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泰的喜房内,尔溪悄悄地撇开译垚,拉着塞娅混了进来。
不过,她俩不是混在丫鬟当中进来的,而是先于这对璧人,溜到了喜房之内。
屋外守着的丫鬟看是看到她们俩了,但是,看到也只当没看到。
闹洞房嘛,她们都懂,毕竟成亲三日无大小嘛。
尔溪拉着塞娅在新房里快速的转了一圈儿后,当机立断的,一个猛子便扎到了喜床的下边去了,这地儿既宽敞又隐蔽,适合她带着塞娅打埋伏。
两人躲在床底下,放缓呼吸,静静的等待着新娘与新郎的到来。
好在没让她俩等多久,新郎新娘便来了。
可是,一同来到的还有尔泰迎亲团的几个人,其中就包括译垚与容清。
当然了,译垚与容清不同,他可不是来闹洞房的,他是来寻人的。
一进来,译垚便被这满屋子的红给惊到了,红双喜,红对联,红床红帐子,红光辉映,喜气盈盈。
学到了,学到了。
看到来了这么些人,尔泰连忙给译垚打眼色,弄走,全都弄走。
译垚不为所动,反正要闹的不是他,被闹的也不是他。
尔泰急了,连忙把译垚拉到一边,小声说道:“你要是把他们都弄走了,你成亲的时候,我也帮你把他们弄走。”
“你觉得有人敢闹我的洞房?”译垚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尔泰.......,这未来的大妹夫真是不听话。
“以后,若你跟尔溪闹矛盾了,我不偏帮着我妹妹,秉公说话?”
“怎么说话呢?我怎么可能与溪溪闹矛盾?在我们家溪溪都是对的,若是不对了,请参照前面一句。”
尔泰......,这妹夫这么看着其实也不错?
“要不,我妹妹与你闹别扭之时,我不偏帮着她,秉公说话?”
“溪溪怎么可能与我闹矛盾?她平日里怎么对我的,大家有目共睹。”
尔泰......,明明还没开席呢,他怎么就饱了?
“你说吧,怎么样才能把这群家伙弄走?”尔泰摆烂了,为了洞房花烛夜,他打算把自己卖给译垚了,大不了以后再让译垚的老丈人再把他赎回来呗。
译垚瞥了他一眼道:“床底下。”
啊?尔泰眨眨眼,床底下怎么了?
译垚冲着大家说道:“我听说郡主不止准备了杜康,还有满殿香、黄米酒、沧酒,还有刁酒、焦酒和易酒,你们都不想喝了?那行,我帮你们解决了。”
“什么?竟然还有大内的满殿香?”
“不止满殿香,我好像还听到了大应的刁酒和焦酒?”
“岂止岂止,还有京师的黄米酒呢!”
“《汉书·食货志》说,酒乃天之美禄,所以这洞房可以不闹,但这酒不可以不喝啊。”
“哎,正是正是,同僚们,咱们喝酒去,不然也太对不住郡主备酒的一番苦心了。”
呼啦啦,人都走了。
容清伸出了尔康手:“不是啊,咱们是来闹洞房的啊,喝“合合茶”啊!”
“喝,等你成亲之时就可以喝了。”译垚瞥他一眼,伸手将他扯了出去。
见他们一个不剩的全都出去了,尔泰立即将门关上了,他看向了喜娘,用眼神催促她,快点快点。
喜娘会意,立即说道:“请新郎拿起喜称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尔泰立马拿起了喜称,走到了坐在床边的晴儿的身边,迫不及待的挑开了红盖头,一张羞红了脸的芙蓉面便露了出来。
晴儿不敢看他,只别开眼,看着别处。
喜娘立即笑了,说道:“新娘这么美,新郞都看呆了,二少夫人好福气啊。”
哈?尔泰都看呆了?床底下,尔溪戳了戳塞娅,听听,听听。
塞娅也回戳了下尔溪,意即听到了,太好玩了尔泰。
尔泰听她这么一说,便有些脸红,晴儿则是忍不住的看了他一眼。
只是这一眼看过来,两人的视线便就放不开了,紧紧的胶着在了一起。
喜娘看到又笑了:“哎呀,头一回看到如二少爷夫妻这般恩爱的,只这么相互看着便舍不得移开视线了。”
床底下,尔溪又碰了碰塞娅,做了个喝酒的动作,瞧瞧,这两个人正事还没干呢,就只顾着“看看看”了。
塞娅直点头,成亲太好玩儿了。
喜娘看这对新人脸都红了,也不再打趣他们了,遂说道:“请新郎新娘共饮合卺酒。”
尔溪就恨不得从床底下爬出去瞧瞧了。
尔泰与晴儿刚端起酒杯来呢,尔泰便想起译垚的话来了,“床底下”。
尔泰将酒杯放下,倏地弯下腰来,往床底下看去!
晴儿也跟着尔泰往床底下看去,四双眼睛就这样冷不防的撞上了,两两相望。
尔溪……,其实我还可以再待一会儿的。
塞娅……,你们合卺酒还没喝呢。
看着新郎新娘僵在了脸上的表情,喜娘也往床底下看去。
这一看,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微妙。
从来都是小子们淘气,往喜床底下藏着偷听床脚的也不是没有,但这姑娘藏的,她还是头一回遇见。
不过喜娘到底见多识广,她立即笑容满面的说道:“哎呀,郡主公主哎,都快出来吧,这合卺酒一般都是当面瞧着起哄热闹些。”
“哈,原来是这样啊。”尔溪多聪明啊,她立即就坡下驴,示意塞娅和她一起爬了出去,“那我们就出来瞧热闹吧。”
反正听墙角这事儿,不还有个塞娅没成亲吗?
尔溪和塞娅两个人一爬出来也不尴尬,立马嘻嘻哈哈的凑到了尔泰与晴儿的面前,直用眼神催他俩,快喝交杯酒哇。
尔泰看了眼晴儿,见晴儿连耳朵都羞红了,遂他一手一个,搂着两个妹妹的肩膀便把人带到了门外:“明日送你们个好东西,今日便放过二哥二嫂吧,两位好妹妹。”
塞娅看着尔泰道:“别跟我说,我听尔溪的。”
尔泰就知道这是他亲妹妹带的头,连连对着他妹妹拱手作揖。
“行吧,那你便去洞房吧。塞娅,咱们走了。”尔溪大手一挥,放过二哥了。
两人手牵手的走了,她俩还有女眷要招待呢,再不过去,额娘准派人来找了。
尔泰见尔溪和塞娅她们俩终于走了,不由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随即立马便进了屋里,合卺了合卺了,合卺酒一喝,最后的礼便成了。
不对,还要圆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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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尔溪和塞娅刚出了尔泰的院子,就被两个男子堵住了。
呦呵?堵我?看咱们谁堵谁!尔溪往前一跳,“蹭”的一下张开双臂道:
“此路是我爹开,此树是我娘栽,若想从此经过,留下买路钱钱。”
译垚轻笑,伸出手去,将她张开的双臂合上了,这还打劫上了,给多少好呢?不能没了山大王的面子。
塞娅有样学样,立即也张开双臂说道:“此路是她爹开,此树是她娘栽,若想从此经过,留下买路钱钱。”
闻言,容清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塞娅公主太可爱了,一个姑娘,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尔溪不理一旁笑的跟个发癫痫一样的容清,期待的看向了译垚。
译垚自然是十分配合地解开了腰间的荷包,在里面掏啊掏。
尔溪眉眼弯弯,笑嘻嘻的看着译垚,期待着他掏出个大的来。
银票嘛,自然是面额越大越好了。
很快地,译垚“不负她望”,终于从里面掏出来了一个东西,攥在手心里,将手伸到了尔溪的面前。
尔溪立即伸出手去,手掌朝上,放在了译垚紧握的小拳拳下面。
她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译垚的手。
译垚慢慢地松开拳头,一个小小的东西瞬间便落入了尔溪的手掌心中。
尔溪凑到跟前一看,哈?啥?
尔溪控诉一般的瞅着译垚,好啊,看译郡王掏得如此郑重其事的,原来,就给她掏出了一个一两的碎银啊。
见此,容清哈哈大笑起来,他立马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一把拍到了塞娅的手上道:“给你,拿去买包子吃!”
买包子哪里需要这么多银子啊,塞娅高兴的接了过来,说道:“那我就先谢谢你啦。”
“好说好说。”容清得意的看了眼只掏了一两碎银的译垚:这追女孩子,你没我懂,这半年来我请教了多少人,取了多少经啊,你不懂。
呵,译垚瞥了眼尾巴翘上了天的容清,这是我们未婚夫妻的情趣,你懂个啥?
译垚握住了尔溪的小手,把整个荷包往尔溪手掌心中轻轻一放,说道:“山大王,给你买烤鸭吃。”
尔溪喜滋滋的接了过来,踹到了袖袋里。
译垚原地牵起了尔溪的手,边走边说道:“今日累了吧?”
“比大哥成亲之时稍微累了那么一点点,不过,还好啦。”
看着两个人并肩缓步,珠联璧合、鸾凤和鸣、如鱼得水的背影,塞娅犹豫了,这大蜡烛到底要不要去做啊。
容清则是看着这两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儿的背影,心里酸溜溜地:就这一会儿功夫,这家伙胜了他三次。
第一次,他是从荷包里掏了五十给塞娅不错,但跟着译垚就将整个荷包都给了郡主;
第二次,他请塞娅请吃包子,可译垚请郡主吃的是烤鸭;
第三次,也就是最伤他的这一次,译垚牵了郡主的手,可他只能挨着塞娅一尺走。
心碎了,果然人不能嘚瑟,天不会亡我,人也会亡。
塞娅只犹豫了一瞬便决定了,大蜡烛不好当啊,心累。
她看向了容清道:“哎,我最近与尔溪时常过招,我觉得我进步很大,要不,切磋切磋啊?”
容清......,突然觉得路漫漫兮其修远,吾将上下而求索。
其实他纳兰容清的要求也不高,就像刚才那两人那样,牵个小手手就可以了。
“走,去演武场。”塞娅一蹦一跳的前面开道去了。
容清嘴巴一咧:“好。”乖乖地跟上了。
这边,译垚与尔溪漫步在月色之下,悠哉游哉,岁月静好。
“容清行不行啊?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啊。”就这龟速,尔溪摇头,蚂蚁都爬过大运何了。
译垚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尔溪光滑的手背,无所谓地说道:“我觉得‘路漫漫兮其修远,他将上下而求索’。”
尔溪“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她嘚瑟的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道:“我觉得‘路漫漫兮其修远,他将上跳而下窜’。”
译垚想起容清被塞娅的鞭子追得上跳下窜的样子,笑道:“塞娅的鞭法越来越有你凌厉如锋的气势了,容清应该很头疼吧。”
“这个可不怪我,”尔溪抬头看向尔溪,眨巴着一双狐狸眼说道,“你家小表妹我的好姐妹既然向我求教了,那我自然要倾囊相授了。再说了,我教的也是你教我的。”
她自然知道塞娅喜欢勇士,最好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勇士,但是,诲人不倦是她的爱好,她绝没有给容清添堵的意思,对,没有。
译垚看着她灵动的双眼里星星点点的笑意,岂能不了解她的小心思,不过,他如今是兄弟如手足,妻子如头颅,宁可断手足,不可无头颅。
遂译郡王说道:“教的好是溪溪有本事,打不过是容清太废物。”
闻言,尔溪抽出手,搂住了译垚的胳膊,将头靠在了他的胳膊上,边走边说道:“我最喜欢小哥哥头脑清醒耳聪目明的样子了,瞧瞧,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尔溪抬起来头,眼睛布灵布灵的看着译垚,小手一挥,接着说道,“眉宇间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就像繁星划过夜幕,璀璨耀眼,都耀到我的小心坎里来了。”
译垚轻笑,这个小马屁精。他轻轻地戳了戳了她白皙饱满的额头道:“竟然只有嘴上的,没有实际的吗?”
“有的,有的。”尔溪点头如捣蒜,连忙松开了他的胳膊,在怀里摸啊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