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丘府尹也终于讲至了最为要紧的环节,“随着太祖身体的每况愈下,而身在荆江的秦王却是迟迟未曾有消息传回京中,太祖自是也觉察出了满含的危机,但是因着太医始终也未曾发现任何致病的端倪,太祖虽是疑心陈美人却无从发作,而陈家和太宗之间的来往一直十分隐秘,竟侥幸未曾让精力已然不济的太祖察觉丝毫破绽。”
“而朝中的文武群臣虽大都忠于太祖,但是也知太祖的病情已是无力回天,太祖也曾同于他病中入宫觐见的大臣明言,待他驾崩后让朝臣拥立秦王继位,但事与愿违,当时朝中局势因太祖病重日渐混乱,加之得用之人又有不少随秦王离京,以至于即使是太祖也难免有些力不从心,独木难支之感。”
“彼时朝中自是有坚守忠君大义的风骨之臣,却也有趋利避害的投机之徒,但还有一部分不可小觑的势力却是那些曾暗中支持别的皇子夺嫡,不过因着未被抓到却是把柄侥幸逃过一劫,却被太祖忌惮打压的高门勋贵,再加上早已被陈家收买的那些中低层官员,整个大通朝堂犹如一潭被搅动的浑水,人人都各怀心思,难免躁动不安起来。”
“毕竟之于权臣而言,拥立一位精明强干的新君即位,且其还早已有了自己稳固的班底,即便他们安分守己静待秦王归京,日后也并得不到太多好处,但若是能趁此乱局,拥立个一无所有,本也无缘帝位的君主,单就这份从龙之功,他们自然受益无穷,故而朝中众臣虽是忌惮太祖,不少人却暗地里都有了另立他人的想法,而他们那时青睐的人选却并不是太宗,而是尚在襁褓中的定郡王。”
“也就在这般暗潮汹涌的局面之下,太祖又信错了一人,也就直接导致了秦王的败局,让太宗得以顺利继位。而太祖误信的那人,便是跟随了他多年的贴身内侍,也正是因着此人投靠了陈家,才有了后续之事。”
“陈家究竟靠着何种手段打动了这位深得太祖信重的内侍省都知,想来除了陈家再无人知晓,且这位内侍在太宗登基后便已然销声匿迹,但若无此人,想来太宗怕是多半难以继任大统,毕竟从之后发生的种种看来,内廷若无此人帮扶,太宗和陈家多半是会功亏一篑。”
“当年因着太祖病重,所有消息往来自然都要通过此内侍之手,他在其中究竟做了多少手脚已不可知,不过太祖驾崩当日,正是他出面传召当时还在京中的两位皇子进宫,声称太祖病中思念亲儿,期间究竟发生何事也无人知晓,世人只知当日太祖驾崩,并留下遗诏,传位于太宗皇帝,而一同入宫的平王却因不满太祖的遗命,意欲谋反,被内廷禁卫拿下,连同后宫的一众嫔妃皆被圈禁于宫中。”
“此事一出,朝堂中自是一片哗然,自也有仗义执言的忠臣良将质疑此事,但还有不少大臣却觉拥立太宗自是好过秦王,毕竟太宗母族不显,也没什么倚仗,若在此时襄助太宗成事,日后也能得到不少好处。因着太祖立国后,皇家并无实力强横的宗亲能出面稳定局面,故而文武百官各自为政,反倒是给了陈家斡旋的余地。”
“当时朝中虽是反对之声不绝,但却无人敢出头贸然行事,一来有太祖的近身内侍为证,言明太宗乃是太祖选定的继任之君;二来一众皇子宫妃都被太宗握在手中,其中更是还有秦王的生母和胞弟;且内廷禁卫军皆由内侍省调度,早已将皇宫内苑护得如铁桶一般,令心存疑虑的朝臣无从下手,若是贸然出手必会引发动荡,也难免死伤,即便他们为秦王保住了江山帝位,但秦王若因着亲人之死心生怨怼,他日免不得自食苦果,故而皆有些投鼠忌器。”
“如此一来,一无宗室出面弹压,二无臣工敢妄动刀兵,而最为至关重要的便是秦王迟迟未有消息传回京中,局面便陷入了胶着,而陈家也正是在此时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他们不仅在各方势力间极力游说,甚至是以钱财开路,又收拢了不少散落的势力,加之陈家少主顶着未来接掌皇家商都院的名头,也起了不小的作用,而就在几方相互制衡之时,太宗竟是就在宫中算得上是悄无声息地登基了。”
“待到太宗临朝,大通朝堂中一度出现了极为令人啼笑皆非的局面,那便是质疑太宗矫诏的大臣不愿上朝,仍有异心意欲拥立幼主的大臣则忙活着打探内廷的消息无意称臣,那些持观望态度的大臣则是称病不出,朝会上的大臣七零八落没几个可用之人,而太宗也不过是个空有帝王头衔的笑话。”
“而能左右政局,关乎皇权争夺成败,最为至关重要的一环,京畿禁军的态度,反倒是令太宗继位之事得以大功告成。想必大人应也知晓,当年太祖乃是亲自掌管京畿禁军的统兵大权,即便是到了晚年,仍是让禁军各厢听凭兵符号令,未曾委任统领京畿禁军的殿前都指挥使一职,而直至太祖离世,太宗继位也未有人找到那兵符的所在。”
“虽曾也有人推测禁军的兵符或许在秦王手中,但是也一直未曾得见秦王借兵符生事,而后续之事反倒是不仅令这禁军兵符成了鸡肋,还更像是个催命符,想来就是被人得去,也再无重见天日的可能了。”
“也正是由于兵符未曾现世,故而禁军虽是不听从太宗号令,但是却也未曾出面反对太宗继位之事,因着太祖当年定下的规矩使然,禁军各厢不见兵符便不动作,他们就冷眼看着京中政局生变,既不支持也不阻止,虽是不知其中是否另有隐情,但不得不说,正是他们这种放任的态度,才令陈家后续的所作所为得以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