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砸,你把我放巷子口就行了,我一会去小方那看看,你回去上班吧。”
当孟广文的车刚开到地安门大街这边,还没等拐到巷子呢,孟兆林先说话了。
“爹,我没事,我跟领导说完了。我一天天的闲的蛋疼,不回去了。”
孟广文无所谓的说道。
“这才几点,才3点多,就不回去了?不耽误你嘛?”
孟兆林看了眼手表,又对着孟广文不可思议的说着。
在他印象里,孟广文这些年,就没怎么请过假。
毕竟他儿子的工作,虽然不能出去吹牛逼,只能告诉别人是个当兵的,可是在孟兆林的心里,他两个儿子的工作,都是不错的。
尤其是他大儿子的工作,虽然嘴上跟他儿子抱怨过,只是个蹲杆子的。
可是也自豪啊,就算蹲杆子的,那也是顶级的。
“行啦,爸,我都多大了,41了,转文职了,不出外勤了。也没啥事了。”
孟广文不知道他爹是怎么想的,不过还是说了一嘴,省着老头担心。
“文职好啊,文职好。一晃,你都41了呀。也对,明年我都退休了。一晃,我都上班30多年了,咱家进城也34年了。老喽,真是老了啊。”
孟兆林听他儿子这么说,也反应过来了。
他都59了,明年也退休了。
孟广文噗呲一下,没忍住,笑了。
“爹啊,你真是我亲爹,这还老了?老了能一对仨,说放倒就放倒?让人上杆子来找你去教人家?”
“什么话,我告诉你,小兔崽子,你老子我再老,对付那几个毛头小子,也像玩似的。想当年,你老子可是在天津出了名的静街虎,谁不知道我小八爷的名号?”
老头听儿子这么调侃他,不乐意了。
“是,是,八爷,您是静街虎,您牛逼,行了吧。怎么着,八爷,咱老方的酒馆走起?今儿帮您从炮局捞出来了,您不会舍不得那二两酒吧。”
孟广文也是顺着他爹调侃着。
老小孩,老小孩,宠着呗。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麻溜的,走起。没想到,儿子帮爹,还得要人情,这上哪说理去。”
孟兆林也没当回事,笑着调侃着。
“嘿,老头,这话说的可不对啊。你看咱家对面屋老闫家,想当年,不也是亲父子,明算账嘛?”
孟广文也没啥,闲着磨牙玩呗。
“你可得了吧,咋滴,想当初,我就该跟老闫学,饿死你个臭小子。”
孟兆林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说着。
“崽啊,我才想起来,我被带走的时候,你同学那个小。。。。小李,是叫小李吧,好像他们也被带走了。上回你不说,是他找人帮的你出头嘛?”
孟广文想了想,才说道:
“李开啊,对,上回我妈被抢,是他的小兄弟找到的人。不过人情我早就还了,这回他要是栽了,谁都没办法。我上回提醒过他,爸,咱就别操那心了。”
“那还挺可惜的,这孩子,希望没啥事吧。还别说,这小孩挺有能耐的,从南边进货回来,搁咱巷子里卖,价格还公道,谁不得夸一句这孩子出息。”
孟兆林可惜的说着。
孟广文听他爸这么说,感觉有点不对。
在旁边点了一脚刹车,把车停在了道边。
转过头,认真的对着孟兆林说道:
“爸,不会是你欠人家什么过吧?要是你欠人家的,你跟我说,看看我能想办法解决不。”
孟兆林却不以为意,挥了挥手。
“这么认真干嘛,你爹都多大岁数了,还能欠人情?都是别人欠我的,好不。再说了,就你那工作,我还能坑你咋滴,我有那么的不着调嘛。”
孟广文听他爸这么说,也就放心了。
孟兆林老同志还是经的过考验的。
点了两根烟,父子俩一人根。
不过孟广文还是跟他爸说了一下。
“爸,要是别的事,都没啥事,可是这事,别管谁求到你,你都别答应啊。这事,不是小事,而且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的。就这么跟你说吧,我在单位看的,天津那边有位姓朱的,判死刑了,已经被崩了。人家还是那谁的孙子呢,你就说严不严重吧。”
孟广文说着,还抬手指了指天。
孟兆林吓了一跳。
“这么严重?我还以为跟上回似的,小打小闹呢。我去,那我今天。。。。。儿子,不能耽误你吧。”
孟广文笑了。
“没事,爹,你那事就是误会,没啥事。再说了,人家还有求于你呢,放心,不会耽误我的。”
说着,孟广文继续开着车,往巷子里回。
“行啦,老爹,这事算过去啦,走,喝酒去。”
“没事就行。走,大儿砸,请你喝酒去。”
孟兆林听儿子说过去了,那就过去了呗。
再说了,实在不行,就去分局当个教官还人情呗,还能咋滴。
“得嘞,八爷,走着。”
孟广文这边继续往小酒馆开过去,不过开着开着,才反应过来了。
“爹,说真的,你啥时候多了个八爷的名号了,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呢?”
“我没跟你说过么?那肯定是你那时候小,你忘了。我记得你爷爷走的时候,我跟他特意把你也叫过来了,说过啊。”
孟兆林听他儿子这么问,也记不起来当初说没说了,反正就是说了呗。
孟广文这边也是,说没说过的,能咋滴,较那真有什么用。
“那我就给忘了,当时我还小,能记住什么啊,我就能记的我祖父是开镖局的,你从15就。。。就出来了,拜了我爷,是吧。”
“是啊,行,那就给你说说?”
孟兆林来了兴致,开始回忆了起来。
“想当初,你也知道,你爷爷,呃,你祖父,是孟村出来,来天津开镖局的吧。”
“嗯,是啊,不过你不是说有你之后,我祖父就把镖局关了么。”
“是关了,不过,虽然咱家这一支是旁系中的旁系,可是好歹也算同宗的对吧。这个同宗,说的是八极拳的同宗。想当初,是吴祖来孟村授徒,才传下来。在天津,就有我们同宗的,我得管叫师兄的,吴秀峰大哥他们家。我爹,就那时候来天津的时候,拜访同门的时候,拜访过的他们家,不过我记不住峰哥他们家的人了。只能记住从小带我玩的峰哥了。”
孟兆林这边,还怀念着他小时候呢。
孟广文听的着急了。
“然后呢,爹,说半天也没说到点上。你为什么叫八爷啊。”
孟兆林瞟了一眼,才继续说着。
“你急什么,不得给解释清我们这支的来源啊,听着。”
孟兆林抽了口烟,继续说着。
“我们的八极拳的起源,从哪开始,已经说不清了,不过,我们这支,按理说,算是吴氏的一支,我峰哥,当年按理说,就应该是这支的掌门。当时我爹已经闯出了名号,叫八爷,就是按他们的排行,我爹排老八,还是练八级的,所以外面的人给面子,叫八爷。而我,小时候,跟峰哥后面玩的,峰哥给我起的,叫我小八。后来,传开了,小八爷就是这么来的。”
“爸,这么多年你都没提过,怎么这时候突然提起来了?”
孟广文好奇了,好多年了,都没听过他爹说过这事,怎么现在开始说了?
人老了,爱回忆,正常。
可是不能这么突然啊。
“前几天看着峰哥的外孙子了,他给我认出来了,这不,喊了声八爷,然后在我们圈子里就传开了么。现在都叫我八爷了。谁让我在我们圈子里最能打了,他们不喊我八爷喊什么?哈哈,大儿砸,不是你爹吹,现在那群人,被我收拾的,见面乖乖叫我八爷,哈哈哈。”
孟广文翻了个白眼。
这老头好不要脸。
他那个圈子,孟广文知道。
里面都是一群练武的老头。
可是,人家都是七老八十了,最年轻的,65。
只有他爹,不到60。最年轻的。
可是辈分却跟老头们一辈。
谁让幺房出老辈呢。
“行啦,八爷,别跟我说你光荣历史了,你一个小老头,成天欺负那群连道走不稳的,还好意思说呢。”
孟广文嫌弃的说着。
“那咋滴,谁让当初我没说传承的时候,他们都欺负我来着。现在峰哥的外孙子都认我了,我看谁还敢炸刺。”
孟兆林回了一句。
“得,八爷,您说的对。那你说的峰哥,现在呢?还在天津嘛?没打算回去看看?现在也没事了,你想回去,就回去呗。”
“拉倒吧,我家当时就叫我烧了,还回去干嘛?再说了,峰哥前几年就走了,而且我对其他人也没什么印象了,就不折腾了。”
孟兆林看儿子这么说了,也就没说什么,摇摇头,说着。
一时间,孟广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默默的开着车。
等到了老方的小酒馆。
孟广文把车停好。
一伸手,对着他爹说道:
“来,八爷,我这南锣鼓巷的文爷,恭请八爷大驾,赏脸,一起喝几杯呗。”
“小兔崽子,你这是要翻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