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千尘对这个乞丐一样的人也颇有兴趣,在他看来,此人每一次闪避看似精妙,实则皆是无心。换句话来说,不是他故意要躲开冷灭的攻击,实在是身体也看不起冷灭那邋遢的攻击。
仓啷啷!冷灭面子受辱,心里已经有说不出的不甘与委屈,此时这乞丐也还是一言不发。冷灭的长剑便出了鞘。
“冷公子不可!”管家见状,慌忙劝阻,今日是兰陵生特意吩咐过的,不允许出什么混乱,更何况冷灭出手,便是要对方非死即残,若是见了血,只怕他再生几张嘴,也没办法跟兰陵生解释清楚。
“剑已出鞘,岂有收回之理?”冷灭断喝一声,长剑如长虹贯日一般直逼对方心脏。
众人皆吓了一跳,冷灭这一剑,起码用上了七分真力,在速度上也达到了极致。那小子恐怕是躲不过了,墨千尘也不愿见血,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然而!这一剑却因为对方灵巧的一个侧身,愣是紧贴着从他胸膛上滑了过去,距离分毫不差!仅仅只是贴着过去而去,他自己毫发无伤。
冷灭心里已经是大乱,握紧了剑横劈了过来,对方就像是预先知道他出手的距离,时间和力度一般。正好在剑锋过来之际,一个完美的下腰躲开了去。说时迟,那时快!冷灭翻身猛地一剑竖砍下来,对方却早已经一个空翻退开了去。
锵!冷灭一剑劈砍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剑吟,愣在了当场。
在座的所有人鸦雀无声,冷灭一共出了三招,几乎毫无间隔,完美连招。而且每一招都是贴着对方施展出来的,以这种距离来说,要躲开几乎都是没可能的,然而对方只是像玩儿一样躲,一招都没出。让冷灭全部打空。
“今日不杀了你,我冷灭便死在当场!”短暂的发愣之后,冷灭的情绪已经被完全点燃。
爆喝一声之后,长剑便要再次出手,只是这一次没有完全出手,就停了下来。因为剑柄上多了一只手死死抓住,不让他再出手。
“冷公子,是不是已经够了?纵使他身份再卑微,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你便要取人性命,这恐怕不妥吧?”李杨死盯着他,厉声问道。
“你算什么?也配来教训我?”冷灭的那团火没能消减半分,反而更加旺盛,因为李杨仅仅只是一个弱女子,没想到却有这么大的手劲儿。抓住剑柄就让他难以动作半分。
“李杨不算什么,可是你今日若是你杀了此人,你父亲那里如何交代?”李杨不卑不亢地回答。
听到父亲二字,冷灭也顿时出了一身冷汗,那个父亲可不是什么温柔善良之辈,若是他犯了错,只怕也难逃。冷灭晃动了一下剑身,李杨便缩回了手,见他把剑收回鞘里,冷哼一声就往回走。
李杨欠身道:“多谢冷公子大仁大义。”
在座的宾客也都松了口气,都道那小子捡回了一条小命。谁不知道冷家的剑法?冷灭刚才分明动怒了,继续打下去,对方估计难逃一死。
段千霸只是勾动嘴角冷笑了一下,胜负如何,他早已经知道了分晓。而墨千尘的目光一直都在李杨身上,尤其是李杨一把抓住剑柄的那个动作,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小羊,你是真的不懂武功吗?”墨千尘自言自语地说了这么一句。
那边兰陵生已经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管家。适才见劝不住,管家便去找了兰陵生前来。
“这位小兄弟,兰陵生再次赔罪了,是我疏忽了。今日宴请宾客,小兄弟既然在我晓韵山庄,哪有不请之理?还请你海涵兰陵生的过错。稍作梳洗,入宴如何?”兰陵生相当恭谦地说道。
那小子只是点了一下头,兰陵生便冲管家道:“带这位小兄弟下去梳洗一番,按照他的要求准备衣服。不可怠慢了。”
“是,庄主。”管家领命,请那个乞丐小子先行,便恭敬地尾随而去。
“冷公子也莫要介意,这位小兄弟是今日我在采购之时结识的,还未曾知道名姓。只是当时马车出了问题,是他出手相救。我本想着请他来晓韵山庄,酬谢酬谢,顺便给他个差事,莫让他继续在外游荡。”兰陵生又转身跟冷灭抱拳道,“谁料带他来到庄里,我却因为事多忘了。”
“是我的过错,还请冷公子莫要介意得好,山野之人,自然是不知道冷公子的身份,所谓不知者不怪嘛。”
兰陵生这番话说得恰到好处,既给足了冷灭面子和台阶,也委婉的告诉了他,这是他兰陵生请来的人,杀了他便是不给面子。冷灭自然是顺着台阶而下,道了几句无妨,便不再说话。
“已经耽误了不少时辰,不如赏月大会就此开始吧,首先是一段番邦歌舞给大家助兴,请大家先行忘了适才的不悦。稍后兰陵生的大礼便要出场了。”兰陵生微笑着拍了几下手掌道。
话音刚落,一群轻衣薄纱的,身材曼妙的番邦女子如同一只只轻盈的蝴蝶舞动着身躯,翩翩而来。早已经等候多时的乐师也击筑抚琴助兴。
“萱儿姐姐,你说兰陵生到底有什么给我们看的?已经吊胃口好一会儿了,还再说稍后。”何欣有些不满地跟旁边回来的李杨说道。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李杨问她。
“你已经猜到了?当然是真话。”何欣欣然道。
李杨示意她低下头来,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记住,不要喝酒,也不要吃任何东西,如果闻到有异味,千万要屏住呼吸。”
“啊?”何欣吓了一跳,反问道:“萱儿姐姐,你说的这什么意思?可师傅已经喝了不少了啊。”
李杨抬头去看了一眼,只是跟她摇摇头:“你师父早就猜到了兰陵生有问题,所以你不用担心什么。欣儿,你好好坐在这里,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何欣再想问的时候,李杨已经起身,往墨千尘那边去了。
“小羊,终于肯接近我了?有何贵干?”墨千尘笑着问她。
“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这几日我们要做的事情,你没忘吧?”李杨小声问他。
墨千尘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你觉得是时候了?”
“如果等到兰陵生出来,就晚了。”李杨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去。
墨千尘一口喝光杯子里的酒,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