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荼在桐城因为刘家的事,耽搁了一些时日,回到盛京的时候,城中已经翻天覆地。
因为卿卿在刘家的时候竭力帮助他证明清白,后来要跟他同路一起回盛京,他没有什么好的理由拒绝,便和她一同回了。
他以为这个叫“卿卿”的姑娘,是盛京哪个高门家的千金小姐,温婉贤惠,知书达理,和慕容焉这样嚣张跋扈的郡主不同。
马车停在春晖园外的时候,洛青荼右眼皮跳了一下,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少女下了马车,灿烂的阳光下,她回头一笑,声音如玉石相击,清脆悦耳,“公子知道么,其实我姓慕容,单名一个卿字。”
洛青荼听见“慕容”两个字,眉头微微一压,“康乐公主?”
十九公主康乐,与十八皇子同卵双生,为刘家女所生,炀帝去世时,没有封王的几位皇子,全部被慕容绯送去了辽东苦寒之地,而公主们,大部分都被母家人安排,匆匆被送走,只有一个年幼的十九公主被留了下来,在刘家人的庇佑下在盛京平安长大。
洛青荼本就不喜欢姓慕容的人,更不喜欢刘家的人,这个少女竟然两个全占了,洛青荼当即对她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了。
“对,公子你听过我?”慕容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洛青荼。淡笑着道。
“略有耳闻。”洛青荼淡淡道,“我还有事,告辞。”
说完,他就拂袖关上了马车门。
慕容卿脸上笑意不变,目送那辆马车远去。
春晖园的管家恭恭敬敬地走了出来,低声道,“公主,您回来了。”
慕容卿道,“嗯,帮我去查查刚才那位是谁家公子。”
……
长陵宫中灯火通明,站在盛京城中上望,宛如卧着一条巍峨的巨龙,金光粼粼,威严无比,充分体现了大国气象。
诏霞宫中灯光明亮耀眼,几位龙隐司高层正在长桌前商讨事件,一摞又一摞的奏折纸张摆的满满当当。
温止寒正在安排接下来和刘氏门阀争权夺利的计划,说完,偏头看了眼慕容绯,“陛下,您怎么看?”
慕容绯坐在长桌尽头,支着头,闻声缓缓睁开了眼睛,哑声道,“……兵力不够就从北大营调兵来,半个月时间够清除北大营中的钉子了。”
温止寒犹豫了一下,“这个方法确实是好,只是北大营到盛京,要绕过整个秦岭,至少得半个月时间,现在正值秋季,贸然穿行的话……”
盛京城在秦岭东南方向,往西往北,是绵延上千里的秦岭山脉,而北大营,是在秦岭北面,驻扎了四十万兵力,镇守着整个落日平原。
慕容绯捏了捏眉心,这些道理她都知道,“不能从秦岭中穿行,太危险了。”西大营和南大营,一个在晏家人手中,一个被恭亲王掌管,东大营中又鱼龙混杂,军心散乱,根本调动不了,能用的就是北大营了。
北大营的太尉是镇国公府的旧部,还是会给慕容绯的面子,最大的问题就是距离太远了。
“北大营太远,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和精力了,臣有一法。”
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年轻男人一身缥缈的白衣,带着一身月光走了进来,他对着上首位的慕容绯作揖行礼,“臣,顾凉侯洛青荼,见过陛下。”
慕容绯抬了抬眼皮,动了动,换了个方向支着头,清淡的目光扫过他,“爱卿免礼,你刚刚说你有一法?”
“是,东大营是四大营中距离盛京最近的军营,若是要调动兵力,东大营要比北大营方便得多。”
长桌上一位中年官员道,“顾凉侯有所不知,这东大营中各方势力混杂,为首的太尉还是刘家的人,一旦真的动起武力来,很难调动,加上其中还有十万的水兵,总体实力并不能和北大营相比。”
洛青荼看也不看他,“东大营的实力确实不能和北大营相比,可你们能找到让北大营在战况突发的情况下,迅速来到盛京么?”
众人全都沉默了,洛青荼继续道,“东大营的太尉是刘家的人,若一旦发生斗乱,东大营若不能为我们所用,就会被刘家人所用,届时,对我们也是一道重创。”
众人中似有还要反驳的,慕容绯清冷的目光淡淡地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洛青荼身上,“爱卿有什么好的主意?”
洛青荼一撩衣摆,单膝跪地,“半月之内,臣必收拢整个东大营中的军权,让其中二十万兵力,能全部为陛下所用。”
话音一落,几个臣子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仿佛是千军万马突然来袭一般。
连一向随和淡定的温止寒,都朝洛青荼投去了警惕的眼光,毕竟这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是洛家幺子,也是镇国公府这一代唯一的血脉,他是背负着预言的洛家幺子,一旦掌握军权,那可比千军万马突袭更可怕。
只有慕容绯淡定如初,哑声道,“好。”
众人,“……”
温止寒,“……”算了,反正是她慕容家的江山,慕容绯都不担心他担心个毛线头啊。
……
洛青荼以顾凉侯的身份回到东大营中,同时大秦八百年国宴也拉开了帷幕,盛京中各方势力明争暗斗也逐渐加剧,一场乱世风云即将席卷而至。
半个月后,秋猎浩浩荡荡的开幕,秦岭木兰围场中。
诸国勇士正在和秦国将领比拼弓弩箭术,秦国这边弓弩术强的将领们大都戍守边关,禁军中的箭术高超的人技术也是没办法和西域诸国这些常年在戈壁上锻炼的人相比。
就在众人明里暗里嘲讽秦国的时候,一支羽箭破空而来,众人寻声望去,只见远处本来一匹骏马,马上是一身玄甲的年轻将军,迅疾如风,眨眼便至,一拉缰绳,骏马嘶鸣,年轻将军翻身下马,身形熟练俊挺。
他单膝跪地,对慕容绯行一个标准的军礼,“臣穆云销,参见宸帝陛下。”
慕容绯坐在肩舆上,目光落在他身上,“先起来,你怎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