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不是还有好几百年吗？”有乐观的钩吻道。
“你懂什么呀？我就是难过嘛。”
“不管未来怎么样，上神需要我就永远在——”
在许多不同的纷杂的决心下，尹栖水的目光始终落在季晏清上。
季晏清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我想救我哥哥。与其将未来赌在虚无缥缈的命运上，我更希望我在意的人能够好好的。如果未来真的有那么一天，即便需要付出代价，也由我全力承担。”
塔灵的目光更加晦暗，他看向尹栖水，看见她应了好。
于是，那唯一的神力被用于挽救一个人族男子的命运。
在那一点神力消耗完时，幻境开始动摇。
剩下的便是解决仙堕的凤凰与被她关押的人群，只需要用尹栖水的仙力，便顺利解决了。
在那凤凰陨落后，她看见了从塔中走出来的守塔人。
雁回的面庞依旧沉稳而坚毅，尹栖水对他点了点头，身边的一切摇晃得越发厉害。
幻境开始坍塌，她看见了，所有人，嘴中都在呢喃一句话，
“这是一切的开始，也是一切的结束。”
在幻境完全消解之后，蚀境的碎片出现 ，金黑色的力量一同涌入尹栖水的身体。
她张开了双臂，在盘旋的空间碎片和裂缝中，感受打破和重组。
神力不再是纯净而无垢的，而是越发的原始，混沌，仿若看到了，祖神盘古开天辟地时的肃穆，孩提时的无忧，古战场的惨烈。
“栖水于洛溪之上，植缪木于南岗。就叫你栖水怎么样？”
“在下河州栖水。”
“走！你是神族最后的希望——”
尹栖水的大脑从混沌变得清明，更多的记忆涌现。
她想起了许多，那穿书的一切，只是祖神为了保护她所植入的记忆。
河州，这是她原本的尊号，她的神位，代表光明。
些微神力再次进入她的身体内，比之前多了些，不过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若是命运的注脚已经写下了三界的结局，或许她能够做的，便是让所遇见的每个人，都能够在她的羽翼庇佑之下。
尹栖水的目光中透露出些许茫然，随后又渐渐变得清明，无论结局如何，她始终走的也只有那一条路。
推开记忆的门。
太阳之下，灼烧着干裂的寸寸土地，春风吹又生的野草荒芜在了百年不遇的大旱中，人族少女的皮肤被烧成与年龄不符的厚重黑色。她的皮肤干裂，眼睛并不大，却乌黑着，流露着纯澈。
王大妮提着水桶，一步一步向更远处走去，试图在沉渊境已经不再流动的河中取得足够的水。她的日子枯燥而无聊，每一日的希望，就如水缸中缓缓下降的弧度。
但她忽地一顿，出现错觉般地揉了揉眼睛。
一抹绿色，如天地中最生动的色彩，在缓缓舒展，生长，然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拔地而起。
她仿佛看到了奇迹的发生，呆愣在原地。
融合了仙力的九命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完成了千年的修行，这是这世间最强大，也是唯一有的九命大妖。
白色的九瓣花朵次第绽放，如梦境一般华美，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受，王大妮似乎听到了花瓣绽开的声音，也仿佛感受到了自己心脏有力的跳动，“怦怦”、“怦怦”，她的眼中不知道何时出现了泪花。
仿佛是为了生命而在感动，又或者，只是从心里生出一种，这便是她一直期盼的事物，即便她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九命的茎秆塑造了面前人的仙骨，枝叶化为了她柔顺的长发，洁白的花朵化为她的华裳，一层层坠落，如云间月下般地美好。她睁开长长的睫羽，明亮的眸子一瞬间浮现出金色的印记，而眼尾拖曳出的金色鳞羽却并未消失，像是尊贵身份的象征。
她神圣高贵，她却如此地卑微丑陋，王大妮不合时宜地想，这让她顿时生出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受。但她却呆呆地站在了原地，没有一丝一毫想后退的心思。她不知道她想做些什么，或许不过是让眼前的仙人多看她一眼。
看清眼前的画面时，尹栖水也是怔了一瞬。
“王大妮。”她轻唤，神色一如山间微风般柔和，让王大妮的心头又是一酸，没由来地。
“你认得我？”王大妮不确定道，脚步却不自觉地往前走了几步，离尹栖水更近了。
“你过得还好吗？”尹栖水问。
王大妮确信了仙人正在跟自己说话，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仙人一副已经认识了她的口吻。她很确信，她们没有见过，不然，她是绝不可能忘的。但她心头却泛着小小的喜悦，如春天落在树梢上的林雀，她很想说她过得很好，但事实却让她开不了口，于是她小幅度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