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欲戴皇冠
“什么，元婴后期？”
“这，这怎么可能？”
再一次探识之后，众人纷纷震惊了，穆染不过才是一个不过二十的丫头，就能有如此修为，可一想刚刚穆染所解释的，倒也能说得通了。
要知道，在座的峰主们，有一半的修为都和穆染差不多。
灵虚道人显然是经过大风大浪的，稍稍抹了抹胡子，问道：“穆染，我问你，安葬好北冥上仙后，你打算如何？”
这个问题一出，众人纷纷又提起了神来，一度看向穆染，等待着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回答。
毕竟北冥上仙这一生没有伴侣，没有子嗣，而且还没有立下遗嘱，唯一能继承他遗物的，只有这个不到二十岁的穆染。
寂北冥的宝物可多着了，他生前风光，什么宝贝没有，在得知寂北冥死了后，不少人便动起了小心思，毕竟穆染势单力薄，想要跟他们争夺，还还排不上号。
可穆染现在的修为是元婴期，往坏了说，她甚至都可以和在场的人平起平坐，所以想要从她手上拿东西出来，可就有点麻烦了。
当然，这还得看穆染自己聪明不聪明。
若她只是个愚笨之人，那也是可以操控的。
穆染单膝跪下来，沉声道：“弟子穆染，希望继承师傅北冥上仙的名号，继续留在逐天宫，成为北冥峰的峰主。”
“不可！”
这些人是万万没想到穆染的胃口这么大，有的甚至还不等灵虚道人出口，便已出声阻止。
灵虚道人脸色未变，只不过眼睛凝重了几分，说道：“那个说‘不可’的，你站出来说说为什么不可。”
那人知道自己失礼，可也顾不得其他，当即便道：“宫主，穆染虽然北冥上仙座下唯一的弟子，但是她身上已有魔气，若是外人知道，北冥上仙弟子竟然是魔修，那会扰了上仙的清誉啊！”
“对啊，北冥上仙对魔修最痛恨，这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
“宫主，我建议，等执行了寂北冥的葬礼后，将弟子穆染逐出逐天宫，但名册上依旧保留，也不妄北冥上仙后继有人。”
雷烈长老倒是不赞同，“你这算是怎么回事，只留个名册，寂北冥就这一个弟子，修为都给她了，这样一个结果，你就不怕他魂魄不宁吗？”
“那你说要怎么办？”
大殿之中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得几乎不可开交，最后还是灵虚道人出声制止这些没必要的争端。
穆染依旧跪在大殿上，依旧是那副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等待着他的发落。
“穆染，众峰主们都不愿意，你若是有理由说服他们，那我便将北冥上仙的名号传给你！”
穆染点点头，站了起来，在说过之前，拿出了散灵石，放在地上。
在场的几位峰主似乎有迫不及待，将灵气散了出去，果不其然被吸住了。
“宫主，众峰主们，仙落帝国已经下过狠话，他们已经解决了我师傅，下一步便是铲除与我师傅有关的事物，首当其冲的逐天宫自然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而且，在仙落皇帝的手上，有这样一种宝物，一旦碰上，灵气尽失，北冥上仙便是由于此物，丧失性命的。”
穆染沉声说道。
话语毕，不少长老们都难了脸色，似乎这散灵石也是头一回儿听说，一时间还真想不来有什么对策。
“这样的东西，仙落帝国有多少？”有位长老不禁开口问道。
“数以千计恐怕都是少的。”
穆染老老实实的回答，既不夸大也不贬低，毕竟在这里搞小把戏是真的没有必要，可即便是这样的回答，也足以震惊了在座的所有长老了。
这东西可是连北冥上仙也没有办法的，他们又能有什么高见呢？
“可有解法？”
穆染突然默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我尝试过，所有的灵气都没有永恒，但是魔气却可以对它造成伤害。”
说着，穆染徒手生起一股紫色的火焰魔气，且直接扔在了大殿中央的散灵石上面。
石头与魔气一交融，便滋生出妖艳的火花，并伴随着滋拉滋拉的声音，看着好不壮观，在此之上，散灵石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它当中蕴含的灵气也扩散了出来，但瞬间就与魔气相容，黑漆漆的，很是恐怖。
长老们眼中的震惊师傅又更深了一步，这也难怪，毕竟大陆上已经十来年没有见过魔修出没，魔气更是少见。
时间过得很快，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散灵石就变成了一滩石灰。
“诸位长老，这便是我发现的，唯一的解决方法。”
峰主长老们几乎都面面相觑了起来，连灵虚道人都不例外。
“我说，要不我们还是同意穆染的提议，让她继承北冥上仙的名号吧，这样来日我们逐天宫也是多了一份战力。”
“我觉得不行，逐天宫向来门清，如今穆染身上有魔气，虽然她是纯阴圣体，但谁知道哪天她会不会走火入魔，到时候倒霉还不都是我们？”
“你这是什么意思，仙落帝国是什么实力你又不是不知道，赫连景修若是真的进攻过来，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的！”
……
大殿上争论不休，但已经有不少人希望穆染留下来了。
灵虚道人一直都没有说话，等到场面差不多安静下来了，他才说道：“诸位，若是仙落国来日冒犯，你们有几成的机会会觉着逐天宫会胜？”
一席话，彻底让大殿安静了不少。
最后还是不知道哪个长老被逼无奈的被人拉了出来，冒死说道：“大概，大概五成左右。”
“五成？”灵虚道人听到这个答案，不禁皱了皱眉头，“那我便细问一下，如今北冥上仙上仙已仙逝，旗下弟子穆染又沾染了魔气，这五成究竟是包括，还是不包括他们？”
那名长老脸色瞬间如同吃了三天前的馊馒头一般难看无比，当然，他周围的一些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样的回答，仔细一想就知道灵虚道人问的是什么。
“这，自然是包括的……”
“那不包括的概率呢，能有多少？”灵虚道人接着问道。
“估计来讲的话，恐怕只有两成不到……”
两成，这还只是稍微抬高了些的说法，恐怕真正的概念会比这个还要少的多。
“是嘛，那若是还有仙落帝国的仙门世家前来冒犯呢，这个概念又会是多少？”
灵虚道人虽然不常理事，但不代表他看不清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仙落帝国之所以强大，也不仅仅是有一个赫连的家族，该国地域几乎横跨了大半个的大陆，境内的仙门世家成百上千，逐天宫虽然是仙门当中的顶流，但若是被百家诛杀，即使存活下来，也只是苟延残喘而已，而且永远都回不到顶峰时期。
现在仙落帝国与逐天宫已经交恶，若是一味的忍让，最后的下场见不得会有多好，而这个时候还要将穆染赶走，真是愚蠢至极。
“看来诸位现在都没话说了，那不妨听老夫说说结果吧。”
灵虚道人摸了摸胡子，撑着椅子把手站了起来，走到大殿的中央，站在穆染的面前，郑重其事说道：
“我，逐天宫第三十二任宫主，宣布寂北冥已仙逝，其名号与遗物，将全数尽由其弟子穆染继承，择日举行冕礼。”
“弟子穆染，定不负众望。”
一席话，十来秒钟，场上的脸色几乎可以用五颜六色来形容，不少人都已经预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但心里还是不服气的。
寂北冥那么多宝贝东西，竟然全都让一个小黄毛丫头给继承了，这叫众人怎么能服气，如何能服气？
从此刻开始，便已经有人开始打起了算盘，筹谋着将来该如何下手，从穆染手上拿回这些东西。
雷烈长老不免殚精竭虑，自从寂北冥的玉碑碎掉后，他便已经有好几个日夜不能安心修炼。
他算是在逐天宫当中，与寂北冥私交还是不错的人了，可如今噩耗传来，他那毛还没长全的徒弟竟然还席承了他的名号。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北冥上仙这个名号看着虽风光，可手上没点鲜血是继承不了的。
穆染这孩子，但愿她命里多福吧。
……
大殿的议事还有不少，但显然已经没了与穆染有干系的事情，就算有，估计那些长老也不待见她。
往日里他们有多想巴结她，现在就显得多么冷淡。
穆染自己也不是个会凑热闹的人，他们不来，自己正好也得个清闲。
走出大殿门后，穆染久违的叹了口气，眼前依旧云雾缥缈，仙气浩然，可这与庙堂相隔甚远的门派当中，竟也是一番明争暗斗。
若是以往的她，大可不必顾忌这么多，从一开始就应该一走了之，可现在的她绝不会。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里时寂北冥曾经的与她一同生活过的地方，北冥峰还在这里，这是他留下来的回忆。
不能让回忆的地方，变成回忆。
穆染自称不是个善人，但绝对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这逐天宫，她定不会再让赫连景修毁掉！
“穆染。”一声轻唤让穆染从自己的思考中回了神，转头一见，是楚望然。
“大师兄。”
“你瞧瞧你，明明前些日子修为还跟我差的老远，现在倒是甩了我一大截子，我还要尊称你一声上仙，这听起来可真不好受啊。”楚望然依旧是那副轻浮的模样，半倚在栏杆之上，“关于北冥上仙，还请节哀顺变。”
“谢大师兄悼念为师。”
穆染语气十分冠冕堂皇，没有一丝人情味在里头，眼神里透露着生疏。
这样的她，楚望然还是第一次瞧见。
殊不知是打击太大，还是说她本性如此。
“若是师兄无事的话，那穆染便告退了。”穆染说道，一副要离开的架势。
“等等！”楚望然喊住了她。
穆染转过头。
“你接下来打算如何？”楚望然抿了抿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最后还是补充了两句：“我是说，在仙落帝国这方面。”
穆染脸色颤抖了一下，但很快便调整好状态，看起来仿佛无事的样子，道：“若是可以，千刀万剐，血屠百城。”
说这话的时候，穆染的脸上很是平静，一丝波澜都没有，语气更是寻常的不能再寻常了，但谁能想要这般淡雅的语气，说的竟然是最残忍的话。
浓烈的恨意难以消磨，滔天的怒火不能平息。
楚望然眼眸一沉，他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那你可要想好接下来的步骤，楚家已经收到了仙落帝国的结盟，只不过碍着我是楚家的少主，一直没有回应。”
这话其实说的一点都不真实，现在天下少了个北冥上仙，仙落帝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赫连景修怒火依旧，不少人都觉着逐天宫这是要落寞了，所以愤恨都想上前去平分一碗羹。
楚家作为大陆上的豪门世家，若不是看在他这个逐天宫大弟子的份上，恐怕早就首当其冲了，要不然现在也不会是让他赶紧回来避避风头。
“师兄，该来的总会来的，什么都是逃不了的，赫连景修要铲除的，是关于逐天宫，北冥上仙的一切。”
这句话说罢，穆染便只身离开了。
楚望然望着她的背影，几乎久久不能回神。
穆染这话不是在推脱，而是在暗示他，既然赫连景修不会放过跟寂北冥有关的一切，那么他这个逐天宫的大师兄自然也不可能托得了干洗。
这场仙落帝国发起的斗争，虽然是在对寂北冥实施报复，可若是真的这样，那么早就应该在寂北冥死掉的那一刻就应该结束了才对。
可是这并没有。
非但没有，赫连景修甚至还想要击垮整个逐天宫。
逐天宫的地位他自然是清楚的，如今，两大势力正面刚上，顺带还席卷旁家仙门。
楚望然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就难看了下来，立即掉头，准备联系楚家。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赫连景修的报复，而是一场为了将大陆几大势力重新洗牌，而做出的战争！
穆染的加冕大礼就定在下周，邀请的请帖从第二天便已经散播出去，毕竟除了她继承寂北冥的封号，还有送北冥上仙最后一程。
修仙界一代传奇的落幕，注定要掀起一片巨大的轰动。
穆染一直将寂北冥的肉体放在特制的水晶棺中，不会腐烂也不会变样，就是灵气的耗用量会特别的大。
北冥峰一切如旧，可似乎这些山林的灵物也知道他们这儿的主人已经离开了，便急急忙忙的落了叶子，剩下一地的荒凉。
春去秋来，一年四季，只可惜，物是人非。
穆染自从回去后，便一直将自己关在北冥峰当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也见不到她。
不少人想巴结，可奈何连个机会都没有。
咚咚——
今日，又有人来敲门。
“穆染师姐，宫主来了。”
灵虚道人摆了摆手，叹了口气，直步迈了进去，说道：“她在这方面倒是和她师傅一个样，咱们就先进去吧。”
“是。”
……
灵虚道人走进屋内，便瞧见穆染做在一张巨大圆桌前面，手支撑着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圆桌子上，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沙盘，这上面所陈设的一看便知，是整个大陆的地貌。
“听旁人说，你茶饭不思，没想到竟是在琢磨这些玩意。”灵虚道人走了进来，自顾自的走到一处坐下，一旁的小弟子一言不吭，将一份带着白色发冠和衣物的托盘放置一边，然后便退下了。
穆染从这巨大的沙盘当中回了神，看到这些东西，皱了皱眉，问道：
“这是，加冕服吗？”
灵虚道人点点头，“不错，通常若是行加冕仪式，至少要准备半年时间，你如今情况特殊，便用寂北冥当年的衣服改了改，尺寸是没有问题的。”
穆染闻言，走过去看了看，手触及到衣服上面，瞬间感受到一股清凉且细腻的触感。
似乎之前，寂北冥也送了她一件类似的，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珍贵。
头冠亦是如此，虽看着很简易，白底金边，可这白底都是用一颗一颗的翡翠玉石雕琢而成，几乎无价。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啊。”
趁着穆染赏看的同时，灵虚道人站起来，围着这屋内中央的沙盘瞧了瞧。
上面最显着的，无非就是逐天宫和仙落帝国的位置，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中间用不少标签标识出小型的门派。
灵虚道人自是知道仙落帝国和逐天宫必会有一场战役要开始，可他没想到会来的如此之快。
仿佛一切都没有丝毫的准备。
“不知宫主有何见解？”穆染放下了这些衣物走了过来，开口问道，“时间，地点，哪怕是任何一丝情报都可以说一说。”
她对这片大陆的了解终究还是太少了，如今恶补显然不一定能来得及。
“说起时间，我这儿倒是有个大概的时间的。”灵虚道人摸了摸胡子，“再过不久便是蓬莱仙岛再度出世的时间，若是赫连景修想要攻击，至少也在这个时间点之后才对。”
“蓬莱仙岛？”
穆染皱了皱眉，这个名字似乎有些个耳熟，好像在朝华国听谁人说过。
灵虚道人挥了挥袖子，走到沙盘之前，将重心指在沙盘最边缘的位置上。
那儿是一处很小很小的土丘，四面环海，看起来孤苦无依，好似一只缩头的乌龟。
“此处和你与寂北冥之前所去的遗迹一样，是个类似于聚宝盆的地方，武功秘籍秘宝数不胜数，每年还会有人来进行比赛，比赛的排名，会决定大陆上各个势力的地位。”
穆染深思起来，能让灵虚道人这般说法，想必是真的有些东西的，估计也比天音的豆腐渣遗迹好上太多，所以人们才会前去争抢。
“这地方何时开启？”
“两年之后。”灵虚道人负手而立，“若是逐天宫与仙落帝国之间必会有一场大战，那么在蓬莱仙岛大比过后，便是战争的开始。”
穆染默了。
灵虚道人说的不无道理，若是开展一场大战，双方都需要时间进行准备，仙落帝国早前被她和寂北冥大闹过一场，散灵石的秘密也是遮不住，若是想要乘胜追击，只怕会落个油尽灯枯的结果。
停歇，备战，这才是双方最好的选择。
两年的时间，完完全全事足够的。
“对了，说来还有一点。”灵虚道人坐了下来，“说来这件事本不应该告诉你的，可你马上就是北冥上仙，又是逐天宫的长老，这些事情，你务必要知道一下。”
“宫主但说无妨。”
“这蓬莱仙境出现已经有数百年之余，可岛上仙器及灵物却依旧繁多，你可知是什么原因？”灵虚道人卖了个关子。
这个问题说难不难，或许寂北冥也有同她说过，就看能不能一下猜的到了。
穆染皱了皱没有，手放在沙盘的边缘处，一搭一搭的，突然看了看蓬莱仙岛周围的地理位置，似乎明白了什么：“这地方，怕是和外边连接着吧。”
话不是十分的肯定，但却着实给灵虚道人吓了一跳，“难不成寂北冥曾跟你说过？”
这个问题他之前问过那几个峰主，可都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到了穆染这里倒是一点就知，若是寂北冥没给她开过小灶，他还真不行。
可穆染却摇了摇头，“未曾，但师傅说过，万物皆有因有果，若是平白无故多了这么多宝贝，又与大陆内毫无关系，那岂不是违背伦理常纲？”
听着生涩拗口的大道理，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说了出来，灵虚道人是满意了，果然寂北冥的弟子就是不一样啊。
“不错，这地方其实是大陆的边界，与魔修的雪域边境一样，在这些地域的后边，便是通往别的高阶大陆的通道，也因为这样，别的大陆偶尔也会有东西传输而来，这便是蓬莱仙岛一直鼎盛不衰的缘由。”
灵虚道人说完之后，本想看看穆染的表情会有何种变化，可他无论是怎么等，寂北冥依旧脸色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