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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地的红纱,秋风吹拂着飘动,红纱后,春华朦胧。

龚青岚长发如瀑的铺散在大红色的锦褥上,映衬得她的肌肤愈加光洁赛雪,深深的刺激着齐景枫的视觉,眸子里燃烧着一团火焰,目光灼灼,翻涌的火海似要将她整个给融化。

面色酡红,眸子里氤氲着水汽。微微一眨,泛着水波,丝丝涟漪晃荡开来,直荡进齐景枫心湖。

双手箍住她的手腕,举在头顶,手肘撑在她身旁两侧,双腿微曲,豆大滴的汗水,顺着脸庞弧线,滴落自龚青岚的心口,似乎那温热,灼热了她冷硬的心。

“我们生个孩子吧。”齐景枫呼吸粗重,黑亮的眸子闪过一抹流光,凝视着身下微微出神的人儿,不满的咬着她的唇。

龚青岚蓦然从他所说的那句话中,回过神来。

脸颊羞红的如火烧,静静的看着他,眉宇间的媚色柔和她清冷的神色。微微自他手心挣脱双手,缠绕上他的脖子,微微仰着头,抬高下巴,噙住他薄而性感的唇,下滑,咬住他滑动的喉结。

齐景枫猛然倒抽一口气,柔软的唇似羽毛一般扫过他的脖颈,冲击着他的理智,轰然坍塌。

狂野的吻席卷着龚青岚,如一匹脱缰的野马,蓄势待发的攻占领地。忽而,龚青岚浑身抖的如筛子,双手紧紧的揪住身下的褥子,脸上的红潮褪去,脸色苍白,眸子涣散没有焦点,布满了恐慌。

“岚儿……”齐景枫察觉到她的异样,浑身紧绷,停下了动作。只觉得有一股邪火在体内到处乱窜,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仿佛要炸开,眼底闪过一抹极致的苦痛。

龚青岚冷汗涔涔,头发湿漉漉地黏在额头上。双手紧紧的捂着脸,声音尖锐而破碎的说道:“我……我不行……”语气里充满了痛苦。

原以为打开了心结,能够全身心的接纳他,可是不行,不行,她做不到!过往的一切,在他缓缓的嵌入瞬间,藏在心里头蒙尘的记忆,忽然被撕裂,破土而出,汹涌的摧毁她心底防线,身体不由自主的产生抗拒。

前世他病逝,她手掌齐府产业,虽然那时自以为是的以为爱慕着齐少恒,可多少有点芥蒂,并没有第一时间将产业给他。齐少恒久等不到她放权,便邀她乞巧节去逛花灯,小酌了几杯酒水,醒来便是和他躺在床榻。

她身为节妇,与小叔苟且,传出去定然是要浸猪笼。齐少恒信誓旦旦的说:待他坐稳家主之位,便十里红妆迎娶她为妻。甜言蜜语诱哄,将她迷的晕头转向,信以为真,私下里自称他的妻。

如今想来,令她生恶,满心的自我厌弃,感到深深的绝望。

齐景枫指尖触碰着她的手,拿开,看着她眼角的泪痕,撑在她身侧的手,紧捏成拳。良久,松开,揩掉她眼角的泪珠。

“给我时间,给我一点时间,好么?”龚青岚声音呜咽,带着哀求。他不经意的触碰,使她浑身哆嗦,身子不由自主的弯曲,形成一个保护自己的姿势。

齐景枫怔住,她在他面前向来都是温婉浅笑,偶尔流露出小女子的娇态,从不曾像今日这般抗拒着他。

害怕着他!

手从榻下一抓,拿着她的裘衣披盖在她的身上,翻身下榻。

“别走。”龚青岚急切的喊道。

她心底隐隐不安,仿佛他这一走,两人之间会有根刺,横在中间。

齐景枫穿着裘衣,披上外袍,缓缓的转身,安抚道:“我去吩咐红玉提水来给你沐浴。”说罢,便信步离开。

龚青岚的心,瞬间被掏空了一般。红纱飘拂,模糊了他的背影,怔怔的望着他渐行渐远。

——

翌日,齐景枫将龚青岚送回府中,便乘着马车直奔燕王府。

兵符找着,燕王吃了大亏,定然不会轻易忍下。短时间内,齐景枫怕是不会回府。

龚青岚昨夜被梦魇缠身,一整晚都不曾入睡。气色不好,微微发白。泡了澡,用了一些个点心,便靠在榻上养神。

红玉在一旁打扇,看着她眼睑下的青影,一阵心疼。

“红玉,龚府可有来信?”龚青岚阖着眼,忽而出声,吓得红玉手中的蒲扇落地,慌忙拾起来说道:“来了口信,老爷将您的聘礼全都用在了疏通关系上,近来不问府中事,在外访友,银子都打点完了,夫人将体己的银子贴补家用。”

龚青岚蓦然睁开眼,眼底骤然闪过一抹阴戾。

“恐怕不是父亲的意思罢。”

红玉垂头,盯着自个的脚尖,嘟囔道:“老爷原是要拜访献亲王的故友,季姨娘在中阻扰,去了书信给她的兄长,给老爷牵线,与长宁侯世子的部下胡青涯结识,前前后后打点了几次,银子全都进了季姨娘与她兄长的荷包里。老爷并不知情,久不见音信,便上门去寻问,得罪了胡青涯,暗中使绊子。”顿了顿,继续道:“季姨娘巧言令色,老爷误以为胡青涯私吞了银子,却不给他举荐,便大闹了一场,被关进了衙役。后来还是老爷身旁的随从,找上了大少爷,适才将老爷领了出来。”

龚青岚眼底如古井般深幽无波,看着红玉欲言又止,冷声道:“说!”

红玉踌躇的说道:“老爷并没有领情,对大少爷冷嘲热讽了一般。回府便去了季姨娘的屋子,不知说了些什么,老爷到夫人屋子里大发了一通火。说夫人是府中主母,该肩挑府中庶务,银子账上亏空,并没有进项,让夫人掏体己的银子补贴家用……不过一日,季姨娘便病倒,要吃大补血气的物品,专拣好的要。”

龚青岚面若寒霜,龚远山无非是受了气,面上无光。记恨当初齐景枫,不愿给他向燕王举荐。可,他那般作践母亲……

“季姨娘体虚,去库房挑选几支上好的人参、鹿茸送去,叫母亲身旁的桂枝亲自煲好送去。其他的肉食便换成羊肉,多补补,免得父亲迁怒母亲,怠慢了妾侍。”龚青岚说完,缓缓的闭上眼,平心静气。

红玉惊愕的睁圆了眼,小姐为何还要送补品给姨娘?

不该给夫人献计么?

转念一想,大少奶奶如今与以往不同,这么做,定然有她的用意。

“奴婢这就去。”红玉应了一声,转身掀开帘子出去。

不一会儿,红娟端着菊瓣翡翠汤盅进来,摆放在桌子上说道:“大少奶奶,这是大少爷吩咐,给您煲的汤。”拿着一只青瓷冰纹碗,舀着半碗鸡汤,递给龚青岚。

龚青岚望着金黄色的汤,里面漂浮着几粒红枣、枸杞,微微皱眉:“给老夫人送去。”

红娟普通而老实的脸上,闪过一抹慌色,连忙说道:“大少奶奶,这是大少爷吩咐给您的,若是您不喝,奴婢便要贬到浣衣坊去。”

龚青岚看着金黄色的汤汁因她的动作,碰撞出圈圈涟漪,一滴都不曾晃出来。眸子里的幽光一闪而逝:“这是我孝敬老夫人的,倘若老夫人不喝,你便去庄子上,我身旁不留无用之人。”

红娟‘扑通’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说道:“大少奶奶,奴婢不敢不遵从大少爷的命令。”

龚青岚冷笑,齐景枫知晓她对枸杞过敏,若是吩咐红娟给她煲汤,定然会叮嘱不要放枸杞。

“红娟,你自小便是跟随在大少爷身边。如今年方十八,已到了说亲嫁人的年龄。大少爷忙于生意,对你们的事儿没有放在心上。红袖我已给她配了人家,你可要我为你做主?免得旁人知晓,说咱们齐府待下人苛刻。”龚青岚抚弄着手腕上的血玉镯,温和可亲的笑道:“十八是女子最娇艳的年纪,错过了这个年龄,怕是会跌份。”

红娟面色渐渐的发白,见龚青岚并不是说笑,心底‘咯噔’一下,急声说道:“大少奶奶,奴婢的命是大少爷救回来的,愿意终身不嫁,这辈子做牛做马伺候您与大少爷,还报恩情。”

“红娟,你莫不是糊涂了。大少爷好心搭救,可不是为了要你的报答,他定然也是希望你极好的,也不枉他救你一命。若你存了这个心思,岂不是大爷的罪过?”龚青岚一手托腮,一手摩挲着茶盅,道:“管家的儿子,可好?你若不喜,大爷身旁的几个随从,有你中意的,我便给个恩典指婚。”

红娟知晓无法撼动龚青岚决定的事,她谈论起自个的婚事,无非是在警告她,这个院子里头谁主动,掌控她的命运。

背脊渗出了一声的冷汗,磕头道:“红娟谢大少奶奶恩典。奴婢这就将鸡汤给老夫人送去!”

龚青岚见她心里头是个明白人,便也没有刁难她。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

红娟得令,吁了口气,一刻也不敢停留,急匆匆的朝外走。‘哎呀!’脚下踢到高高的门槛,将红娟给绊倒,手中的托盘甩了出去,汤盅‘哗啦’的碎裂两半。

红娟膝盖、手掌磕在地上,疼痛的皱紧了脸。一骨碌爬起来,慌慌张张的看着龚青岚,什么也不曾说的跪在地上。

龚青岚眼角微垂,面色平静,手指捻着一根小竹棍,拨弄着榻前矮凳上的檀香,丝丝缕缕的烟雾里,蕴藏着淡雅醉人的香味,在空中弥漫。随着她的拨弄,并没有烧得竹棍焦臭,反而透着淡淡的竹香。

忽而,好似失去了兴致,随手一扔,拿着帕子擦拭着手指。睨了眼跪在地上的红娟,眼皮子不抬一下:“红鸢,将她送到庄子上去。”

“大少奶奶,求求您开恩,饶过奴婢一次!”红娟脸上的肌肉抖动,整个人匍匐在地,不断的磕头求饶。

龚青岚无动于衷,就这么淡淡的看着她,眼底一丝涟漪也无。

红娟心里头发慌,忐忑不安的求饶,她不知为何大少奶奶,突然刁难了她!

看着冷清孤傲,睥睨她的龚青岚,红娟浑身哆嗦,哭着说道:“大少奶奶,奴婢尽心尽力的伺候您与大少爷,不曾出过差错,求您开恩,奴婢愿意嫁人,愿意听从您的安排。”

“有些事情不会一直在原处等你,错过了便是错过了。看在你伺候大爷多年,不至于一点宽恕都没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谁的人!”龚青岚目光如箭,散发着森寒的光,仿佛下一刻,便脱弦而出。

红娟眼底蓄满了泪水,迷惘的看着龚青岚,仿佛不知她在说什么。

“红鸢,给红娟倒杯茶,让她好好想想。”龚青岚这一刻,极有耐心,阖着眼躺在榻上,昏昏欲睡。

红鸢揭开桌子上的黑布,露出一个托盘,托盘里铺满了尖利的碎渣瓦片。放在地上,让红娟跪上去。

红娟不敢忤逆,咬紧了唇,心一横的跪上去。尖锐的刺痛使她变了脸色,却依旧不肯开口。

红鸢见她倔强,端着一铜盆滚烫的热水,放在红娟的头上。

“红娟,你千万别动,你们放了火油,晃出来一滴,你身上的皮肤就会烧坏了。”红鸢好心的提醒。

红娟闭上眼,耳边能清晰的听到盆里翻滚的‘汩汩’声,不一会儿,铜盆烧得滚烫,灼烧着她的头皮。整个人笼罩在恐惧里,她知道,待烫坏了她的头皮,端走铜盆,她的头皮会被整个撕裂剥离。浑身发抖,可却不敢乱动,生怕头顶的火油会泼洒出来。

“大少奶奶,奴婢说,奴婢说!”红娟承受不住的开口。

龚青岚懒懒的掀开眼皮,漫不经心的说道:“可要想清楚,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红娟心底发寒,她知道,定是事情败露了。

“奴婢是二夫人的人,自小安插在大少爷生边,将大少爷的一举一动,全都告诉二夫人。”红娟将事情一一托出,恳请着龚青岚饶她一命。

“墨菊是你换的?药包也是你藏床底的,这些都是二夫人指使你做的?”龚青岚声音微冷,红娟摆明了在撒谎。二夫人在庵里,她请人好生照料,休想传出半个字来。

何况,二夫人并没有如此高深的心计!

“是!”红娟不敢与龚青岚对视,不过一触,便飞快的移开视线。

“将她发配到庄子上去。”龚青岚挥了挥手,红鸢立即明白龚青岚的心思,将备好的布,塞进红娟的嘴里,将她给拖了下去。

龚青岚看着那碗摔破的鸡肉汤,眼底慢慢凝结成冰。

红玉到了晌午适才回来,听说了红娟的事,微微闪神,迟疑的询问道:“大少奶奶,您为何要将她送到庄子上?她那般暗害您,定是要吃一顿板子。”

“她自有用处。”红娟不肯说出她是谁的人,自己便只能将她这个诱饵放出去,看能否钓出一条大鱼。

——

到了傍晚时分,齐府来了一位令龚青岚意外的人。

龚青岚坐在主位上,浅抿着茶水,打量着下方的人。穿着桃红绣金襦裙,精致考究的发髻上,斜插一支赤金红宝石蝴蝶花簪。

目光明亮,嘴唇红润,笑容温婉恬静,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任由龚青岚打量。

“姐姐,多谢您记挂着姨娘,姨娘特地让妹妹来探望您。”龚青雅笑的柔美无害,眼底满满的感激。仿若以往不曾有过隔阂,姐妹情深。

龚青岚抿嘴一笑,帕子按了按嘴角的水痕,迭怪道:“姨娘太客气,卧病在榻,正是需要有亲近的人在一旁伺候,怎得还吩咐你过来府上,太过见外。不知身体可有好些?”

龚青雅红了眼眶,泪水在眼底打转,哽咽的说道:“姨娘本来好好的,不知为何,突然就病倒了。幸而母亲是个好的,并没有怨怪姨娘的所作所为,掏出体己的银子给姨娘看病补气。”说着,垂着头,羞愧的说道:“姨娘也觉得她这些年太过份,这一场病让她及时醒悟,让妹妹给您赔罪。说您是个心肠软的人,到底是一家子人,哪里有隔夜仇?往后还得相互扶持,妹妹适才腆着脸儿来了。”

龚青岚眼眶湿润,吸了吸微微泛酸的鼻子,深有感触的说道:“妹妹都说了,咱们体内都流淌着龚家的血脉,又不是有杀母之仇,哪有这么多的怨恨?姨娘不过是糊涂,如今醒悟过来,自是再好不过。”

龚青雅扑了上来,抱着龚青岚痛哭失声,不断的赔罪:“是妹妹不好,少不更事,瞧着姐姐没有嫁给心爱之人,便嘴碎了几句,差点害得您与姐夫失和。”

龚青岚拍了拍她的背,将她推开道:“今日里怎得这么迟才来,如今夜色深重,你一个女子回府,怕是不安全。”

龚青雅娇艳的脸上,露出羞态,吱吱唔唔的说道:“父亲给我请了教坊的嬷嬷,学着弹琴,嬷嬷是个极严厉的人,下了学我才急赶着来。内心愧疚难安,倒是忘了看时辰。”

这时,龚青雅带来的丫鬟翠娥说道:“二小姐,您与大小姐是亲姊妹,大小姐怎会忍心将你赶出府?”

龚青雅娇嗔道:“贫嘴!”

“那便留下来。”龚青岚温柔宠溺的看着龚青雅,忽而问道:“姨娘可知晓?”

“我来时知会了姨娘。”

龚青岚颔首,便让院外的二等丫鬟,将龚青雅领去老夫人旁边的厢房。

“大少奶奶,将二小姐安排在老夫人旁边,怕是不妥。”红玉觉得二小姐不安好心,若当真是诚心和好,便是第二日早早的来表诚心。偏巧夜色沉了才来,不就是为了歇下来?

想到在龚府,季姨娘与二小姐那边迫害大少奶奶,不知这次回来,会耍什么幺蛾子。

——

二房里,如今是一团糟。

自分家后,齐少恒便闲赋在家,考取功名不切实际。母亲偷偷置办的产业,本可以给他经营,却是被齐松给偷走典当。应征管事,别人一听他是齐府二少爷,便碗也谢绝。

端起酒坛子,仰头灌下一大口,心底丝毫不痛快。

“你听说了么?这次募善会,举办的极其成功,一件赝品都拍卖到八千两银子,一方砚台居然一万两,更遑论其他的物件了。”酒楼里,几个年轻男子,浅谈募善会的事情。

蓝袍男子王逸凡,缓缓的摇头:“这有何不好,银子多了,救治的灾民更多,可以给边关购买更多的粮草,保家卫国。”

“啪!”青衣男子筷子一摔,不屑的说道:“呸!明面上是说做善事,背地里那些银子压根不曾给将士够粮草制冬衣,而是和岳西过做交易,购买马匹。”

王逸凡不以为意:“岳西骁勇善战,马匹是四国最强悍的宝马,购买岳西的马匹,不过是如虎添翼。”

“哼!若当真如此也罢,可外边都流传着燕王有异心,私下里囤积兵马,要造反呢!”

“莫要捕风捉影,丢了性命!”王逸凡最是不喜欢没有凭据,便渲染的天下皆知的人。

“我可不曾乱说,谁人不知道当年齐大老爷娶的小妾是西域的美人,心魂都丢了。可最后那个小妾的庶子死了,那小妾暗恨在心,给齐大少爷下了西域寒毒,对外宣称是天生不足,落水留下了病根。嘁!大宅里的龌龊事多着呢!偏生还要装的别旁人高贵圣洁,谁不知道都是些黑心肝?”青衣男子沉默了半晌,适才继续说道:“齐大少爷便扬言不会走西域丝绸、香料。可近几年都是大部队的来回,去一趟便是几十辆马车,运载货物,每一辆马车,都是四匹宝马托架。”

几人沉默了下来,走商最多便是两匹马拉车,他这四匹马,便引人猜忌了。

何况,他的身份敏感,是燕王的外甥。掌握大越的商业命脉,若是燕王造反,他不可能不参与。

“你怎知这些?”王逸凡哑声道。

“这事儿你们可别乱说,听听也就罢了。”男子对传言从何而来,闭口不谈。忽而,笑道:“听闻你在募善会那一手好算术,得了齐大少奶奶赏识,在寻你给她做账房先生。”

齐少恒听了这些,眼底骤然闪过亮光,齐景枫他居然中的是西域寒毒?心底瞬间有了计划!丢下几个酒钱,便摇摇晃晃的去了城南,直到一个时辰后,才喜滋滋的出来,回了齐府。

从唯一通向大房的窄门进去,来到了海棠苑,看着守在外边的红玉说道:“快去通知你们少奶奶,我要见她。”

红玉防备的盯着他,并不肯轻易的方行:“二少爷,大少奶奶在休憩,不方便见客。”

齐少恒不悦的沉下脸,口气不善的说道:“这可是关乎你们大少爷身家性命之事,若是耽搁了,可别怪我不念兄弟情谊的告知。”

红玉心一沉,眼底有着犹豫,毕竟,他扯上了大少爷。

“红玉,让他进来。”这时,龚青岚的清亮的嗓音传来,如一颗火种落在齐少恒心底,点燃了一小撮的火苗,烧心烧肺。

掀开帘子进去,便看到她在做针线,手中拿着一件缝制好的月白锦袍,此刻,正在用金线勾金边、

心底有一丝古怪,竟有些嫉妒。当初他们关系那样好,给他绣的荷包,都是出自丫鬟的手。

“岚儿……”

“我是你大嫂。小叔子,日后切莫要唤错了。”龚青岚凝精聚神的一针一线,将金献嵌进袖口。

“岚儿,你是不信我么?今日里我在酒楼喝酒,便听到几个人说燕王要造反,大量从岳西购买马匹。大哥每次去西域,都不曾假他人之手,务必亲自自己去,便是将马匹运送到燕北,不至于让人生疑。”齐少恒眼底真情流露,痛苦的闭上眼睛说道:“大哥与二房分家,就算到时候事发,受到株连,我们改名换姓便是。可我舍不下你!如今我不用看大哥的脸色过活,能自己做主,你若是心里还有我,便与大哥和离了,我去龚府提亲。”

龚青岚手一顿,针头扎刺在指腹,一滴暗红色的血珠冒出,张嘴抿掉,这一举动,看得齐少恒心头一热。起身,走过去伸手保住龚青岚。

龚青岚在他伸手的瞬间,掏出篓子里的剪刀,戳向他的手心。

齐少恒吃痛的收回手:“岚儿……”

“小叔子若是喝醉了,便快些回去,莫要在这耍酒疯。”龚青岚眸子里淬了冰,阴冷的看向他那双令她作呕的手。

“岚儿,你以前不是这样。大哥有什么好?他不是得病了,他是中了西域寒毒,你与他在一起会幸福么?他不过只有一两年可活的。”齐少恒眼底蓄满了伤痛,边说边走近龚青岚说道:“岚儿,岚儿,我想你了,想你想的浑身都疼得慌。你与大哥和离,我娶你好么?我一点都不喜欢沐水嫣,兴许她心中明白,与她母亲回了江南。别拒绝我,岚儿,我心中再不能装下旁人。”

齐少恒眼睛通红,燃烧着两簇火焰。龚青岚端起架子上的铜盆,将里头降温的冰水,迎头给他兜下去。

齐少恒一个激灵,瞬间酒醒了过来。

看着龚青岚阴沉的脸,伸手扇了自个一个大嘴巴子。苦涩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强笑:“大嫂,我犯浑了,你莫要与我计较。”

“哐啷!”龚青岚扔下了手中的铜盆,冷声道:“你还有什么事要说?”

“今日我在酒楼里瞧见了你要寻的那个账房先生,他名唤王逸凡,家中出过三个进士,五个阁老,在他父辈便无人中举,开始落魄。”齐少恒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一说出,最后,犹豫的说道:“长宁侯世子喜爱美人,最喜天生含香的女子,当朝皇后便寻了一支西域美姬赏赐世子,想来她们应当知晓西域寒毒。”

“不过是个舞姬,怎懂这些?若她们懂,你大哥时常去西域,岂会不知?”龚青岚面色平静无波,心底却是掀起了惊天骇浪,居然是中毒!是谁那般狠心,在他还是黄口小儿之时,便对他下毒手!

“这你不知,长宁侯世子的幕僚,便是西域质子。据说,西域寒毒是从皇室流传而出。”齐少恒淡淡的笑道。

龚青岚陷入了凝思,她知道西域有个质子,智盖九州,锋芒尽显。可因他是红发异瞳,被国师说成妖怪。西域王不忍杀害,便舍弃了爱子,送到大越。

却不知,被薄黎希收复。

“我知你心中戒备我,我也想通了,只要大哥能给你幸福,我便在你背后守护你。这个西域质子,他毕竟是王室之人,定然是知晓这禁药。”齐少恒情深不悔的模样。

龚青岚心动了,毕竟,她不忍心每月月中他备受痛苦折磨。想来刚刚成婚,他在庄子里,便是避开她吧。前一世里,他发病记忆深刻,至今都不能磨灭。

细细一算,还有二日,他便要发作了。

这一刻,即使齐少恒布下了天罗地网,她也要去闯上一闯。

——

夜色深沉,一辆挂着齐府标牌的马车,与另一辆马车擦肩而过,缓缓的停在齐府侧门。

长顺跳下马车,摆好木梯,掀开帘子,恭敬的等着齐景枫下来。

齐景枫漆黑的眸子,如夜色般深沉,步履轻盈却极稳的朝海棠苑走去,随即,脚步一转,去往书房。

“大少爷,您不去主屋么?”长顺疑惑的问道,往日里无事,大少爷便是不停歇的去看大少奶奶,今儿个并无要紧事,为何还要去书房?

齐景枫脚步微顿,心里头何尝不想抱着她入睡?可,那日她的眼神,终究是刺痛了他。接受他,便是如此的难么?

“太晚了,大少奶奶已经休息,此刻过去,怕是会扰了她。”齐景枫敛去了眸子里的苦楚,正要向前走,却是定定的站在原处,望着水亭中,那抹飘逸的背影。

乳白色柔绢曳地长群,在清冷的晚风中,随风飘舞。青丝如瀑的散落在背后,简单的插着一支白玉嵌红珊瑚珠子双结如意钗。

赫然是龚青岚素日里的装扮,齐景枫阴郁的脸上,微微缓和,抬脚朝亭中走去。

亭中的人,似乎察觉到有人来了。微微侧头,嫣然一笑。

齐景枫脚步一滞,脸‘唰’的阴沉下来。

龚青雅仿若未见,笑意吟吟的走了下来,扭动的腰肢,如水蛇一般妖娆风情。

“姐夫安好。”巧笑倩兮的弯身行礼,恰到好处的将两团丰盈显露,如跳动的小白兔一般,呼之欲出。

在清冷的月光挥洒下,使她又陇上一层银辉,平添了几分高贵圣洁,禁欲一般的美感,却又处处透着诱惑。

齐景枫额角青筋隐动,脸黑如墨。

长顺在一旁暗暗擦汗,原来这是小姨子想要爬姐夫的床榻。白瞎了大少奶奶对她姨娘的好,却是这样的回报。

“姐夫,更深露重,快去屋里坐坐。姐姐今儿个有些不适,便早早的歇下,吩咐妹妹给您备了宵夜。”龚青雅一举一动,神似龚青岚,就连那温婉可亲的笑,都模仿的入木三分。

“劳你费心了。”齐景枫越过她,走了几步,清润的吩咐长顺道:“去祠堂,添加一条祖训。凡齐家子孙,不论嫡庶皆由嫡母教养。莫要没得规矩,败坏门风。”说罢,便去了海棠苑。

龚青雅脸色青白交错,一股屈辱感,油然而生。愤恨不甘的望着他融入夜色中的背影,眼底闪过决然。

当初栽赃他污她清白,今日又有何不可?在他眼中,怕是她不自重,适才不喜吧?

摸了摸引以为傲的脸颊,吩咐翠娥,搬来一坛子的竹叶青。

“嘭!哗啦——”隔壁突然传来打砸声,与瓷器碎裂的声音。

尖锐苍老的叫声,吓得龚青雅手一抖,目光四处张望。

“砰砰——”捶墙的声音,沉闷的响彻在龚青雅耳旁。克制住心底的害怕,缓缓的走到墙边,听到里面阵阵歇斯底里的谩骂,心神一动。

悄悄的进了隔壁的院子,看着挂上大锁的门,龚青雅回到屋里头,搬着小杌子来到老夫人的院落,放在窗户下,踩着小杌子爬了进去。

掀开帘子,龚青雅还不曾进去。老夫人看着这熟悉的白,拿着瓷杯砸了过来。

“咝——”龚青雅捂着额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夫人充血癫狂的目光,看到穿着打扮与龚青岚相似,就连样貌也有三分相似。放在被子里头的手收紧,咒骂道:“你这破落户,不贤不孝,竟然敢囚禁我。除非我死,否则终有一天,要将你的恶形,传了出去,让世人戳断你的脊梁骨。”

龚青雅一怔,随即看到自己的装扮,明白这是老夫人错把她当成了龚青岚呢!心中窃喜,连忙说道:“老夫人说什么呢?姐姐心肠好,怎会这般歹毒?”

“你是那贱人的妹妹?也不是个好的,也不是个好东西!”老夫人胡乱抓着东西就往龚青雅身上砸。

龚青雅躲闪,急急的开口道:“老夫人,姐姐脾气不大好,上次回门,姨娘不过说了一句失礼的话,她便将姨娘禁足,如今姨娘被圈禁的病倒。可不曾对姐姐有半句怨言,毕竟都是一家子人。幸而姐姐命好,嫁给了一个疼宠她的夫君。”

老夫人猛然住手,她话虽说是维护龚青岚,却是处处在贬低、指责她。最后那句,更是意味深长。看着她的穿着,老夫人心中了然。

“你可是相中了你姐夫?呵,姐妹共侍一夫,倒也是佳话。”老夫人桀桀的笑,阴森森的语气,仿若自地狱爬出的厉鬼,格外的瘆人。话音一转道:“你将我的消息传出去,我便让你如愿。”

两人达成了共识,而龚青岚也随着齐少恒,到了城南的一栋宅子。

管家打开门,将二人迎了进去。

龚青岚满心都在想着西域寒毒,根本就没有主意观察周边的景致,七拐八弯的,来到了温泉旁。

薄黎希披散着头发,浸泡在温泉内,裸露着精壮的胸膛,蜜色的肌肤上缀着点点晶莹剔透的水珠,极为诱人。

“世子,人我给你带到了,有什么条件,你与大嫂私自谈。”齐少恒呵呵的笑道,看到世子摆手,便连忙下去。追问这隐路的管家:“银子呢?”

管家从袖中掏出了一叠银票,递给了齐少恒。

齐少恒右手拎着,左手手指刮了一下,拍打着手心,揉成一团塞进怀中。望了一眼温泉的方向,添着唇瓣,暧昧的笑了几声转身走了。

温泉里,薄黎希忽而起身,‘哗啦’溅起了水花。龚青岚转身,背对着薄黎希。

薄黎希赤着脚,一只手臂有力的抓着龚青岚的手腕,将她扳转,压在了假山上。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龚青岚的脸上。

龚青岚阴着脸,冷冷的看着只着裘裤的薄黎希,冷声嘲讽道:“我竟不知世子是裸露狂。”

薄黎希微眯着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龚青岚一番,嘴角微勾,嗤笑道:“我竟不知你不曾和那病歪歪的齐大少圆房,今儿个可是便宜我了呢!也罢,给齐景枫开开道,免得他找不到路子。”

“你敢!”龚青岚紧张的捏紧了手心,她从来没有想过,薄黎希居然对她存了这样的心思。

“有何不敢?你的小叔子,可是将你卖给我……一夜,花一万两银子,难不成抱着你聊天?”薄黎希邪魅的挑高眼角,眼底有着戏谑。

龚青岚心底一沉,问道:“西域质子,可在你手中?”

“怎么?你要他一起来?”说罢,拎着龚青岚丢进了水中,紧跟着跳下去,欺身将她压在池边,对着他觊觎许久的红唇,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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