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柳巷,云籁酒楼中。
吴悠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目光时不时往坐在大堂最中间的江廊望去。
有小二端着菜盘快步走上来,吴悠低头一看,是自己点的松鼠鳜鱼。
这云籁酒楼的掌柜对外宣称是苏城来的,酒楼做的也是正宗的苏城菜。
吴悠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往嘴里送,慢慢咀嚼着。
这确实是正宗的苏城菜,曲通楼还是有一套的啊,虽说只是当作据点用,请的师傅却是一点都不含糊。
吴悠又要往另一道菜夹去,目光一闪,看到了几道身影往江廊那里撞去,
“嗯?是来人了?”
他没有放下筷子,但眼神已转移了大部分。
只见江廊满脸气愤,梗着脖子与那些人争吵,大有要撸袖子动手的样子。
听他们吵架说的话,好像还是他起的头。
吴悠略微皱眉,心想要不要出手帮一下,但这样一来,这边若是有人在盯着,他们就暴露了。
就在他犹疑之际,酒楼的掌柜来了,三言两语间就将那些人安抚了下去,笑谈之际还暗中警告了江廊几句。
然后那几人便被小二们带走了,带到了远离江廊的桌子上。
江廊的目光闪烁,嘴巴微张,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很是失落。
吴悠觉得有些好笑,那筷子夹了一口菜后,屈指悄然向江廊一弹,真气穿过酒楼众人撞在江廊身上。
真气轻柔,如清风一般,江廊根本没有半点察觉,但下一刻,他的心脉处就猛地一纠,剧痛向他全身涌去。额头上的冷汗瞬间涌出。
但这莫名而来的剧痛像潮水般很快退下,江廊就像是溺水之人般,赶紧猛吸了几口。
他知道这是吴悠的警告,但这个时候又不敢跟吴悠解释,只能凭空讪笑了几声,就低下头去继续吃菜。
大抵是一个时辰过去,吴悠放下筷子,结了帐后慢慢走出酒楼。
江廊因为刚刚的事情不敢有别的想法,见状也赶紧结账走出。
“就这样吃饭就会有人来?”
吴悠走在前面,话语中带着不相信。
江廊先是猛地点头,拍着胸脯道肯定没问题,但随即又心虚道:“我与那好友商议好的,他每日这个时候都会路过云籁酒楼。
但也不保证他今日有事,要不我们明天再来一次……”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吴悠微微转头,眼神中的寒光带着危险的意味。
江廊猛地一怵,赶忙道:“他明天定会送来!”
吴悠没有搭理他,问道:“那他会送到哪里去?”
江廊眼神一时有些犹疑,但看着吴悠的眼神,他只能乖乖道:“明日去灯笼街的一家灯笼铺,买一个别人预定好给我的灯笼。”
吴悠微微点头,喃喃念道:“那还要等一天。”
“对,还需一天……”
江廊低下头去,不让吴悠看清他的神情。
吴悠转过头去,嘴角微微上扬,背负双手。
“那就去曲通楼等吧!”
曲通楼!江廊的身躯顿时一震,抬起头来,一脸的不敢相信。
……
晌午时分,但淮城好似更冷了些。
夫人有了叶铃的陪伴后,今日格外高兴,一路上的笑容比以往的几个月都要多。
而今她们正走在烟柳巷中,想要进店铺挑一些首饰。
但她们刚要走进去时,就看到掌柜的脸色带有莫大的惶恐还有肉痛。
叶铃暗自叹了口气,回头望向娘亲时,发现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呼!
越发冰冷的风吹来,向来在多个几天就要下雪了。
叶铃顺势对娘亲说道:“娘,天气冷了,我们还是回府吧!”
夫人沉默了一会儿,而后默默点头,侯府众人旋即掉头回府。
叶铃自回到府中后,就没怎么在自己的房间待过,而是去清宁院陪着娘亲。
今日也是,在将众多下人打发走后,她陪着娘亲往清宁院走去。
嗒!
一道轻微不可察觉的声音在清宁院门口的一座怪石处响起,夫人没有察觉,但叶铃却听得清清楚楚。
像是有人故意丢来的……叶铃不动声色地将娘亲带回院中,便笑道自己要出去一趟。
“别走太远,待会就要吃饭啦!”
“知道啦!”
叶铃挥挥手,快步向院子外面跑去。
“跑慢点!”
夫人有些焦急地望着叶铃,随即又叹了口气。
“这么大大咧咧的,哪里有女孩子的样子。”
叶铃已经跑到院门口,见左右无人,手脚并用爬到刚刚发出异响的怪石上,四处摸寻了一番,找到了一张还崭新的、故意被揉成一团的纸。
她皱了皱眉头,心想刚刚自己甚至都没看见有人向这里丢东西,难道也是个高手?
她边想边展开纸团,只看到上面写着三个大字。
“尤获燃?”
这个名字很熟悉啊,但又想不起是谁……叶铃眉头越发紧蹙,又转动头颅往四周扫视。
确定了没有人后,她将纸再次揉成一团,塞进自己的衣袖中,慢悠悠地走进清宁院。
在用膳途中,她顺势问娘亲知不知道尤获燃是谁。
“尤获燃啊……”
夫人的眼神中涌起了回忆,感叹道:“好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你可能还不记得,当年你尤伯伯还抱过你呢。”
“尤伯伯?”
叶铃想不起来,问道:“他是侯府的管家吗?”
夫人笑着摇头,跟她讲起了关于尤获燃的事迹,讲他所向睥睨,讲他在南楚折戟沉沙,讲他心灰意冷之下,隐退山林。
叶铃听罢只觉得一阵唏嘘,感叹此等人物竟然有如此遭遇,当真太过可惜。
夫人也叹了口气,问道:“现在江湖上是不是还流传着三剑五刀八枪圣的传说?
当年他们的名声可是响彻大江南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尤伯伯输给剑圣庄闲根本不丢人。
但他当时心高气傲,何曾受过如此大挫折?丢下官职就走了。”
叶铃点点头,在青帘山时,她不止一次听师父提过这些江湖的绝顶高手。
说到这里,夫人像是回忆起什么事情,感叹道:“当年他还教过叶潭还有叶……”
她突然停了下来,环视四周,让众婢女退下。
叶铃有些惊讶,连忙问道:“怎么了?”
夫人叹了口气,旋即微微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当年你祖父尚在时,不愿让人提,你父亲是从不忌讳的。但提了总会让他伤心,所以你也从未听过。”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当年叶家还不是侯府,叶家也不单止你父亲一个独苗,你是有一个亲伯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