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国公世子听罢平国公的这番安排,却是有些犹豫,试探着问道“父亲难道就不怕恭亲王将此事透露给皇上,以致我们功亏一篑吗。”
平国公却是颇为胸有成竹地反驳道“恭亲王绝没有这个胆子,须知以金宝皇帝多疑的性格,若是一旦让他知晓恭亲王得知了他身世有异此等要命的隐秘,他非但不会感激恭亲王的提醒,反倒是会怀疑恭亲王的用心,说不得因着恭亲王的身份,甚至会认为恭亲王意欲借此挟制他,以图谋更大的权利,届时又岂会留恭亲王活口,必是欲除之而后快。”
“不仅我们足够了解金宝皇帝的脾性,恭亲王自是也对他的为人做派知之甚祥,自然不会送上门去自寻死路,不说他知晓金宝皇帝的身世后,会不会帮着我平国公府维护钱氏正统,便是他仍旧一意孤行,想要替金宝皇帝周全此事,也只会暗中行事。不过想来只要有陈家这封书信在,即便没有实证,但只要恭亲王心中生出疑虑,便不会轻易站队,更不会反过来帮金宝皇帝针对我平国公府,毕竟谁也担不起葬送钱家江山的罪名。”
“而相较于对待金宝皇帝的态度还有待商榷,但在打压镇国公府和陈家之事上,恭亲王等一众宗室却是绝不会再存犹疑,他们少不得皆会为了帮我平国公府而多少出几分力,所以后续诸事只要安排得当应是不难,你实是不必担心宗亲们在此事上的态度。”
平国公世子却并未因着平国公这般笃定的态度放下担心,“可是此事即便恭亲王和一众皇室宗亲尽皆知晓,最多也就不过是对金宝皇帝的身世存疑罢了,若是为求自保,他们未必会出手襄助我平国公府,就如同当年的世宗之死一般,即便众人皆知其中有或有皇家商都院以及陈家动的手脚,但是也无人想要出面质询此事,还不是让有镇国公府作为外家的金宝皇帝得了皇位,故而此番若想靠着他们成事,儿子反倒觉得说不得会适得其反,并非上策。”
平国公却是同他分析道“当年之事会是那般结果,并非单单只是因着满朝诸人贪生怕死,毕竟世宗之事宗人虽是都心存怀疑,却并无实证,多是基于局势的推测罢了,且彼时因着太宗于政事上多有懈怠,放任皇家商都院和陈家做大,颇有些势不可挡,也正因如此,若非世宗极力打压,也不会找来杀身大祸,故而难免令所有人心生畏惧,行事便也就束手束脚,这才致皇位落入了金宝皇帝手中。”
“但现下的局势相较于当年却是截然不同了,不说如今皇家商都院内人心不齐,陈家此时更是连番遭难愈发势微,加之这两年麦高的连消带打,不仅让皇家商都院和陈家的种种恶行大白于天下,更是削弱了他们在世人对其的畏怯之心。故而如今正是打破僵局的最好时机,且又是师出有名,若如此还不能成事,一旦错失良机,日后我平国公府再想起势怕也是难有出头之时了。”
“至于那些皇室宗亲和高门勋贵,倒也无需他们当真出手相助,只要他们不在我平国公府谋划之时暗中下绊子,便已算是最好的局面了。虽说他们行事惯是趋利避害,但今次金宝皇帝之事牵扯太大,我们若能成事也算是恢复钱氏正统,他们自是没有反对的理由,毕竟若我平国公府落败,他们的荣光又能持续到几时也未可知,故而对我们的谋划他们应皆是乐见其成的。”
“而即便此番我们未能成事,因着他们并未明目张胆地襄助我平国公府,想要在金宝皇帝和镇国公府手下苟且偷生也是不难。而为父今日让你将此事告知恭亲王,也不过是要让他们知晓,我平国公府之后的诸多动作乃皆是事出有因,只求他们莫要再朝堂上加以为难,便就算是达成目的了,至于旁的,我们实是无需指望他们,如此说你可明白。”
平国公世子这才恍然大悟地点头应道“儿子明白了,父亲放心,儿子这就前往恭亲王府同恭亲王商议一二,只是前两日的那个计划是否还要照旧行事。”
平国公摇头回道“今次若是能够一举得成大事,那些小鱼小虾日后再慢慢收拾也是无碍,倒也不必急于一时,当务之急还是能借金宝皇帝身世的这个隐秘,说服一众保皇党莫要阻挠我平国公府后续的计划,此前的谋划暂且放一放便是。”
“你到了恭亲王府旁的也无需多说,想来长平镇的情况恭亲王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只需道明我们此番同陈家交易,皆是为了配合麦高行事,为了大通安稳这才迎难而上,本想着掌握些镇国公府的秘密,以备其一旦从中作梗也好挟制一二,未曾想竟是得知了此等骇人听闻的隐秘,而反观金宝皇帝为了保全自己身世的秘密,不顾大通国祚肆意放纵陈家为祸,故而我平国公府才想着让以恭亲王为首的宗亲们拿出个章程,也免得让大通陷入更大的动荡。”
平国公世子至此再无疑虑,“父亲放心,儿子省得,这就前往恭亲王府,你且等着儿子的消息便是。”说罢,将陈家的信件收入怀中,随即便离府望着恭亲王府而去了。
不说原本一直静观其变的恭亲王,因着平国公世子的登门拜访怎样的讶异,又在得知了金宝皇帝的身世后如何的惊疑不定,但不可阻挡的,金宝皇帝的身世有异这一秘闻,随后便开始迅速地在保皇党一派中掀起了惊天波澜,而随后的几日里,京中过半的皇室宗亲和高门勋贵都获悉了此事,一时间京中风云诡变,暗流涌动,只有宫中的金宝皇帝,以及被有意隔绝的镇国公府对此一无所觉,但巨变的阴云已然笼罩在了东京的上空。
而除开被蒙在鼓里的金宝皇帝,无知无觉的镇国公府,忙于暗中谋划的平国公府,两相观望的京中高门,急不可耐的陈家,稳坐钓鱼台的麦高,作为此番诸事源头的大通商道,却是因着朝廷的一纸政令,以及皇家柜坊的连番动作,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