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内其实不是那么的安静,只是此时此刻,十分的安静。
尤其是这千年万年以来,第一位进入塔内的两位客人,现在应该算是客人的人,做出这么令人啼笑皆非事情的时候,原本很热闹的塔,好像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这安静来的慢,可是去得快。
小天工被挤兑到满脸通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对这两个没脸没皮的人又能说什么?
憋了半天,小天工总算是憋出来一句半句的话,声音却有些支支吾吾,似乎是不好意思?
“四楼真的不能进,但是你们可以在三楼任意的选一个方向,只要认证了天工之后,就可以上四楼了,只有天工可以上四楼。”
最后的时候,语气显的很是弱气,因为是第一次和外面的人打交道。
毕竟长安之中正常的人,只要脑子没问题并不会来这里敲门,也许,也走不到这里。
宁小树撇了撇嘴,眼睛一下子恢复了原来没瞎的样子,似乎鲜血倒流,之前自己戳瞎自己的地方都恢复了原状。
“费劲儿”
陈长岁瞅了宁小树一样,
“你看他眼睛好了,他就在下面和你们交流天工之间的技巧,我先上四楼,这样没问题吧。”
“没,没问题?”
小天工是一个疑问句。
陈长岁当成陈述句,对着宁小树使了一个眼神,这次的眼色和上次的一样,宁小树完全没有看到。
可是这并不妨碍他配合陈长岁。
陈长岁快步的上了四楼,结果机关算尽却发现这门,竟然推不开。
他一下子咬牙,气的够呛,用力推了推也推不开。
左右看了看,将蹲在自己肩头跟个雕塑一样的六耳猕猴拍了拍,却见这个雕塑一下子活了过来。
“怎么了吱吱这里我很多人都打不过去啊。”
“帮我听一听附近有没有人。”
主猴二人狼狈为奸,在听清楚这里没有人了之后,陈长岁的嘴角扯出了一个诡异的笑意。
他身形一变,就变作了刚刚的那个小天工。
也不小,其实和陈长岁差不多大,只是不理俗事,所以显的人格外单纯了一些,加上这天工内那种几百上千岁的老头比比皆是,如此就衬得对方年纪小了。
又一次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陈长岁这才方觉的没了这玩意,生活中处处不便,又想到,这东西不是自己的天生神通,所以是不是跟自己犯冲!
什么地方都不受伤,偏偏就眼睛,连着瞎了几次,陈长岁是真的觉得这玩意和自己八字不合。
他老是觉得自己和这道仙法相克。
“唉,下次真的该算算命。”
陈长岁上下一掷天宝灵钱,嘴里念念有词,虽不一定有好运,但是不要有霉运就好了。
这好运,说曹操,曹操就到。
陈长岁还想着应该怎么打开这门,没想到就在天宝灵钱正面落地之后,那门就开了,里面出现了一个女人。
很,威武的女人。
僵硬着脸任由别人揉了揉脸揉了揉头之后,陈长岁走进了四楼。
四楼全部就是一群只知道沉迷于铸造之道的天工,陈长岁觉得如果再用这个身份,会很快就暴露,于是趁着没人注意,他连忙就换回来了原本的身份和模样。
至于会不会被这些人发现?
陈长岁从来不担心这一点。
因为从目前这些人看来的模样,恐怕自己从对方的身边走过去,他们都不会抬头看一眼。
兜兜转转,陈长岁真的觉得自己的第二分身是在和自己玩捉迷藏,不过好在,最后还是找到了他。
只是这找到的地方,有些不太合适。
因为,他正在被解剖。
原本的担心一下子变成了现实,陈长岁嘶了一声,看着十几个人围着自己的第二分身,肢解着那些触手和身上的符文的狂热的模样,陈长岁觉得好像是自己被肢解一样。
然后陈长岁觉得自己对于星辰教的认知,产生了很大的偏差。
呃,现在回想起来很不好意思,陈长岁刚刚觉醒宿慧的地方,正好是星辰教选定做为一教之地发源的地方,群魔乱舞,从那一地看来,陈长岁当时当真是觉得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晦暗,甚至怀疑自己应不应该觉醒宿慧。
可等到出青鄂,陈长岁发现自己想多了。
星辰教,不过就是天地之间一个特殊的修炼法门罢了,和老巫蛊虫之类的没有太大的区别。
只是星辰教的修行带有污染性,而且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上手,因此显的很浩大。
可...容易上手是一回事,能不能修行到那种毁天灭地的境界又是另外一回事。
星辰教的修行法门就确定了,所修行之人,终生都要被限制在,自己所崇拜的对象之下。
这,前行的路,已经被堵死了,怪不得,怪不得没有见到什么大力气的捕杀。
也或许是如今的时局问题,导致根本没有人愿意出手救那一州之人。
原先听闻的,星辰教圣书在机巧阁,也是这一回事。
并且在有的人眼中,整个星辰教加在一起,恐怕都没有这本书重要。
而这本书,现在正在被一个胡子花白的天工随便的翻阅。
一时之间,陈长岁还以为自己曾经听到的,机巧阁和天工阁之乱,是假的。
等到走进,听到六耳猕猴孜孜不倦的转述着自己的见闻,面前发生的那一切,画面好像重现在了陈长岁的眼前。
他脸一黑,一点都不想要听别人直播自己怎么被解剖。
可是,现在一个事情很为难,那就是怎么让这些解剖自己的人离开,然后带着自己离开?
陈长岁陷入了沉思。
纵使还没有拿出那三座大山压人,可是陈长岁有种感觉,自己不会成功。
“所以,应该怎么办?”
陈长岁的脑海中想过了前世的一些话,想到科学怪人放弃手头上的研究那就应该拿出一个更值得他们研究的方案。
自己的鼎是不可能拿出去的。
可是其他的东西可以啊。
他陈长岁身上,别的什么都不多,就是宝物多。
料想,长安之内,应该也不至于发生什么问题?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不准备用地神内放置的宝物,这道地法真的缺德到家了,跟某一位着名人物一样,人家好人妻,地神好人宝。
于是陈长岁低头,他看到自己左手手上带着的两条黑白蛟龙手环,想着自己之前被打个半死,都没见这两护道之宝出来走两步,那现在就应该展现他们的价值了。
陈长岁清了清喉咙,突然大喝道,
“各位,我从太清宗的弟子的手中,换来了太清第一真仙,广成子手持的雌雄剑,诸位天工有没有想要和我一起研究研究的?”
陈长岁气沉丹田,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暴喝出了这句话。
嗖嗖嗖
一下子,几百颗花白着头发的老头,齐刷刷的看向了陈长岁。
陈长岁嘶了一声,就要将这雌雄剑扒拉下来,结果发现硬是扒拉不下来,气的简直牙痒痒,可看到这些人的目光,一下子一激灵,吓得一大跳。
他觉得如果自己没法交差,这些人恐怕会生生得吞了自己。
于是陈长岁直接将自己肩膀上,那如同一座雕塑得六耳猕猴举了起来,
“我刚刚口误,我想要说的其实是,我意外得到了天地之间混世四猴之一的六耳猕猴!听说这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此前世间从未出现过,想必此后也不会出现过,我邀请各位一同与我一起研究这六耳猕猴!”
陈长岁这话,大义凌然,听的一些人,肃然起敬。
只有六耳猕猴在陈长岁的手中不停的挣扎,甚至还在翻白眼,它如今真的气得够呛,恨不得一桃核唾死陈长岁。
陈长岁见到所有人围在自己的面前,他眼球一转,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啊的一叫,
“不好,这猴子暴烈非常,它抓住我的手了,你们快抓住它,我要抓不住了!”
陈长岁说完这话,隔着黑布朝着六耳猕猴使了一个眼色,也不管对方看没看到,就松手,等着这只猴子乱窜,然后浑水摸鱼。
他的脸上刚刚浮现出了笑意,可是这笑意很快就僵住了,甚至很后悔。
因为人群之中,一颗分不出来谁是谁的长满花白头发的老头,伸出手直接抓住了本来要逃跑的六耳猕猴。
“来,我抓住了,我们一起研究这只猴子吧。”
陈长岁:“.......”
他的脸色很僵硬,什么叫做赔了夫人又折兵,今天算是清楚的知道了。
突然,陈长岁想到了清音,这猴子确实不靠谱,但是清音.....
“算了”
来弯的不行,就来直的吧。
陈长岁撸起袖子,在人群之中挤了挤,站在了自己的第二分身面前,
“我想要和你们一起研究这具尸体,可以吗?”
这话没有引起任何的注视,陈长岁还准备问一些什么,却感觉到了后面的人在扯着自己,转头.....正是那位手擎六耳猕猴的高人。
此时高人一只手拉着陈长岁,一只手捏着六耳猕猴,
“这不是你的猴子吗,快来,和我们一起研究一下。”
陈长岁:“......”
他头重脑子轻的好不容易和对方应付脱身,连忙换了一张脸,换成了,解剖自己第二分身里面的其中一个人。
于是他挤了进去。
挤了进去也没什么用,难道就这样的撒水?
陈长岁马上就抛开了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想了想,自己的那只猴子是没救了。
于是从身上拿出一堆十分珍贵的仙金出来,接着站在中央,又开始用大喇叭嚷嚷道,
“各位各位,我刚刚接了一个单子,一位绝世高人联系我,若是用这些仙金,帮他铸成一座他满意的塔,那他就让那个人去三宗内,学习三宗独有的铸造一道的知识!”
这话一出来,简直石破天惊。
更别说,陈长岁手中拿着的仙金的光芒未免有些耀眼。
陈长岁现在已经跟四楼的天工融为一体了,任是谁来到了这里,都不会想到的,这个一脸白胡子,白头发的老头,就是外面敲门的那个客人。
“这,难道是龙凰仙金?”
一个老人戴上眼镜,颤颤巍巍的接近陈长岁,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问道。
陈长岁点头。
“那这一堆是大罗仙金?”
“仙泪绿金?”
陈长岁都点头了。
突然,一个老人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
“没想到老朽这么些年,竟然在有生之年见到了十五种不同的仙金出现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苍天无眼啊!”
“你刚刚说,这些仙金用来铸一座塔?”
“怎么可以如此!十五种仙金,何等的繁杂,若是铸在同一样法宝之内,那法宝还能看吗?如此低俗的手段,究竟是谁想出来的?”
“庸俗!低俗!应该用一种纯粹的仙金来铸塔,此事,我当仁不让!”
一位皓首老人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自信的说道。
而另一个人则喷了起来,
“我呸!我兴罕的天工之道,便是宝物多多益善,我觉得应该将这些仙金全部的用来铸塔,这事,我来做。”
“?你这是什么歪门邪道,要我说,应该选九种仙金铸塔,毕竟久为极数,暗合天道之理。”
“我不同意,应该用三种仙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我觉得应该铸九层塔。”
“不对,应该是三十三层!”
“错了,只应该铸一层。”
这下子所有人都对说这话的人吐了一口唾沫,
“一层还好意思说是塔?”
“起码五层!”
“十八层!”
陈长岁发现,这人是引来了,可是引来之后,应该怎么办?
他想了想,直接移形换影来六耳猕猴的前面,然后将这些仙金扔到了它的怀中,正好它也会变化之道。
于是六耳猕猴变成之前陈长岁的模样,让他重新站在了人群中央。
两个人悄悄的换了一个位置。
至于陈长岁,则是悄摸摸的来到了自己的第二分身的面前。
“你死的好惨啊”
陈长岁不由得心生戚戚,因为面前的这具九窍石灵,已经没有了半分的气息。
结果往上面一摸,就摸到了一只油光水滑的触手,让陈长岁的脸一黑。
“算了,你还是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