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香楼是个雅地儿,举凡这等有清吟小班坐镇的烟花地浑然没有青楼的喧嚣,处处透着雅韵,更加妄论有什么姑娘倚楼卖弄的场景出现。
各个都端坐彼此专属的院落里,比那豪门千金的闺秀还矜持几分。
在添香楼打理前堂的是个半老徐娘,风韵犹存,人喊骊姐儿,那种熟透了的韵味,一下子就给司马长如这个雏儿给看懵了。
软香温玉身子骨柔得跟那微风一吹便能扬起的柳枝似得,一把挽住司马长如的手臂,两座小山丘就挂在了手肘上,行走之际磕磕碰碰形容不出来的销魂。
又有一股清香不觉艳俗的体香透入鼻尖,操着一口软糯细语,又是公子又是爷的喊着。
姜商就看到司马长如当场就石化了。
这位在天品境界徘徊的未来准剑仙,遇上这等阵仗怕是剑都没来得及出就要弃械投降。
举凡在这等天下有名的青楼打理的老鸨俱是那千帆阅尽的人精,在各等名门大官人群里如鱼得水应付得滴水不漏,能给任何敢来销金窟洒大钱的爷们提供最为绝对的享受。
就算心里明知司马长如是个出入烟花之地的初哥,紧张的不要不要的,可话锋里却是给捧得让你飘飘欲仙宾至如归。
逛青楼嘛,合该要上几趟课,世子殿下和师爷两人任由离姐儿缠着司马长如献媚不加以援手,也算是磨练磨练他的胆儿。
不过司马长如也真是个不开窍的主儿,楞是浑身僵硬把脸涨个通红,就连话都说得不怎么利索。
姜商实在看不下去,再给这么折腾下去司马长如这初哥今晚非得给如狼似虎的骊姐儿给锁了不成。
像这等烟花之地出身的女子,尽管上岸不接那皮肉买卖的生计,可也已经到了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的地步,见着了未经人事的俊俏公子爷就跟苍蝇闻到了腥味一般,怎么都撒不开手。
暗地里给翟时雨使了个眼色帮着解围,总不能让河内大司马的公子爷把自己最宝贵的童子身献给这么个老鸨,事后还不得给怨恨死。
作为青楼祖师级别人物的翟时雨对付这等场面自然随手拈来。
捻了一张银票径直就往骊姐儿的胸脯夹缝里一塞又是顺手给抹了一把,手法精妙轻轻一拨弄就让骊姐儿整个人都给抖了一下,撇来幽怨的眼神。
“姐姐,咱们司马公子这还是第一次来添香楼开眼界你总不能霸着自己占便宜让你女儿们独守空闺,不如先移步到厢房里喝个小酒唱个小曲让咱公子爷舒缓舒缓。”
翟时雨留着八字胡,一眼就知道是个老**,骊姐儿也就能在司马长如这等年轻小伙身上找找乐子,举凡是青楼老手的谁会对人老色衰的老鸨感兴趣,冲这儿来还不就是对那妙龄清倌人的鲜嫩身躯感兴趣。
谁还花这么大的冤枉钱来有清吟小班坐镇的一等勾栏院跟个半老徐娘打花枪。
不由有些嗔怨地白了一眼,另外这两人都不是个好鸟,来了添香楼比回家还自在,看来今儿个尝试初哥的念头算是白瞎了。
司马长如则是眼睛都看直了,原来还能这么玩,肆意轻薄没来一顿谩骂反而春色无边,原来青楼就是这么个开心地儿,一回想起自个儿的拘谨,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给要了一座要价最昂贵的院落,就连斟茶递水的丫鬟各个都打扮得精致,可总算让司马长如彻底开了眼界。
怪不得咱小师弟对那些行走江湖的女侠不屑一顾,说是饱经风吹日晒的,燥得慌。
这会儿他才明白,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心思里又不由琢磨着等那薛巧音过来又合该是怎等震慑人心的场面。
“骊姐儿,咱们这一次可是冲着巧音姑娘的芳名而来,你给安排安排,再不济也得来过个场唱个小调小曲的吧,可莫要让我们失望唉。”
由翟时雨招呼,倒也不用世子殿下操心。
像薛巧音这等已经成名的清倌人算是可以摆架子的角儿,管你什么身份地位,初来乍到的想见一面难如登天,几人又不想在这把身份给暴露了,倒是想趁今晚就一亲芳泽的事纯属异想天开。
顶多就是砸下个重金买个愿意陪寝的清倌人也算是给卖艺的生涯划上一个句点。
可要是说不差钱的主,让薛巧音过来陪个笑饮杯酒总还能过得去。
男人嘛,来烟花之地就是要个面儿。
骊姐儿闻言却是面色有些别扭。
“哎哟,几位爷不凑巧了,巧音那丫头这几天都有贵客要陪实在是抽不出空来,我让添香楼最好的清倌人来献上几曲,奴家在这儿给几位爷陪个不是。”
原本是情理当中的事儿,大家谁都互相不知底,放在名流绅士云集的添香楼还真没这个义务非要卖你们的面子。
可司马长如不同啊。
这位河内大司马氏出身的公子爷那天生的纨绔性子硬生生给压了十多年早就想抖擞一番,前来之时更是把全副家当都给准备好了就是要来一睹薛巧音的容貌,甚至于想要做这位第二名妓的入幕之宾,可是卯足了劲。
在见过添香楼的百般温柔阵仗后,心思早就给拨弄得跃跃欲试,想要在今晚亮剑杀贼,来一出仙人问剑直捣黄龙的大战,这会儿却是连薛巧音的面都见不到,一下子就让司马长如觉得给落了面子。
历数中原世家,根深蒂固的南都宋阀和崛起北辽的新贵姜氏都是一等一的豪门,再往下数各郡望世家里,河内大司马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名门豪族。
既然已经下了山往红尘里打滚,咱司马大公子人生第一次逛青楼连头牌的面都见不到,这不是扯淡嘛?
“哦?是哪位贵客如此豪横,霸着巧音姑娘连来这边露个脸的面子都不给,要不给报上个名头让本公子掂量掂量?”
司马长如毕竟是世家出身又有高深修为傍身,在经历过先前的惊慌之后,可总算对这等温柔阵仗有了适应。
这下气质一展,那接近天品的修为一压,顿时把骊姐儿给吓得不轻。
别看这后生面嫩得很,可这修为比之自己见过的诸多江湖豪客都要来得威猛。
“这位爷,您可别动气,来添香楼大家寻个开心,要不姐姐去通融通融,先让奴家的女儿们好好侯着爷。”
不过司马长如倒是把那憋屈的性子都给耍了出来。
没等姜商给拦着,气运念随,那柄原本是吴氏剑主的佩剑,如今改名为檐前缺的剑自顾从剑鞘里蹦出一寸。
原名二十四的剑,乃是吴氏剑主在六十年前亲手所铸,挂在洗剑山山巅剑庐整整六十年,就只为等着魔师天保出关的时候递出。
日夜受洗剑山先天剑气滋养又有洗剑山剑主一甲子的养剑意,其中蕴含了多少先天剑气,完全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
剑出鞘一寸,汹涌的剑气直接就席卷了整个添香楼。
原本温暖如春的厢房和旖旎的氛围直接把剑气驱散,如坠入严寒冰窖里。
骊姐儿更是当场打了个寒颤,被剑气一压,连开口的力气都无。
姜商才想着要糟。
这等烟花之地最是藏龙卧虎,多少江湖豪杰在刀口舔血闲下来不得都往温柔乡钻。
檐前缺如此神兵利刃出鞘,剑气澎湃拦也拦不住,简直就是赤裸裸地在挑衅。
青楼勾栏最是争勇斗狠的是非地。
你司马长如出剑,这是把添香楼所有的恩客都给打脸了。
果不其然,立马就有声音传来。
“哪来的瓜娃子,在添香楼出剑!宰婆娘嘛?有这个力气滚去边疆杀敌寇去,跑这儿在姑娘面前抖擞个什么劲。”
话音未落,房门就给一脚踹了开来。
一个汉子醉醺醺地撞了进来,潇洒一笑。
“拿起你的剑,马上给老子滚!”
“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