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鲁道,战事更加焦灼,被推为武林盟主的纪清辞并没有太多耽搁的时间,虽然她的师父尚世音也在,可已经打定了主意让她来处理这些世俗之事,安心的当起了甩手掌柜。
从山海关出关的戊边军还未开拨到齐鲁一地,但一直稳占上风的侵略者们突然改了风向。
除了继续用炮火轰鸣的东和国,西方列强竟然争相开着铁皮船离去,并不打算在齐鲁一地和大麓最强悍的戊边军死磕,选择了开拓大麓沿海,
这一手让人颇为有些猝不及防,可以想象这些载着一船炮火的巨无霸,无论选择在大麓的哪一处海岸口登陆,就将把本就疲软的大麓水师给打得落花流水。
尚世音在巅峰之战开始的时候就飘然离去,孤身一人,要找的恰恰正是往齐鲁这边赶来的一禅寺龙智大师和玄宗道门的太华真人。
三人不期而遇,又像是约定好了一般,在曲阜府文庙不远处的一座山丘上碰头。
“尚宗主多年未见,风采依旧。”太华真人见着尚世音打了个稽首。
两人同出道家一脉,是要比佛道两家亲热了些许。
龙智大师仅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虽说世俗里这些年佛家一直压着道家,可一禅寺和瑶池玉林都是出世修行,远没有少林得见青城,武当之时的剑拔弩张。
其实中原四大圣地里的儒释道三家一直秉承三教合一的宗旨,而其中瑶池玉林相比一禅寺和首府甲第就要把脚步迈得大多了,几乎已到三家学问并修的地步。
龙智大师轻轻敲了一下怀里的钵盂,响起清幽明脆的声响。
“与尚施主一晤已匆匆几十年过去,每一次会晤都有关乎天下大势的决断,老衲希望这一次,依然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
尚世音盈盈一拜,仅用江湖礼仪打了个招呼,在一僧一道两人身边坐下,笑道:“文庙的孔夫子可比我们要做出抉择要快多了,这一次联袂拜访,希望能决定下来吧,毕竟这战事已经有些复杂,可万万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正是此意。”
龙智大师又不停歇地敲响了钵盂,宛如钟声迎客,随之而来的便是略有些潦倒的首府甲第宗主,儒家之首的文庙奉祀君,当代衍圣公孔襄。
随意地和几人打了一个招呼,自此中原四大圣地除却洗剑山剑道一脉,儒释道三家都到齐,另外多了一个玄宗道门的道家魁首太华真人。
“不等着这一场架打完,你们就按捺不住往文庙跑,别跟我说你们不想等着结果,老头子可好奇得紧咯,就是不知道打完之后又该是何等样的境况。”
孔襄形态有些恣意,浑然没有儒家刻板的作态,相比其余三人各个庄严圣洁,这位衍圣公怎么瞧都不像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大人物。
“其实此战的结果到底会如何,大家心里都清楚,本就不属于人间的战事,他们两人应该已经各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太华真人唏嘘了一声。
“哦,太华牛鼻子,你就不好奇天门之后到底有什么玄机嘛?瞧瞧帝武甲就去了一趟天门之后,回来就能和魔师天保平起平坐,怕是这一场机缘还是这个武夫得益最多啊,要是有机会让老头子也去那边瞧一瞧,可能也会一举打破自身的桎梏,被留在俗世里,万般俗世缠身,身不由己哦。”
孔襄举头望着天幕之上越发亮眼的白光,也不知道会持续到多久,那可是他们这些潜水的乌龟王八最向往的玩意儿,要说不心动决然没有可能,看似几人都在这边坐得道貌岸然,可心底哪一个不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要不是没有这个资格去一观,怕是这会儿都得往漠北跑去,拾人牙慧也好,捡漏也罢,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咧。
“尚且不论我们是否去得,就如今的形势咱们这一伙人往漠北跑,还不得让人当成一个靶子来盯着围剿,孔夫子多少年未和人动手过招了,也不知会否还会这些拳脚功夫呢。”尚世音浅笑而言。
孔襄自嘲一笑,“老咯,身子骨早就不听使唤了,与人厮杀的事这会儿哪里还敢想,倒是可以欺负一下虎落平阳的真叶史白眉,要不咱们几个搭个伙这会儿摸到草原去把这头饿狼给宰了,也少了诸多麻烦。”
虽然看似无稽的建议,实则在几个人心里早就各自过了一遍。
被帝武甲从天幕之上用那么浓烈的拳罡一拳打飞,任凭真叶史白眉号称世间体魄无双,也够他好受的,他们可能没有帝武甲估算得那般精准,但要说三年两载之内真叶史白眉不敢继续出来兴风作浪那肯定是有把握的。
曾经到了超凡的唯三人,要是魔师天保和帝武甲各自离开人间之后,可就只剩下真叶史白眉一个了,一旦让他恢复如初在通圣境界谁敢和他争锋。
难道是曾经的通圣第一龙智大师,还是如今的通圣翘首尚世音,怕是这两人联手都不一定拿得下状态巅峰的真叶史白眉吧。
在一阵沉默过后,还是太华真人打破了沉默。
“要取真叶史白眉,如今确实是最好的时机,但劳师动众去草原围剿,且不谈成功与否,贫道想问一句,如今的形势,草原一方当真是中原最棘手的存在吗?”
“太华你个牛鼻子虽然利欲熏心,可眼光着实不差嘛,中原的危险确实不在草原,就是现在放过白眉,这日后啊,可要谁来制衡他呢,你说一个甘愿放弃入天门机会的武夫,这打起战来怕也是不要命,总不能咱们几个老家伙也冲锋陷阵杀在第一线吧。”
“贫道只是觉得天道守恒,真叶史白眉再怎么人间真无敌,总会有个人出来压制,一个时代一位天骄,属于魔师的那个时代已然落幕,那么接下来独领风骚之人总该横空出世,或许他早就已经出现了。”
孔襄一脸贼笑得看着太华,随即呵呵冷笑道:“不得不说你个牛鼻子老道算计得颇深,一早就在北辽落了棋子,屁颠屁颠地跟着来曲阜不就是想听三家之言是认同北辽龙兴嘛,老头子就把话放在这里了,那小子当真能从漠北安全地回来,儒家一定倾力相助。”
“一禅寺不能代表整个佛家,老衲倒是可以是保证天台宗愿意站在北辽一方。”
最后剩下一个笑得如同春风一般的尚世音。
“清辞想如何去做就如何去做,反正她现在的心啊,怕是早已远在漠北咯。”
说完起身,望着那一团经久不灭的光束,白皙的面孔上有一抹潮红浮现。
“现在赶过去,也不知来不来得及,见最后一面呢?”
衣袖飘飘,随风荡去。
有些人可能要离开这个琐碎的俗世,那么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一面。
毕竟,活菩萨,也是一个女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