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听雪眼里像是突然绽放了什么光亮似的，在若熙熙眼里刺眼得很。
“是一生只爱一人的意思吗？”
他急切寻求着答案，声音里的希冀连外人都能看得出来，更何况是若熙熙。
踏在心里无限催眠，那只是一把剑胎而已，不是人，没什么值得嫉妒的。
可事实上这根本不足以安慰她自己。
剑胎是有灵智的，若是与主人一心，化为人身也未尝不可以。
从前便有一剑仙，千年来孤身一人，与剑胎为伴，一夕之间剑胎化为人身，成就一对良缘。
“是，但是那又怎么样，她只是剑胎，未成人形。”
若熙熙嘴一秃噜皮，直接就说出来了。
“熙熙，你恼了。”
他眼里细碎星光闪啊闪，平日里雷厉风行的魔尊在这一刻如同一个清纯少年。
“没有。”
陶罐里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是一些小孩子家家的玩具。
那个素未谋面的剑胎，补全了莫听雪的童年。
若熙熙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她半分。
男人突然放下罐子，捧起若熙熙的脸，让她看向他。
“若熙熙。”这是他第一次喊她全名。
不是陌生的语气，而是郑重。
“你看着我的眼睛，里面有什么。”
这是若熙熙第一次明晃晃直视进他的眼底。
眼底深处，是灵魂所在。
刀山火海之间，他手中扶着一把断剑，寸寸碎裂。
传言为灵胎至宝的剑胎空无一丝灵力，对面的人影恍惚破散，却仍然具备人形。
渐渐地，他手中的剑消失，化作缥缈人形。
风一吹即散，若熙熙却瞪大了眼睛。
没有一丝声音，只是这副场景，就已经让人心生绝望。
莫听雪俯身抱住她，没有任何情欲的拥抱，轻柔无比，像一片云飘过，一阵风吹过。
“当初，就是这样离开的。”
他倏尔抱紧了她。
恍惚间，她身为剑灵，一寸寸碎裂，离开了他。
若熙熙摇头：“不是真的。”
不是。
她有系统，怎么可能会这样？
“宿主可自行探索未知剧情，消失的梦境，任务完成与否，没有多余的任务积分哦。”
886恰到好处地出现，然后飞快藏了起来。
它屏蔽了若熙熙。
若熙熙脸黑，要是系统没这么明显的话，她还真不会觉得是系统的问题。
若熙熙任由他抱着，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
“你是不是认错了？”她怀疑。
莫听雪身上气息一下子沉了，他突然放开若熙熙：“不好意思，还真认错了。”
转头抱起罐子就要离开。
若熙熙心里默默倒数，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几步之后，男人气愤放下罐子，回头一步充作三步来到她身边，带着清风，直接吻住了还在懵逼的少女。
他恶狠狠说道：“就算错了，你也是我的！”
若熙熙：“……”
就当……是她欠他的了。
脑海里的记忆，总不能是别人灌进去的吧。
她刚刚貌似想起来一点儿。
比如莫听雪的名字来历。
她先前一直以为是为了和应诉雨的名字对应。
莫对应，听对诉，雪对雨。
但是突然出现的记忆告诉她并不是这样的。
“你叫万俟薛？”万俟，妖王大姓，没想到莫听雪也是姓这个。
若熙熙当做凑巧。
“我娘亲姓薛。”记忆中的小男孩面黄肌瘦，并没有幼年儿童的伶俐可爱，反而阴郁无比，看上去很是不讨人喜欢。
他说话时一字一句的，表情冷冷淡淡，但是剑胎却能看出，小男孩眼底的忐忑不安。
“这个名字……”也太草率了吧。
“怎么了？”
“若是以后闯荡江湖，游走四方，必然不能用这个名字的，这样不就暴露了真实身份吗？要不我给你想个假名？”
原本以为他会拒绝的若熙熙，就看到孩童的黑亮眼睛盯着她看：“我不想姓万俟。”
“不想的话，可以把万字换成莫，人间有这个姓氏，然后俟字，改成这个祈求的祈，薛字，可以换成雪字，干净纯洁的意思。”
剑胎剑刃在黄土地上比划，很快出现几个大字。
“莫祈雪。”他年幼便聪明，哪怕三岁，也是认得很多字的。
吃饭，走路，读书，根本不需要剑胎操心。
“我不喜欢祈字。”他在嘴里念了一遍，肉呼呼的手指指着中间那个字。
“为什么呢？”
那时候的剑胎几乎打不开这孩子的心防，眼看着他露出了一丝不喜欢的意味，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要知道，之前的万俟薛，哪怕知道她是剑胎，也没有放下过警惕心。
他仿佛什么都喜欢，什么都不喜欢，才三岁，就有了十几岁的深沉。
“祈，是在向别人下跪，乞求。”
他一字一句说道，黑瞳认真无比。
“要想杀……见到我父亲，不能靠祈，要靠能力。”
若熙熙剑身一抖，别以为你及时收回去那个字眼，我就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了。
孩子，年纪轻轻杀意如此之重，以后可怎么办啊。
“不如换个偏旁，叫听字？”
剑刃一笔一划写下那个字。
听，雪，惟愿人间一寸雪，填你心中千万恨。
她语气试探，男孩却是盯着那个名字不放。
“莫听雪？”
“是，莫听雪。”
“很风雅。”他老气横秋。
“是啊。”
“这个名字很好听。”他再度夸奖。
“剑胎，你叫什么名字？”
若熙熙受宠若惊，连忙说道：“我叫若熙熙，若是像的意思，熙熙是阳光的意思。”
“我是雪，你是光？”他抬起眼皮，露出黑亮瞳仁。
“……”这孩子，一个名字而已，怎么能扯出来这么多？
“我是火灵根，不会被你融化。”
“那你不喜欢莫听雪这个名字？”
“……我不说。”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摇头晃脑，露出一点幼年的童真。
后来呢。
他到底喜不喜欢，早就不重要了。
魔尊出世，建立十殿，大开两界之门，一路大开大合，他带着这个名字走向了巅峰。
人人都知莫听雪，人人都怕莫听雪。
若熙熙被吻得迷迷糊糊，恍惚间喊出他的名字。
“莫听雪……”
“在。”
他抱住她，胳膊环绕在她整个人身侧，眼底不经意露出的竖瞳，谁也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