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公脸也绿了,起身“噗通”跪在皇帝面前说:“陛下!臣跟随您三十年,今日方知,臣无能又无耻!臣惭愧!今日就自请归去!再也无颜入朝!”
说完,他给皇帝磕了三个头,起身就要走。
“太子!”皇帝忙发声,“你才多大点儿?为百姓做过什么事?为国家立过什么功?就敢这般说大相公?还不赶紧给大相公赔礼道歉?”
赵咸余跟温黄暗搓搓地对视了一眼,然后跪下,说:“爹!儿子一时冲动,说错了话!大相公勤勤恳恳三十年,自然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我不应该那样说他!您罚我什么我都心甘受情愿受着!
但是,我觉得福康县主说得对!金月奴出淤泥而不染,是值得尊敬的大颂子民!是可为天下表率的女子!
儿子恳求父皇赐婚,许了李相所求,让她做我的良娣!一来不负我太祖爷爷‘家天下’的教诲!
二来,就当嘉奖这天底下所有不屈服于命运的不幸之人!
三者,天下女子以她为表率,胜过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矫揉造作,无病呻吟的贵族千金百倍千倍!”
这话一出,在场的贵族千金脸也都绿了。
皇帝看了看温黄,又看了看赵咸余,这对姐弟,今天几乎得罪了在场当中的所有人。
这是疯了吧?
就为了一个金月奴?
“陛下。”李禛起身,“昨日,臣回到家里,衣服上沾了些胭脂印子!”
皇帝:“啊?什么?”
这扯哪儿去了?
“内子看到,非说我去了烟花之地寻欢作乐。”李禛又说,“但实际上,臣当真没有去!胭脂印子也不知道从哪里蹭的!但是她死活不信,一直跟我闹!
刚刚,她说的那些话,其实……是在骂臣呢!”
皇帝挑起一只眉毛:“哦?原来是这样啊!”
李禛:“不过陛下,臣以为,太子殿下所言倒是极为有理。
月奴姑娘的声望,在整个汴京城,甚至整个大颂都是极高的。
得到她救助的难民们,甚至还说她是仙女下凡,给她供了神位!
如果太子殿下娶了她,不仅不会引起非议,反而会拉近皇室与百姓之间的关系,消除一些百姓对官府的不满!”
还是李禛会说话,说到皇帝心里去了。
皇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
“还有,臣以前就提出过,将艺伎与妓女分籍。”李禛说,“世俗不应该将把那些洁身自好,苦练技艺的女子与自甘堕落,出卖皮肉为生的女子混为一谈。
当时被大相公等人否了,还请陛下重新考虑一下。”
皇帝拿眼睛溜了一圈儿众臣的脸色,转头又问王相公:“王相公,你怎么看?”
男尊女卑,高低贵贱,上下九流,从古至今传下来,从来没有人去质疑它的合理性以及该由谁来负责的问题。
王相公脸色几经变换。
他还真被温黄和赵咸余说动了。
“陛下,福康县主之言,让臣觉得惭愧!”王相公说,“我们的确不应该轻视任何人!更何况是金月奴这般遭遇不幸却又努力自救,还心怀苍生的女子!”
“臣附议!”秦韶站起来说。
李禛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
哪里都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