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人还记得大麓王朝立国之前的江湖,是什么样的一个江湖?
五十年前的江湖很无趣,恐怕就是给所有的江湖人唯一一个印象。
没有如雷贯耳的十三太保,九大门派也没被册封为护国正道九大门派,四大圣地也还没成圣地。
亦没有所谓地四大宗师,更没有如今江湖上百花齐放宛如一颗颗璀璨星辰的武道宗师。
因为有一个名字,压了江湖几十年,压得整个江湖都喘不过气来。
就是那个名字,博尔济吉特天保,让整个江湖都黯然失色。
遥想当年这位黄金家族后裔还在之时,如今独据一城的东海帝武甲不过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草原上号称不败的战神真叶史白眉还是一头孤狼。
那时候的大麓不过是蒙元帝国边陲小国,魏吾贤还未被大麓国君赐姓为陈,不过是军中不起眼的一个小兵,陈曜只不过是陈氏的一个小屁孩,穿着开裆裤。
更加没有一剑让江湖男儿尽低头的女子剑仙,亦没有扛起一半江山的北辽姜氏。
儒家传承的首府甲第被蒙古人杀得几乎灭了迹,一禅寺被西禅宗压得再也不提佛道正统,瑶池玉林直接闭了山门百年未有传人现身。
而那时候的洗剑山有一柄剑横空出世,最后被狠狠地压在山巅欲动不动。
那是一个人的江湖,了无生趣,异常凋零。
直到那个人闭关,短短十年就让江湖这把火燃烧了整个中原。
足足一甲子,江湖浮沉。
在大麓立国的那一年,江湖迎来了大年份,随后又来一波北辽马踏江湖的中原陆沉。
休养生息三十年,江湖再迎来了大年份,可偏偏那个人又出来了。
只是如今的江湖,并不是他一个人的江湖。
有了草原战神,有了东海武神,还有一柄剑,在洗剑山山巅足足等了六十年。
两团先天真气狠狠在撞在一起,撞得天幕裂开,声传九霄。
在乌斯藏的上空,万里无云晴空万里
刹那之间的光彩,洒远了千万里。
犹如一柄利刃插在人间的洗剑山剧烈地颤动,那一刻宛如天上有仙人想要收回这柄遗留在人间的剑,刺破九霄。
在天下习武之人的认知里,都觉得一品武神镜便已是武道的尽头。
实则不然,不入一品永远不知道在一品武神境的后面还有多美的风景,还有多长的一条路。
剑气裹着暗红的气息席卷在天幕,印得乌斯藏天边一片火烧。
灵芝府遥望洗剑山的杨太昊惊起而坐,端看天幕任由葫芦口倒斜,酒水缓缓而流。
独孤伽罗不知何时来到了身边,同样仰头眺望,嗤笑了一声道:“咱们的老祖宗这一剑可总算递了出来啊,能把天给刺个窟窿出来。”
杨太昊身形欲动不动。
“殿下……”
“这一仗,我们插手不进去的。”
两人都没动。
在天际之上交缠的两人,他们的境界早已超脱了世人的认知范围之外。
所谓地一品武神境,不过是漫漫武道的入门券,只是这一道门槛拦住了太多人。
比如他们两人,不过是在门外看戏的一拨看客。
“入神境?天象境?又或者通圣了?”
独孤伽罗喃喃自语。
杨太昊根本无法回答她。
就算知道一品武神境之后,还有五个大境界,他们却连第一层的门槛都摸不到,只是门外的看客罢了。
风云变幻,赤霞千万里。
洗剑山剑主和魔师天保在天际一战,能得知这一桩战事的历数天下不过十余人。
北都紫禁城,偌大的龙气被观星楼四御布阵拦下,丝毫不漏向皇城之外,今日各处阵眼突然碎裂,代表大麓国祚的龙运如潮水般起伏。
整座皇宫都在隐隐颤动,为天边的厮杀,发生了一丝玄之又玄的感应。
御书房里,陪着武玺帝阅览折子的魏吾贤眉头一挑。
“陛下,老奴出去看一眼。”
钦天监乱成了一锅粥,直到一身紫红蟒袍的魏吾贤踏步而来方才安宁了些许。
童颜鹤发的老太监仅仅只是压了压双手,然后看了一眼天边的赤霞万里。
“洒家很期望魔师能来一趟北都啊。”
草原上,一顶黑金铺盖的帐篷。
大祭司苏尔哈齐老迈的双手一抖,羊奶砸落在地晕开了一片。
大祭司身边一位眉毛雪白的老者哈哈一笑。
“大祭司,你也能察觉到的嘛?”
苏尔哈齐眯了眯双眼,又是叹了一口气。
“白眉,有几成?”
“五五开吧!”
东海,突然卷起万丈巨浪,狠狠地拍打城墙。
再有一道大浪而起,似要彻底淹没这座屹立无数年的巨城。
一道拳影无声无息地递了出来,一拳催浪。
充沛地拳意让整片东海都安静,一拳之威,东海一片风和日丽。
一个男人就立在东海之滨,狂风巨浪随之退却。
“天保,老夫这一拳可也等了你一甲子,可莫要让老夫这一拳递不出去啊。”
南诏狸酋部落。
一处幽暗的地穴里,爬满了五毒之物,随着一声幽幽地叹息,五毒纷纷钻进地缝。
“是时候翻过十万大山,去中原看一看了。”
声音似从九幽黄泉传上来。
又有一处黑暗不得见天日之地,筑有一座祭坛。
天莲教大司衡萧祭正在虔诚跪拜,眼前巨大的青铜棺椁突然发出闷闷地轰隆之声。
“教主!”
从青铜棺椁里传来断断续续地声音。
“天莲……出……世……的时候……到了。”
在大陆的最南端,有一座建在海底的宫殿,当地的渔民渔夫称之为龙宫。
沉在海底却光亮如日照的龙宫里,一位华服女子睁开了双眼。
“习武之人也能走到这个层面,呵。”
这一日,南海龙宫在大海之滨冒起,光华闪耀着整片南海。
重阳万寿宫,道家祖庭。
被世人称之为陆地神仙的太华真人身躯无风漂浮。
摆了摆拂尘,掐指一算,而后默默叹了口气。
“早了,来得急了些。”
还有一位道姑,在云深不知处的山巅盘膝在一颗巨树之下,抬头望天际,久久未能回神。
一位儒衫老者,现身在文庙,把略微偏移的圣人法相摆正。
一位面白无须的和尚,捏爆了一颗念珠,身边梵唱声声。
一战天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