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麓的北门户,雁门关。
远眺而望关外一片荒凉。
中原的中秋还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在北方的草原却已经寒风呼啸,今年的第一场雪估计很快就要来了。
一位眉毛雪白之人站在一座丘陵上,面朝南方。
塞外的风都不愿意刮到他的身上,就像是伫立在无垠草原上的一道天堑,用宽厚的肩膀庇护着草原诸部。
枕兵在不远处的狄戎铁骑,所有的将士望着这道背影,眼神充满了敬仰。
“白眉,你是要入关?”
锡宝昌安孤身一人策马而来,作为狄戎的大汉,对眼前的人依然保持着草原上最高的敬意。
因为他是草原的战神,塞外的英雄,真叶史白眉。
“儿郎们想回草原,这一路不好走啊。”
锡宝昌安啐了一声,朗声道:“大麓敢对他们下手,咱们就把雁门关给打烂,借大麓几个胆子也不会这么做。”
“大麓不敢动,北辽敢动,大汉觉得北辽会怕嘛?”
“北辽,哼。”
锡宝昌安没有继续放狠话,这些年狄戎差不多统一了草原诸部早有心思出兵南下,就是因为一座山海关拦住了草原的马蹄,而镇守山海关的便是威震天下的戊边军和北辽王。
“从雁门关入关,北辽还能把手伸到这边来?”锡宝昌安撇了撇嘴道。
这一次暗中和大麓朝廷达成协议,一直被锡宝昌安认为是南下的绝佳时机,尽管从雁门关南下的路线只能狄戎部自己来,可一旦和西北而来的军队汇合,雁门关在这位草原大汉眼里形同虚设。
白眉叹了一口气,道:“大汉,有些话白眉还是要和你说一说的。”
“你是草原的战神,有什么话不能说。”
“和蒙古人合谋并非狄戎的出路,大汉别忘了,博尔济吉特才是这辽阔草原真正的主人。”
“白眉,你的意思?”
“这万里山河又何尝不是博尔济吉特的,既然他回来了,如今的草原诸部还有多少心向着他们,大汉应该比白眉更清楚。”
锡宝昌安只是闷闷的哼了一声,却不得不承认,自古以来能真正征服无边无际大草原的,只有那一族,黄金家族,博尔济吉特氏。
如今那个血脉最正统的魔师天保回来了,占据草原最肥美地域的狄戎又该何去何从。
“是时候和这位魔师坐下来谈一谈了,六十年没见了,不知魔师大人又会给白眉何样的惊喜呢?”
真叶史白眉突然身形随风而动,草原的风鼓荡在他的衣袖之间,一送千万里。
朝着西北,乘风而去。
此时的西域天疆,同样黄沙满天。
魔宫自从转道西域并在昆仑落脚之后,就已经让人联系西域诸部,大麓在天疆设置的西域都护府形同虚设,满城的老弱病残,不堪一击。
唯有眼前这座春风不度的玉门关,才是拦在路上最后一块顽石,因为守着这一关的人,是普天之下公认的一夫当关,皇甫端。
魔宫联合西域诸部,借西凉元氏从嘉峪关一路打到中原,如今拦在面前最大的一道坎就是玉门关,尽管如今的玉门关两面受敌,可要说万无一失的拿下,谁也没有这个信心。
从川蜀一路走到天疆的魔师天保,远远得望着玉门关,身后是魔宫少主楚天阔,以及五路神。
“玉门关不好打。”
“如果师尊愿意出手,过玉门关何难?”楚天阔有些失落道。
如果魔师天保愿意出手,就算打下大麓又有何难,哪须他们魔宫和这么多势力一起图谋,五十年前的万里山河,可都俱是王土,百年之前的那一只铁骑,可是让整个世界都颤栗。
但楚天阔知道,到了他师尊这个境界的人物,俗世种种又怎会挂念,要不是身上流着博尔济吉特一族的血脉,又岂会对他们这些人照顾有加。
只有无上天道才是博尔济吉特天保追寻的目标。
“你虽是我唯一的弟子,可为师并没有指点你一天修为,怪为师嘛?”
“师尊,天阔不曾这么想过。”
“我们黄金家族打天下在行,守天下还得是中原人啊,你现在这样挺好,如果事不可为那你就叫楚天阔吧。”
“师尊,我从来不会忘记身上流着的是博尔济吉特的尊贵血脉,戈壁沙漠草原还有中原的万里河山都应该是我们的故乡。”
“属于我们蒙古人的帝国已经崩塌了,天下哪有万世长存,唯有恒古不变的天道而已,草原是我们的家乡,时代变迁终究还是会有人取代,为师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一件,日后的天下争霸,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师尊,你是要去找真叶史白眉嘛?”
“只要还有他在,草原永远不会是我们的,当年的小娃娃如今已经和为师平起平坐了,这天下多了好多同道中人,为师很想见见他们。”
“师尊,天阔以后该如何做?”
“犹豫不决就问和世珠,你是他一手带大的,如果有可能入主中原,切记不能再走回以前的路子,多听听地尊的建议,守天下圣宫只有他在行。”
“天阔谨记师尊教诲。”
当楚天阔再抬头的时候,魔师天保已经化成天边的一粒黑点。
“师尊,徒儿一定会让博尔济吉特氏君临天下的。”
两位世间站在绝巅的人物,不久之后将会在人间相遇。
魔师天保和草原战神真叶史白眉即将会面,能感知两人动向的,历数天下寥寥数人。
东海的浪花卷上了天幕,翻江倒海大有吞噬一切的天威。
镇着东海六十年的那个人,踏着飞溅的浪花行走在海面之上,波涛汹涌的东海都为他臣服。
一人即一城的帝武甲,几十年来第一次走出东海武神郡。
“老夫等了你六十年,魔师,第一个论道的人却不是老夫,既然你不来,那我就去见见你如何?”
东海的水倒立,形成了两道天幕水帘,为这位稳坐中原第一足足一甲子的帝武甲开路。
踏浪而行,为赴六十年前未完的一战。
帝武甲却是行至一半的时候,转而望向了江右的方向,古朴的脸庞泛起了一抹笑意。
“是个有趣的小家伙。”
脚步不停,改了方向。
帝武甲朝着豫章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