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铃的武功没有余柯那么高,察觉不到恶意。
但那恶意确确实实存在,它来自与马道旁的一株柳树上,离山就藏在那里。
按理来说,如今乃是白天,就算柳树纸业再茂密,也不可能藏个人。
但过往行人就好像看不到一样,任由离山在上面站着也不发声。
离山的眼神很阴冷,望向叶铃与老夫人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他发出了邪恶的笑声,全身气息微微鼓动,引起柳树无风自动。
既然一时对付不了叶潭,那就拿他家人打打牙祭好了!
黑云观可没有不对妇孺动手的规矩,只要是人,在他眼里都是能杀的。
可他刚要抬脚,全身的真气就忽地一震,察觉到了莫大的危机。
他想都不想,将抬起的脚往后一缩,身形如被漩涡吸住一般向后凹陷而去。
轰!
一道凌冽刀气直接砍到他原本的脚下,若他刚刚没有察觉到,只怕得被砍成两半。
咔嚓!轰隆!
柳树的树干显然不能承受这样的砍击,直接断裂坠落在地,惹得马道旁的人群如受惊的鸟群一般,大呼小叫地跑开了。
马道正中央的叶铃马上反应过来,将娘亲护在身后,
守卫在她们四周的府卫们明显是训练有素的,将两人团团保护住后,马上就有七人组成一个小队跑到柳树下。
他们先是低头看了看树干上那整齐光滑的断面,又抬头仰视树上方。
没有人?带头的府卫微微皱眉,朝着身后挥挥手,示意回归队伍。
既然没有刺客,那这里的事情自然有衙门的人会来处理。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正疾速奔跑、跳跃在远处连成一排的屋顶上。
他的速度很快,若是地上有寻常百姓抬头望去,只能看到一道黑色的幻影,片刻间就消失不见。
但比这速度更快的是黑影后方的一道光芒。
光芒如刀,划开了迎面而来的风,发出呼呼声响。
咚!
在跑了将近一里后,黑影最终还是被光芒撞上,凌冽的刀气顿时绽放,空中溅落起破碎衣物与血花。
“噗!”
离山的身形从黑影中被撞了出来,吐了一大口血。
但眼见刀光后的余柯越发赶进,他再也顾不得许多,伸指在心脉上猛点了几下,脸色瞬间涌红,吐出一大口鲜血。
血影无踪之法,乃是黑云观祖传的逃命本事,在危急之际,可通过激发体内精血,将速度提高至往常的两倍。
呼!
血雾还未散去,离山就再次化作黑影向远处遁去,很快便消失无踪。
后面的余柯还追了好一阵,见实在追不上后,才缓缓停下脚步,站在一座客栈的屋顶中,皱着眉头望向远方。
跑得倒挺快,怪不得能在徐檀手下的水师中逃出来。
余柯的眼神冷峻,他本是想趁机砍了想对叶铃出手的离山,一来解决了师妹的部分危险,二来也是给自己出出气。
那夜要不是来了这么个搅屎棍,他早将师妹带走了。
……
泽穗巷,一处普通宅院内。
苏老正翻阅着候鸟带来的卷宗与线索。
“唉,那次被叶潭举兵围剿了许多据点,有些东西要找也确实麻烦。”
候鸟不敢说话,搜集不到更多的线索,是他这个属下的失职。
“但也不算毫无收获,起码我大概能猜出那天玄强者到底是谁。”
苏老笑着将其中一份卷宗拿起,丢给候鸟看。
候鸟赶忙接过,有些心虚地翻了翻这本被归纳为《南淮侯说行备录》的卷宗。
这本卷宗还是他们从长安来时带过来的,很有些年份了。
来之前这些卷宗他都看过了,想的就是苏老问起,他可以马上答出来。
但就是没有看出来啊。
“第七十八页,上面记录南淮候,嗯,当时他还没有封侯爷爵位。
他在当时的一间大酒楼中宴请百官,其中有一个叫做尤获燃的水师总教头。”
候鸟赶忙翻到那一页,上面确实有这个名字,他再回忆起自己以前看过的记录,发现此人在淮城资料中的记录很少。
“水师总教头?扬州水师名冠天下,此等人物不该如此岌岌无名啊!”
苏老略微挑眉,笑问道:“岌岌无名?”
候鸟有些心虚,只敢低声道:“属下确实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苏老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涌起了回忆。
“尤获燃,当年的扬州六十万水师总教头,极擅水战,在乱战未起之时,就已立下许多战功。
朝廷见他练兵有法,想将其调度到朝廷水师,封作宣威将军,但那时正逢大晋与南楚开战,尤获燃已带兵出发。”
说到这里,苏老默默摇头,啧啧了几声,声音中带有几分可惜。
“若他那时还能像往常一样大胜而过,只怕回来封的就不止是宣威将军了,可惜了啊,遇到了三剑之一。”
三剑之一,与南楚交战……候鸟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开口问道:“您说的可是南楚的护国大帅,庄闲?!”
当年众多王朝林立,江湖上更是涌出许多绝世天骄,有宗派曾评出“三剑五刀八枪圣”。
五刀与八枪孰强孰弱没人能争辩出来,但没有人敢对那三位剑圣的实力有争议,他们才是当之无愧的武夫巅峰!
庄闲就是三剑之一,除却武功绝强外,领兵打仗更是被人称作战神的存在。
苏老微微点头,调侃他道:“这你倒知道了?没错,尤获燃就是输在他手中。”
候鸟讪笑了几声,道:“小时候就老是听到这些名字……那输给他也不奇怪啊!”
苏老轻笑了一声,又微微摇头。
“你是这样想,朝廷也是这样想。但人家不这样想。
他自领兵打仗以来就没输过,这次输了后,只觉心灰意冷,说此生无望再赢,便辞了军中职位,归隐山林去了。”
他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那本卷宗里也有提过他之前曾向南淮候请假出门挑战高手,其中就有一个天玄高手。尤获燃赢了。
所以当时大人与我们曾有过推测,尤获燃应该是单打独斗也输给了庄闲,所以才会心如死寂。”
候鸟频频点头,然后联想到了一件事。
“您是说尤获燃就是那个天玄强者?”
旋即他又皱了皱眉头,道:“不应该啊,当年尤获燃是帮老侯爷办事的,怎么会反过头来帮封叶对付叶潭呢?
难道是他也知道叶潭得位不正,所以想敲打敲打?”
苏老眼帘微垂,眼神隐晦莫明。
“谁知道呢?查一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