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为何这样问?”秦筝微微抬首,面对舒窈的疑惑反问道。
“我也说不出来具体缘由,只是觉得皇后娘娘今日的举止有些奇怪,完全不像她往日的作风,妹妹没有察觉?那想必是我多心了。”
舒窈心思恪纯,遇事习惯性不会先把人往坏处想,连她都看出皇后举止奇怪,秦筝又怎会毫无察觉?只是这一切她都有所预料罢了,皇后做的不过是表面功夫,背后站的人是谁不是很清楚吗?
他们要探查的不过是自己这张脸罢了。
因为各有心事,两人的脚步既慢且轻,刚行至长廊尽头,只听得树木掩映下的亭子旁有两个宫女低声对话,一阵阵传进耳中。
一人道:“皇后娘娘不知是怎么了,最近心烦得很,动不动就发脾气,咱们这差怎么当呢?”
另一人声音更低道:“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意置喙主子,小心你这张嘴。”
她委屈还嘴道:“眼下又无旁人,咱们私底下说一说怕什么?好姐姐,你倒说说皇后娘娘到底是怎么了,咱们摸准了主子心思,差事不就好办些吗?”
那人似被说动,叹了一口气道:“如今鸾妃得宠,皇上只要入了后宫便夜夜必宿洛施馆,皇后娘娘可开心得起来吗?”
“你说,那鸾妃出身那样低,为何就能越过宫里那么多美人呢?”
“这话我可只告诉你,有一日我在廊下当差,听皇后娘娘和织画姐姐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你快别卖关子了,快说!”
“织画姐姐说,鸾妃不过是婢作夫人,东施效颦。皇后娘娘说,你可错了,若是惟妙惟肖,宛若故人该当何解?”
“什么婢作夫人,宛若故人?你倒是说详细点。”
“哎呀,这还不明白吗?皇后娘娘的意思,鸾妃得宠,是因为她举止形态,很像皇上惦记的一个故人人。”
“故人?什么故人?”
正讲的兴趣盎然,秦筝却忽然忍不住咳了一声,那两个侍女皆是吓了一跳,低着头屈身行了一礼急忙下了亭子。舒窈面色不定,微微蹙眉,只是拉了秦筝快步向前走去。
又等了许久,皇后方换了一身嫩黄色五彩祥蝶流云锦衣,在织画的搀扶下容光散发的走来,三人向宫宴走去。
转过一块寿石假山,便是来时走过的荫径小路,两旁花木浓密,却听下面一处更大的假山旁,响起一阵喧闹之声。杨皇后本就走在前面,此刻站住听了一会,便朝那声音来处走去。
还未看清到底是个什么情形,清脆的声音已经传来,有人急急劝道:“珍嫔快快下来吧,要是有个好歹的,奴婢们担当不起啊。”
接连几声的劝告中,急切之情溢于言中,杨皇后又向前走了几步,绕过挡住视线的假山,方看清,下面之人正是自己一向看不惯的珍嫔。
这位珍嫔正是早先司马超亲自盖玺求美书,求来的两位民间美女之一,上千求美书铺天盖地传遍九州,使得这个女子一时风头无极。
秦筝顺着杨皇后的目光看去,却见一个白衣女子五尺长发,乌黑亮丽,钗环未戴,任由乌发全然散落,在这花石林木间,犹如仙灵一般。再看她脚下十分小心,竟在一根两人来高的绳子上赤脚走路,左右摇晃起来,只把侍女们吓得连连惊叫。
在这后宫之中如此可爱的人极少,秦筝不禁微微一笑。
此刻杨皇后的脸色却不太好,又听那个珍嫔对着侍女们嬉笑道:“大惊小怪的做什么?我自小便玩惯了的,你只再去瞧瞧皇上是否该醒酒回来了?”
原来还是为了争宠。
这样灵巧仙姿,容色出众的女子,如果不是在这后宫之中,她的人生必定是多彩幸福的,她的夫婿必定是珍而重之的,可是在这九重后宫之中,她却只能沦为众多满怀心计女子中的一个。
争宠,向来是无所不用其极。
杨皇后转过头来,对着舒窈道:“王妃瞧我们这个后宫,外人看来万丈风光,实际上呢?什么乡下的、粗使的、跳舞的、唱曲的……”她深深一笑道:“真是三教九流,什么样的都招到宫里来。”
舒窈神色尴尬,并未说话。杨皇后几步走下去,怒斥道:“本宫看你是学不会这宫中礼仪了!”
这一声乍然断喝,本是猝不及防,珍嫔还来不及回身,一个不稳便从绳上摔了下来,几个侍女连忙下跪,吓得瑟瑟发抖,珍嫔一边痛叫一边站起身来勉强给皇后请了安,杨皇后面色黑沉道:“在这后宫之中,礼法森严,不是你们乡下,随意你怎样!身为后宫妃嫔,外衣尽褪,在下人们面前毫无尊正,体统何在?”
珍嫔双手揉着腿,并不说话,一旁珍嫔的侍女求情道:“皇后娘娘别生气,珍嫔一向爱玩,小孩子性,是奴婢们照顾不周全。”
杨皇后怒道:“主子们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来人!”
话还未说完,那个求情的侍女截断道:“皇后娘娘请三思,皇上要是知道了……”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使杨皇后更加骑虎难下,如果就此不罚,岂不是显得自己怕了珍嫔,当即发落道:
“珍嫔为主不尊,来人!传廷杖!连同这几个丫头,全给我打到懂事为止!”
内官们立刻上来拖人,珍嫔一看这阵仗大声嚎哭起来,唬的内官不敢硬来,杨皇后指着那个内官道:“你尽管施刑就是,自有本宫在这担待!”
内官答了句“是”便加大力度拖拽,珍嫔抱住身旁一颗大树死也不肯放手,旁边一众侍女也哭的哭,求饶的求饶,只如戏台子一般热闹起来。
却见内官、侍女们纷连下跪,杨皇后心内一颤,回过头,正是司马超连同苏晋醒酒归来。
司马超神色幽幽,并未说话,珍嫔哀嚎一声,挣脱了过来抱住司马超就哭:“皇上给臣妾做主啊。”
杨皇后反应也是极快,眨眼间“噗通”一跪道:“臣妾受皇上所托治理后宫,珍嫔自入宫以来粗野不识礼,臣妾几番教导也不成器,念及是皇上爱妃,又是来自民间,只想着慢慢调受也就罢了,哪知道纵的这丫头不知天高地厚起来,今日亲贵皆在,竟不穿外衣,一身内服,故施贱术,在这堂皇招人,臣妾既然眼见便不得不依规严惩,但归根结底,后宫之人有丝毫错处,都是臣妾管教无方,请皇上连同臣妾一起责罚,否则难以正后宫视听!”
这一番话连消带打,真是高明至极,将司马超的护短之言堵的死死的。
司马超看了看低声哭泣的珍嫔,又看了看神色郑重的杨皇后,眉心浮起一丝无奈,缓缓道:“珍嫔不识礼数,屡教不改,褫夺封号,降为贵人!”
珍嫔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嘴里只剩下若有若无的低喃。
皇后的嘴角微微扬起,却听司马超又道:“皇后请罪,朕也准了,罚俸半年,用度随减,禁足思过!”
杨皇后大大吃了一惊,但这句请罪是自己亲口说出的,此刻连句求情也说不出口,只堵的面色发白,一语不发。
司马超笑着回过头,对着苏晋道:“让苏弟见笑了。”
说罢,看向跪了一地的众人,摆了摆手。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眼神轻轻的掠过秦筝,随后便面色如常,提步离去。刚走出几步远,却见一个太监急急奔了过来,半扑倒似的下了个跪道:“皇上!延年宫出事了!小皇子……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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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方唱罢我登场,好戏接连不断,谁又是那个幕后排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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