立即屁颠屁颠的跑出去端了一碟子的糕点进来了,她十分狗腿的凑到了和敬跟前说道:“公主辛苦了,公主尝尝啊,这是新出的糕点,包君满意。”
先皇后所出的嫡公主固伦和敬公主比尔溪大了整整一轮,此时很是享受她的狗腿,拈起了一块玫瑰糕小口的吃了起来,又拈起了一块塞到了尔溪的嘴里,还不忘打趣她:“我现在算是知道译垚那样清冷的人为何栽在你的手上了。”
尔溪眨眨眼,很是配合的问道:“为何啊?”
“就你这副小猫样儿,百炼钢也得化为绕指柔啊。”
“什么绕指柔啊?”令妃进来了,身后跟着一长串的宫女,每个宫女手中都拿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凤冠、凤簪、金簪,还有霞帔、帔坠、钓圈,甚至红盖头、红苹果。
尔溪放下糕点碟子,迎上来笑道:“没有什么啊,公主打趣我呢。娘娘,这便要绞面了吗?”
“是啊,梳发、绞面,这都要和敬来呢。”令妃十分温柔的看向了和敬,这位是先皇后的嫡公主,皇上最喜欢的女儿,得供着。
和敬听令妃这么一说只淡淡一笑,并未接她的话。
尔溪就似没瞧见,欢喜的走到了和敬的身边道:“我亲爱的可爱的最受皇上宠爱的幸福的固伦公主呦,请动动您尊贵的小手手,开始干活吧。”
尔溪说着搂住了和敬的胳膊,将人往梳妆台前带。
和敬顺着她的力道往前走:“给晴儿绞面,我义不容辞,小时候总跟在我后面叫我姐姐呢。”
晴儿笑道:“我还记得五岁时候和公主姐姐一起放河灯的事情呢。”
“是啊,一晃,你都要绞面成亲了。”和敬接过一旁双喜接过来的白棉线,给晴儿绞面。
晴儿还没觉得疼呢,尔溪倒是先疼上了,呲牙咧嘴的。
令妃看得好笑,便把尔溪叫走了。
令妃叮嘱她道:“等下迎亲的队伍来了你便快点回府啊,听到了没有?”
尔溪乖乖点头:“我知道的。”
“算了,你也别等等下了,现在就回吧。”令妃知道姐姐还等着尔溪回府帮她呢。
尔溪看了看晴儿身边围着的那么些人,点了点头。
如此,尔溪便又风风火火地回了府,府里厨房的事这次不归她管了,她要和紫薇一起,待客了。
幸好她只有两个哥哥。
不然,哥哥成亲,太废小姑子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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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上了朝后很快便下朝了,原本朝会的时长便不固定,有事时间长,无事时间短。
再加上皇上晚上也想去福府凑个热闹,那些个溜须拍马的话便不想听了,早早的下朝批奏折去了。
译垚一下朝便溜了,没有去大理寺,直接去了学士府,他和容清都是尔泰迎亲团的成员,头一次做这种事,没经验,得虚心点。
此时,做新郎官儿也很没有经验的福尔泰正心慌慌呢,这迎亲团的成员也太不靠谱了吧?人呢?人都去哪儿了?
【?哈哈,人都去团团圆圆过除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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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尔泰抓狂人都去哪儿了的时候,遥远的大理有个人也在烦恼,人到底要怎么才能安插进箫家牧场呢?
这箫家牧场不愧是大理第一牧场。
规模之大,管理之精细,都是其他牧场无法比拟的。毫不夸张地说,除了皇家牧场,箫家牧场是最引人注目的。
这姓箫的小子别看他年纪轻轻,管理起来真有一套,他看中了几个小管事,诱以美女与金钱都没有成功。
这萧风收买人心的手段果然不一般,难怪主子会忌惮他,特意派他出来整垮他。
只是他从北京来到大理,眼看着就要半年了,却仍然一事无成,这让他内心有些惴惴不安,若再没有进展,怕是主子的惩罚跟着就要来了。
“老爷,萧老爷来了。”此时下人来报。
听到是萧风的二叔萧之运来了,吴大全收起了心绪,这个萧之运为人太过正直,他几次三番,明里暗里的挑拨他与萧风的关系,结果却是吃力不讨好,一点作用都没有。
这是个难啃的老骨头。
吴大全拍了拍脸,堆起了满脸笑的迎了出来:“萧兄,今日怎么有空光临寒舍的啊?萧兄一来,当真是蓬荜生辉啊。”
萧之运哈哈笑道:“吴老弟,你上次不是说还没见过白尼婚礼吗?明日我有个白尼朋友的儿子成亲,特来邀你去观礼,怎么样?去也不去啊?”
吴大全立即上前亲热的拉住了萧之运,把人往主位上引:“当然去了,兄弟我最好这一口了,爱凑热闹,爱看花好月圆,说好了,萧兄明日定要带我一起去啊。”
“老哥哥我正是为了此事来的,但哥哥我有一句话要交代,望吴老弟记在心里头。这白尼人成亲,开席之前需得在院内遍撒松毛,这撒松毛不仅是迎客的礼仪,也有祈求家中四季轻松、清洁平安之意。
但是这松毛又轻又多,不习惯的人,弄不好鼻子会痒痒,可是这个时候千万别打喷嚏,憋着,不然,会认为不吉利的,吴老弟,可能做到?”
吴大全拍着胸脯保证道:“萧大哥,这有何难?我就是鼻子憋坏了也绝对不能打喷嚏给萧大哥丢人哪,能有热闹看就要谢天谢地了,还能坏了人家的规矩么?萧大哥放心吧。”
说完两个人一同哈哈大笑了起来。
吴大全眼珠子一转,说道:“萧大哥今日可能带我参观参观你的牧场?”
萧之运眼睛一眯,笑道:“这牧场可不是我的,是我侄儿的,我只是代为管理而已。这牧场,吴老弟上次不是参观过一次了么?怎么,吴老弟对我们萧家的牧场似乎很感兴趣啊?”
闻言,吴大全神色不变的说道:“非我感兴趣,是我一个朋友感兴趣,他们家在全国各处均开有酒楼,如今往冬天过了,羊肉暖身子,我这个朋友呢,冬日里便想多进些小肥羊,做羊肉锅子。这不,我是来给他打前站的。”
一听有生意做,萧之运的神色便放松了,他笑道:“这冬天的羊儿不比现在的,冬天草料难寻,养羊儿不容易,所以,这价格与现在自然有些出入。”
吴大全听了这话,脑中似有什么一闪而逝。
可是来不及深思,他接口道:“这是自然,我那位朋友常年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自然是懂得其中的门道。因而这价格嘛,不是什么大问题,主要是这肉质,含糊不得,这肉需得细嫩,不膻不腥,那汤,需得清澈透明,香味四溢。萧大哥您是不知道,那些达官贵人的嘴巴,刁的很呢。”
“哈哈哈,吴老弟,这天下的食客都一样。我们这萧家牧场出品的小羊,包君放心。走,老哥哥我带你再去转一转。”
两人说说笑笑的出了吴宅。
这吴宅表面上是吴大全买来的宅子,其实,不过是他租的,他多给了房东半年的房租,封了口。
这租房子和买房子在外人的心目中简直是天差地别,这房子一买,他便是当地人了。
所谓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自从他在这儿“买”了房子,大家都拿他当本地人瞧了。
他也故意做出一副腰板直,嗓门粗的样子来,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再者,这房子本来就是他放出来的“烟幕弹”。
为了这“烟幕弹”,他还特意邀请了萧之运与左邻右舍来家中做客。
如今,他在左邻右舍的眼中,是个乐善好施的员外郞。
而这正是他投其所好的结果,因为这萧之运正是个乐善好施之人。
因着这层关系,两人倒是越走越近了。
这萧之运是坐着自家马车来的,他的马车在这一带很有特色,别人车门上雕刻的是葫芦祥云蝙蝠石榴,他的车门上雕刻的却是羊儿,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在吃草,在溜达,在奔跑。
吴大全看着他这别具特色的马车,眼神暗了暗。
萧之运笑道:“这个小羊是我侄儿小时候画的,我便让人照着样子雕在了我的车门上。而且,我们萧家本来就是牧场,也应景不是?”
这老东西,整天侄儿侄儿的,有本事,你倒是生个自己的儿子啊。吴大全压下心中的嘲笑,嘴上笑道:“你这个侄儿当真是青年才俊,人中龙凤,我就是没有女儿,要是有个女儿,我们就可结个儿女亲家,亲上加亲了,可惜啊可惜。”
萧之运笑道:“这儿女的亲事,最好让儿女们自己决定,他喜欢什么样的,他心里最清楚,大人不好管太多的。”
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他不答应。吴大全只是笑笑,没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马车,马车晃晃悠悠的,一个时辰后便到了萧家牧场。
此时,正是放牧的时间。
萧家牧场上颇有种“风吹草低现牛羊”的既视感。
年轻的牧羊女手拿着羊鞭躺在草地上,悠闲的看着蓝天白云,嚼着小草哼着歌。
“这里碧草芳芳,白云悠悠,成群的羊儿咩咩叫,漂亮的牧羊女蓝天下笑,萧兄,这块牧场可真是个神仙地方啊。”
“当年可没有如此欣欣向荣,这都归功于我那侄儿,脑子好使,有本事。”萧之运与有荣焉的说道。
吴大全呵呵笑道:“确实是个人才啊,我又开始觉得可惜了。”
萧之运也是呵呵一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做长辈的,该放手时便需要放手啊,吴老弟。”
话不投机半句多,吴大全决定不在说这个,他指了指那个牧羊女问道:“萧大哥,那个姑娘是谁?”长得还不错,一朵黑玫瑰,或许,可以做做文章。
“哦,那姑娘是白尼人,家中兄弟姐妹很多,一家人很团结,是户好人家。”
一听这话,吴大全便歇了那个意思,他是来办事的,可不想惹上这些本地人,尤其还一家子这么多人,人多的人家,通常不好惹。
萧之运又带着吴大全转了一圈萧家牧场后两人便回去了。
吴大全转着转着,刚才那个一闪而逝的念头终于被他抓住了。
看来,这萧家牧场注定是要终结在萧风的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