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虽然心里有些疑问,却不便相问,只对庄九说了安心住下之类的话便要告辞,哪知秦筝却跟了出来。
“有件事我想和王爷报备,镇北军中有营妓近百,我想将她们救出来,昨晚我已经粗拟了一个计划,等庄九容貌恢复,这个计划就可以执行。”
苏晋心里虽有数,却有些惊讶于她决断如此之快,于是问道:“姑娘是要借兵吗?”
秦筝嘴角微微上扬,眼睛深处竟含了丝狡黠之意,不答反问道:“我若借,王爷会允吗?”
听了此话,苏晋竟真认认真真的思考起来,却见秦筝笑意正浓,方知她是开玩笑,表情有些无奈。
“王爷眼里,我有那么不懂事?”她转而郑重道:“南山之兵不到决战万不可出,我是要她们自己救自己。”
苏晋向里面看了一眼,问道:“赵青山不算愚笨,你有把握吗?”
“王爷放心,只是等我救出这些人来,想将她们安置在南山,可以吗?”
这个请求苏晋心内还是有所犹豫,南山屯兵事关重要,那里不仅有严密的保密制度,而且将领都是他的绝对心腹,可对这些营妓他并没有十全的把握,让她们可以不泄露这个天大的机密。
秦筝心思玲珑,自然清楚苏晋的疑虑,她道:“这些营妓常年跟随行军,对镇北军的熟悉程度绝非外人可比,我承认我的出发点是想救她们于水火,但她们多数出身还不错,也受过**,只要训练有素,往后应该可以为王爷所用。况且我知道王爷的保密制度是滴水不漏的,到时候找些谨慎的人照应着也就是了。”
苏晋知道她并非行事欠缺思考之人,当下也就爽快的答应下来。
景泰见他走远,像是自言自语道:“我以为他万万不会答应呢,王爷真是大贤!”
本就是贵胄之身,又肯这样的看人待人用人,天下怎会夺不回来?秦筝望着苏晋的背影,此刻更多的是欣慰之色,“司马超善于收服人心,行事不择手段;但苏晋取才有道,虚怀若谷,他比司马超更容易成为一代明主。”
在秦筝与景泰的悉心照料下,经过一个多月的恢复,庄九的额头已经与常人无异,只是有些新旧皮肉连接的地方有轻微的疤痕,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这天是计划实施的日子,庄九一早便来与秦筝告别,却未曾想苏晋也在园中。
秦筝微笑着道:“不必时刻想着成败,只要每个环节都做到尽力,你就算完成任务了。”
“是啊,九姑娘,不要有太大压力,就算哪个环节出了纰漏,筝儿肯定也有办法补救。”景泰笑嘻嘻的开玩笑道。
庄九看着秦筝温和笑颜,心中感激之情无法言说,只双膝一折,噗通一声跪地磕头道:“多谢秦姑娘再造之恩。”
转而又对着默然无言的苏晋磕了一个头,“多谢王爷收容之恩。”
景泰赶紧上前扶起她,嘟囔道:“明明我出的力最多……”
庄九脸上浮起一层几不可见的红晕,低声道:“多谢景大哥。”说罢又看向秦筝,眼神坚定道:“秦姑娘交代的任务,我一定完成,也请姑娘保重!”说罢转身离去。
苏晋看着她的背影,问出心中疑惑,“世间竟有如此医术,真叫人惊叹!没想到秦姑娘还深谙此道。”
“这是一种醉颜术,其实只要药物置备妥当,熟悉治疗流程,谁都可以做,不算什么医术。”
苏晋点了点头。
“王爷今日不去兵营?”
“难得有闲暇,也不想错过姑娘绝妙布局,可有兴致,我们对弈一局?”
于是景泰在廊下摆了棋局,两人相对而坐,苏晋将棋盘四角星位上交错放了黑白两枚座子。秦筝也不客气,执白先走,竟接连放了三枚白子。这是三步并走的意思,与正常对弈方式相比,加倍考验人统筹全局的能力。
苏晋一下子兴致更高,道:“竟有这种下法?今日真是领教了。”手下却也并未迟疑,跟上三枚黑子。
镇北军与韩执部对峙多时,军中情绪不免焦躁,主将赵青山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此刻他正在军帐中研究韩执之前的战役中用过的战术,营外是整齐而熟悉的呼喝声,虽说是对峙,但长久没有战端,所以他恢复了镇北军的晨昏练兵之制。
不多时却听营外的一阵骚乱,他招手叫来营外一个亲兵问道:“外面怎么了?”
“启禀将军,李甲犯了军规,副将军命人正在施刑。”
镇北军中的副将是赵青山一手提拔起来的,名字叫刘庶,性格还算温和,很少发这么大的脾气,赵青山不禁抬起头问道:“犯了什么军规?”
“早起集合练兵,李甲……因故迟到。”
赵青山眉毛一横,怒道:“吞吞吐吐作甚?到底是因为什么?”
那人颤颤巍巍道:“是……是因为昨夜睡在红帐,故而今早宿醉未醒。”
“红帐”是营妓专门住的大帐,赵青山一听也不免心下生气,只听外头随着军棍的闷声而此起彼伏的哀嚎越来越弱,赵青山并不打算多加过问,低头继续看书道:“你下去吧。”
副将军刘庶还有些余怒未消,他从军十余年了,经历过的战争多如牛毛,久经沙场使得那张脸有着军旅中人特有的风霜和威仪,他痛心疾首的站在高台上看着施刑的地方,李甲早已经皮开肉绽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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