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济南驶往济宁的水路上,不仅有十几艘吃水极深的货船,后面还吊着一艘。
百年范氏当代家主范思睿的座驾,怕是比齐鲁一道的布政使经略使水陆总督还要大。
为了配合北辽世子做一出大戏,范思睿不得不走这一趟。
只是稍微比那些货船慢了一线。
倒有下人来报,有几片轻舟跟在座驾边上,有那登船的意思。
范思睿冷哼了一声。
“让梁山的人上来一叙吧。”
几片轻舟靠在大船边上,上来三人。
范思睿显然对这几人所知详细,落座之时便道出了底细。
“二当家,带两个兄弟登船有何赐教?”
来人恰是梁山水泊的二当家,玉面郎君卢伯麟。
梁山聚义厅里武艺排名和林子聪齐名的十三哥,神拳无敌鲁和尚,十四哥,行者武虎。
加上一个猎豹林子聪,是梁山里武力最为出众的四人。
却是去锦和院的只有一个林子聪,拜访范思睿的却有这三人,足以得见百年范家在齐鲁一地确实容不得梁山轻视。
卢伯麟身为梁山水泊二当家,在如今大当家出了变故之后,已然成为坐上头把交椅呼声最高之人,为人也大气,大方落座,和范思睿的气场不相上下。
“也不知是济宁这边有何事,需要范家主亲自前来,在下好奇过来问一句。”
范思睿呵呵一笑。
“梁山水泊什么时候手伸得这么长了,范某人来济宁处理一点小事,还需要二当家同意不成?”
卢伯麟笑道:“范家主说笑了,这样吧,明人不说暗话,范家主这次来是不是要做一笔大生意?”
“哦?二当家也有所耳闻?”
“齐鲁之地,梁山的眼线不见得就比范家的少,发生一些风吹草动的略有一些耳闻,前面那么多艘货船,也不知运得是什么货?吃水挺深,是笔大买卖。”
“二当家既然开门见山,就不必继续藏着掖着了,不妨把来意给说说。”
“梁山最近出了一点变故,需要一些银两打点,就是不知道范家愿不愿意松这个口?”
“胃口倒不小,可这货,怕是凭梁山一口吃不下啊。”
“梁山自然没有范家那么家大业大,不妨和范家主做个商量,我们取银子,范家拿货如何?”
三言两语,卢伯麟就把自己此行的目的给说了出来。
这也是和智多星吴先知商量下来的结果。
既然范思睿都亲自出马照拂这门生意,显然那姜老三给范家的利益不少,由不得百年范氏不心动。
但是梁山已经盯上了这笔钱,下手是肯定要下手,又不想太过得罪范氏,就有了这么一个折中的法子。
千万斤海盐是价值不菲,但还需要散货出去才见得到真金白银,不还有姜老三这一次随船带着百万两银子嘛。
梁山就要这笔钱,至于货还是交给范氏打理。
既然是齐鲁一地的黑道头子,断然没有这么大的生意过往不从中分杯羹的,既要给范家面子还要照顾自家兄弟,不如上门谈谈如何分刮一下利益。
范思睿呵呵一笑。
“范家是做得长远生意,第一次合作就捅出个这么个篓子,还让范家的信誉往哪里搁?”
卢伯麟却是报以一笑。
“就是因为范家做得长远生意,梁山做得是一次性买卖,故而才有这个念头,卢某人可以向范家主保证,以后的白货生意梁山绝对不会再插手进来,如果可以还能帮着范家旗下的那些人一起散货,范家主该知道,梁山对底下人的掌控不比范家来得差。”
范思睿沉吟了一阵道:“一百万两银子买一个今后安稳,梁山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可照那姜老三的手笔,这一百万两的银子怕也用不了几年的时间就可以赚回来吧,既然把齐鲁一道当成散货地,上下打点过来怕也不止这个数,难不成这长远生意日后还得日防夜防的也显得琐碎,还不如一次性买个清静落个实在?”
“可要是范某人不同意呢?”
“那梁山就不保证今夜驶入济宁府的这些货船有没有意外了,就算济宁府府兵护着,可过了济宁一路往黄河口运去,路途也不短,总包不了磕磕碰碰之事,这货散到四面八方总该往商家手里送去,范家主当真能护得住这么多人?”
“呵呵,梁山这么做,可是十足的土匪行径啊。”
“范家主说笑了,在你们这些人眼里,梁山的好汉们不就是个山贼头子嘛?有何区别?”
“在齐鲁,好像还没人敢威胁范家。”
“可在齐鲁,也没人奈何得了梁山,范家主是否同意?”
八百里烟波浩渺,是梁山最大的屏障。
只要不是朝廷派出精锐之师来围剿,梁山还真不怕范家翻脸。
就算再财雄势大又如何,范家总不能一天到晚派出所有人盯着,隔三差五给你来点小打小闹的,烦也烦死。
自己这一次来,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一点都不怕范家不答应。
然而出乎卢伯麟意外的是,范思睿根本就没有更多的考虑,直接一口回绝。
“梁山要是敢动姜老板的钱财和货物,就是和范家结下了死仇,其中利弊得失,几位当家的不妨再回去盘算盘算?”
“天下做白货生意的大盐枭如此多,范家主用得着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姜老三和我们梁山死磕?范家真有心做这门生意,梁山从中穿针引线也无不可。”
“不用多说,姜老三你们动不得,动他就是和我们范家树敌,二当家自个儿琢磨去,送客!”
只见生性最为鲁莽的鲁和尚已经青筋虬起,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怎么?生意谈不成梁山要直接跟范家动手?”
卢伯麟大声朗笑起身,让行者武虎给拦住了鲁和尚。
“既然谈不拢就不谈了,那就请范家主拭目以待吧。”
范思睿双眼精光爆射。
“梁山当真要和范家结下这个梁子?”
“范家主,你家老祖宗说得对,天下人嘛,不就是逐利往来,梁山有困难,范家不加以援手,那就不得不得罪了,请。”
卢伯麟,鲁和尚,武虎三人一同撞碎舱门,施展轻功身法重回自己的轻舟之上。
轻舟飘去之时,传来卢伯麟的传声。
“劝范家主今夜在济宁莫要牵扯太深,伤了无辜。”
一荡数十里,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范思睿独自一人站在船头。
“劝也劝不住送死的心,该是梁山的气数已尽咯。”
“世子殿下,这出戏范某人可做得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