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多管闲事?这是流放队伍的规矩,我是官差,而你们是流放犯,官管民,天经地义!少跟我罗嗦那么多,你自己的厢房去!”
陈二双手环胸地依靠着门,一脸理直气壮地开始赶人,他就是看不惯清平王府过得舒坦,温荔玉的运气真是好的没话说,这种荒郊野外都能遇到大夫……
程蔚瑶的眉头微微蹙起,刚想开口反驳两句,只感觉袖子下的手被温软的掌心所包裹,她抬眸看向身侧的温荔玉,有些不解。
这个小姑子的脾气平时可比自己还要冲,怎么事关自己反而收敛起来了?
“算了,能碰上大夫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我晚上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嫂嫂,安心回去吧!”
感受到程蔚瑶的注视,温荔玉的脸颊因为不好意思而微微泛红,因为自己的脚伤程蔚瑶和官差们没少起冲突,今天更是破了财,左右也就是自己一个人歇一晚上,能有什么大事?
夜半三更,窗外的月光暗淡,客栈楼上,厢房里。
程蔚瑶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翻来覆去,床下就是温成云打的打地铺,为了防止半夜有什么意外,地铺自然是打的近一些。
温成云睡觉倒是老实,也不打鼾,夜里安静就只剩下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但程蔚瑶就是目光炯炯如神。
思来想去,程蔚瑶还是决定去温荔玉的房里睡,轻手轻脚地换好衣服,打开房门前她还特意听了一下外面的声音,这才站在了温荔玉的门口,内心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轻轻地敲了敲门。
温荔玉因为腿伤的原因本来就不太好入眠,迷迷糊糊听见了敲门声便小声地问了一句来人身份,确认了是程蔚瑶后才慢吞吞地下床开门。
“嫂嫂,你怎么来了?快进来说话,待会儿让官差们看见又得说闲话了……”
温荔玉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她倒是想睡,但一翻身脚磕着碰着,又容易给自己疼醒了。
“睡不着,放心不下你的状况,还是决定在你房里呆一晚上,万一有事儿能及时照应着,我打地铺,不影响你休息……”
程蔚瑶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太好意思,总不能告诉温荔玉,跟你哥一个屋我不放心所以跑来借宿一晚吧……
一面说着,她便走到了衣柜前,打算另外抱一床席子被子出来。
“嫂嫂客气,你也别打地铺了,咱们姑嫂之间别那么客气。一个床正好咱们还能说说小话,我上一次和人一起睡,还是小时候和母亲一起呢……”
温荔玉一听这话,登时就感动的稀里糊涂,拉着程蔚瑶就打算同榻而眠。明知道官差们不让还偷着过来照顾自己,这是真把自己当自己家人呐!
耐不住温荔玉的热情,程蔚瑶最终还是放弃了打地铺的想法,而温荔玉在身边絮絮叨叨着念叨着一些小时候皇宫里的琐碎杂事,声音渐渐低沉,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呼吸声。
与此同时,客栈里的官差们在楼下喝着大酒。
“哥俩好,三星照,四喜财,五魁首,六顺风……”
“七个,七个巧,八匹马,久久久……”
陈二和李魁同时伸出一只手,但李魁的口齿卡了一下,按照规矩这可是要罚酒的,一帮官差们便起哄着要罚。
“罚酒有什么意思?要不咱玩点刺激的?那个明成公主今晚可是一个人睡……嘿嘿嘿!”
李魁龇牙咧嘴地笑了笑,即使要罚酒也还显得兴致很高,说出的话语更是令人浮想联翩。
王刚闻言,独酌的手顿时一愣,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他确实讨厌清平王府,讨厌温成明,但是祸不及妇孺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一众官差听到李魁这大胆的话语一时之间都僵住了,余光下意识地瞥一眼王刚的方向,王刚的威望在官差队伍里没得说,要是没记错,大哥好像不喜欢这些……
李魁满是笑意的脸收敛了一下,感受到了莫名凝固的气氛,他一拍脑门补充道:“害,你看哥几个都想哪去了?我的意思是给那个娇滴滴的小公主送点礼物……”
王刚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陪着兄弟们又喝了几杯,就借口头疼回房休息了,剩下陈二和李魁他们一帮大老爷们划拳行酒令。
大哥一走,李魁立刻就开始了行动,荒郊野外半夜三更的,最不缺的就是老鼠,他没当差之前是木匠,天天刨木头花,逮鼠可是一把好手。
“李魁,你这行不行啊,仓中鼠和厕中鼠能一样吗?”
官差们本就喝的迷迷糊糊的了,在木厕门外站着,被小凉风那么一吹脑袋,纷纷有些扛不住,轻声催促道。
“有点耐心……瞧瞧这不就好了!”
李魁眼疾手快地扣住了一只中指长的小老鼠,提着尾巴掐着老鼠脖子的位置防止老鼠翻身咬人,惊慌的吱吱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有些瘆人,官差们一个个倒是笑得格外的灿烂……
“吱~”
程蔚瑶再次睁眼,是被这轻微的响声所惊醒的,她的睡眠也浅,从老鼠进屋摔落在地上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房里没有点灯,她下意识地看向发出声响的地方,第一时间就留意到厢房纸糊的窗户纸上多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洞。
被强行带进来,掉落在地的老鼠开始在房里四处乱窜,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大半夜让人有些头皮发麻,温荔玉揉了揉眼睛,紧跟着坐了起来。
“嫂嫂你也听到了……这什么动静,我还以为是我听岔劈了呢吧。”
温荔玉的目光在房内到处打量一下,显然是想寻找发声的物体。
皇宫里每天都有宫人做清洁打扫,甚至晚上还有宫女们在外间守夜,为了就是不让老鼠这种小玩意儿吓坏了精贵的主子们。
冷不丁的,温荔玉的眼睛便和黑暗中的小眼珠子对上了,她的身子一抖,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嫂,嫂子……那边,好像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