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条政仁快疯了。
他那个坑货老爹平日里虽然做事阴毒了一点。
但至少脑子智商还是在线的。
这几日是怎么了?
竟然敢在明面上跟愚人众勾结!?
那可是他国势力!
但凡有心人在其中浑水摸鱼,上书将军,结果是什么?
他们一家上下老小都会被劈成灰灰!
老东西死了也就死了,也算得上是为民除害。
他妹妹和他弟弟可是无辜的!
怀揣着这种怒气,九条政仁怒气冲冲回到了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天领奉行所。
通报进屋之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你这个老东西真的是越老越糊涂!什么东西都敢要的?”
甚至他都没看旁边有什么人。
在他视线中,只有自己那个混账的老爹。
九条孝行原本脸上带着矜持的笑。
但九条政仁进门之后的话,让他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脸色由正常变成紫色,由紫色慢慢有向黑转变的趋势。
显然,被气的不轻。
“逆子,你这个逆子……”
他的嘴唇被气的直哆嗦,颤颤巍巍抬起手,用食指指着九条政仁,那双浑浊的眸子几乎要杀人。
一旁的神里绫人面带笑意默不作声,静静的欣赏着眼前这父慈子孝的一幕。
“哟?这不是社奉行大人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九条政仁没去管自己老爹,他看着像坐在一旁的神里绫人,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闲来无事,多加走动而已,还请九条少爷不要多想,你们先处理家事就好。”
神里绫人略微低下了头,从袖子中取出奶茶十分享受的喝了一口。
俨然摆出了一副我在看戏,不要理我的样子。
“行吧。”
这位九条家的大少爷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他对神里绫人倒没有什么差的印象,反而挺看好这位跟自己差不多大,却能凭借自己一己之力撑起整个神里家和社奉行的年轻人。
转头看向自己老爹,九条政仁沉声质问着。
“为何至冬国的愚人众会大量合法入境?还携带着大量物资?”
“你为什么也会问这个问题?”
九条孝行满脸不悦之色。
身为政敌的社奉行来问这个问题,他还可以当做试探 但身为自己儿子的九条政仁,有什么立场来问这种问题?
念及至此,他的声音加重,重重的说了一句。
“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
没想到自己老爹纵然到了现在还执迷不悟的九条政仁怒极反笑,他伸出手指了指神里绫人。
“老东西,你觉得我忘了自己的身份,好!那不如请社奉行大人说说我是什么身份?”
“社奉行大人,你应该是知道我的吧?”
他把目光转到正在吃瓜的神里绫人身上。
对此,神里绫人也是有些猝不及防,拧眉思索了一会儿才试探性的说道。
“我倒是听说过你,在各地开设一些医馆,也算是做了些救死扶伤的事情。”
“非要说身份的话……”
“九条家的大少爷?”
“对!”
九条政仁点头同意了下来。
他愤愤地望向自己的父亲。
重复了一遍神里绫人的话。
“我是九条家的大少爷,所以我不能看着你亲手将九条家拖入深渊!我是一名稻妻人,所以我不能看着你让天领奉行那些人为所欲为!”
“反抗军之所以能形成,我的父亲大人,你最少要占到七成的责任。”
“你有野心,有谋划,但以前的你,至少懂得什么叫明哲保身。”
“现在呢?你竟然让那些愚人众执行官和先遣队带领大量物资登岛?印的还是天领奉行以及我们九条家的章?”
这位九条家的大少爷满脸难以置信之色,他看着自己日渐年迈的父亲,非常失望的说道。
“以前的你还算得上是聪明。”
“现在的你都在做些什么?公然忤逆将军大人的锁国令吗?我怎么不记得天领奉行什么时候有权利放大量异乡人入境了?”
听自己的大儿子把话说完,九条孝行重重一掌拍在自己身旁的茶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随即一声怒喝。
“够了!”
他怒目圆睁,望着眼前这个正在指责自己的人开口说道。
“你是在跟谁说话?”
“我的儿子,你是在指责我这个天领奉行,在指责你的父亲做错了吗?”
老者脸上的皮肉不断抖动。
似乎接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
他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从小就不听自己话的家伙。
语气中充斥着浓浓的不可思议。
“是的父亲,我在指责你!就如同我当初离开天领奉行之时一样!”
哪怕是自己父亲已然这样,九条政仁都没有丝毫的退缩,他昂扬起自己的脖子,高声回答着。
“当初的你,就算是纵容手下,就算是蒙蔽圣听,也至少还真心实意的在为九条家,在为天领奉行,在为稻妻谋福利!”
“当初的我是既得利益者,我没有说话,我也没资格说话。”
“所以我选择了离开,而不是反抗!”
“所以我选择了挽救,而不是镇压!”
“你已经疯了。”
九条政仁有些痛苦的闭上双眼,深呼吸几口。
随后十分冷淡的说道。
“这件事情给我个解释,不然我会动用我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将这些愚人众全部格杀!”
他晃动着腰间的冰系神之眼,威胁道。
“你知道的,我有这个能力!”
坐在一旁的神里绫人左看看,右看看。
脸上带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他在一旁低着头,用力吸了口奶茶,努力的克制自己。
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要解释,好,我就给你个解释。”
见自己儿子这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九条孝行也是略微整理了一下心情之后缓缓开口。
只见他傲然的说道。
“之所以随便他们怎么做,是因为他们不足为虑,有将军大人在,有那无想的一刀在,无论是谁都休想在稻妻造次!”
“至于物资。”
这位掌管天领奉行大半辈子老者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语气中带着一些理所应当的开口。
“权当是他们向我们缴纳岁贡吧。”
“岁……贡?”
亲耳听到这两个字,从自己父亲口中说出,九条政仁瞪大双眼,与气中满是震撼的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神里绫人坐在客位,原本憋笑的他听到这两个字,也是一个没忍住将口中的奶茶喷了出来。
喷出来的不光是奶茶,还混合着一颗‘珍珠’,那珍珠在地上调皮的弹动了几下,试图勾引众人的目光。
但可惜,在上没人会去注意它。
“抱歉抱歉,一下子没忍住……”
神里绫人从数口中取出一张手帕,胡乱擦了擦嘴角。
有些尴尬的连连拱手道歉,跟追云逐月待了一会,这样的礼节一时有点改不过来。
“你们为何是这种反应?那至冬明知不敌我稻妻,主动赠予一些物资以示好有什么问题吗?”
九条孝行有些诡异的扫了一眼自己眼前这两个奇怪的人。
毫不在乎的开口问着。
“至冬在世界的另一边!它是我们的邻居吗?就算不提双方武力上的差距,单单是这个距离,它凭什么要向我们交纳东西?我们还能跨越整个世界去攻打他们吗?”
“你……”
“失心疯了吗?”
九条政仁揉了揉自己隐隐在跳动的太阳穴,不知为何感觉到莫名的头痛。
他父亲以前虽然在立场上跟他有很大的不同。
但至少是很聪慧的。
不然也没那个能力执掌天领奉行在整个稻妻一手遮天,如今怎么会变得如此……
愚笨而狂妄自大!
“罢了,你当我从来没来过就是。”
九条政仁失望的摇了摇头。
不管他父亲这样做到底是有什么生意,他没有办法去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摇头之后,他深深看了一眼身边的神里绫人。
“社奉行大人,希望日后还有合作之时,如果有可能的话。”
“嗯,我的荣幸。”
神里绫人微微一笑,也是对他点了点头。
最后,九条政仁看都没看自己父亲一眼,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门口,九条镰治看着自己大哥那怒气冲冲的身影,犹豫了一下,开口呼喊了一声。
“大哥……”
看到自己弟弟,九条政仁表情难得变得柔和了一些,他轻声叮嘱着。
“镰治,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可能很难过,但是放心,你们还有大哥在。”
说完之后,他轻轻一笑,潇洒离开。
只留下满脸不知所措的九条镰治和在屋内无能狂怒的九条孝行。
“逆子,逆子!居然敢跑到这来教训我?他以为他是什么身份?”
九条孝行怒不可遏,一掌又一掌拍在那茶桌之上。
可怜的茶桌不断颤抖着,不知何时会支撑不住断裂开来。
见此一幕,神里绫人越发确定自己内心中的想法。
那就是眼前这位天领奉行和之前的天领奉行完全不是同一个人,或者说完全是天差地别。
话语中全是漏洞。
行动也是难以用言语诉说的狂妄。
这样的人在面对将军之时,恐怕……
他轻轻笑了笑,拱了拱手。
“天领奉行大人,在下就先告辞了,还有要事处理,如果有必要的话,咱们改日再见。”
说完他也不等面前之人的反应,学着九条政仁直接来了个潇洒转身离去。
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九条镰治在门口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进来。
就在这时,屋内有一道平静的声音传出。
“镰治,有什么话进来说就是。”
“我,我没事父亲大人。”
九条镰治就像是一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转头就跑。
屋内。
九条孝行面色有些痛苦的揉着自己的面庞。
他喃喃自语道。
“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来着?”
他的瞳孔中满是疑虑,似乎对线下发生的一切感到不可思议,随后,瞳孔被一抹黑气所笼罩。
“我以前就是这样的人,我就是我!”
老人的双手不知何时放下,脸上疑惑的表情重新变成豪爽的笑。
“来啊!带老夫巡视一下这稻妻城!我倒要看看到底有谁敢挑衅将军的尊严?”
“裟罗回来了吗?有没有将那些邪徒恶党全部斩杀殆尽?”
屋内外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他的呼喊。
老人皱了皱眉,展现出一番十分不高兴的样子,继续大声呼喊着。
“来人啊!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