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玉英压根儿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刻遇到岑萌。她呆愣愣的,眼看自己女儿从一辆豪车下来:“迪迪!”
“妈!”田迪扑到她妈怀里,泣不成声,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岑助理?”岑萌推门下车的时候,邹玉英又呆住了。
“原来是你女儿啊?”岑萌笑得和善,“小姑娘吓坏了。没事儿,没事儿,就几个小流氓,都打发走了。”
邹玉英的女儿突遭变故,本就脆弱不堪,又见到岑萌从如此豪车上下来,那司机貌似是个挺酷的男人,不知道和她是啥关系,内心更加慌乱。她早就听公司里有人议论岑萌不是一般的来路,肯定是有背景的妖怪云云,此刻更是笃定岑萌是个神通广大的。看到岑萌就联想到陶嘉然,果然她已经被陶副总盯上了吗?她更加不安,“岑助理,你……都知道了?”
身为岑子实的闺女,虽然是娇生惯养,不过岑萌还是遗传了几分聪明的,只要不是面对她师姐以及齐洛那个“老女人”,她还是有点眼、色的。她原以为只是个普通的见义勇为事件偏巧救了同事的女儿,可眼下见邹玉英神色慌张、目光闪烁,她就知道这里面有事儿,估计没那么简单。她索性一脸了然:“嗯,知道了。”
邹玉英见她如此笃定,更慌了,追问道:“那陶总也知道了?”
咦?这里面还有她师姐的事儿?“嗯,知道了。”岑萌继续诈她。
邹玉英几乎瘫、软在地。
“妈!妈你怎么了?”田迪更是吓坏了。
邹玉英定了定神,索性心一横:“岑助理,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岑萌疑惑地看着她,想了想:“好。”
“萌萌!”老张不放心地阻止。
“没事儿,张叔叔,你在这儿等我。”说完,和那母女俩上了楼。
“所以他们让你作假帐?”岑萌皱眉。
“是,他们让我平账,”邹玉英无奈地看着缩在沙发一角茫然无措的女儿,叹息着,“外省出版社的账目一直都是我经手。他们怕越过我被察觉,詹经理就找我谈话,让我顾全大局,还说这是为了公司利益……”
岑萌知道,詹经理就是财务的负责人,果然这件事不简单,居然还打着“公司利益”的旗号。
邹玉英又接着说:“我二十出头就开始干财务,这里面的门道怎么会不清楚?我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事儿,就没答应。后来,他们就说给我好处,说只要我按照他们的要求做,就给我两万块的特别补助。还说这是肖总的意思。”
“然后呢?”岑萌眉头皱得更紧,这里面还有老肖的事儿吗?
“后来李总就找我谈,说要多为公司的利益着想,说如果我为公司做了贡献,公司肯定是不会亏待我……”
原来是李禾。好小子啊,表面上装得跟个人似的,背地里玩以权谋私贪赃枉法这套。
“我当时是真的害怕了……”邹玉英还心有余悸,她又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女儿,“我离婚后,就只有和女儿相依为命。我哪敢应承他们啊?这要是真的出了事儿,谁来管我女儿啊?拗不过他们,我想不行我就辞职吧,离开这是非之地……我就去找肖总辞职,肖总还劝我多考虑考虑,说目前公司发展不错,薪金方面肯定不会亏待大家的。可我哪敢停留啊,就谎称自己找了下家,肖总还挺失望的……”
岑萌支着下巴,继续听这女人的回忆。
“哎,”邹玉英叹了口气,“也怪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走之前把电脑里的往来账目拷贝了一份,当时想着以防万一吧,真出了事也不至于自己口说无凭。可不知道他们怎么发现的,就缠、上我了。我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他们不知怎么找到迪迪的学校,三番五次的小流氓去骚、扰她,迪迪被吓坏了……”
竟然是这样,这帮蠹虫!一个李禾,还有一个詹经理,不知还有谁。不知道他们捞到多少好处。尼玛这是活刺啦的损害股东利益啊!那就是损害她爹的利益啊!损害她爹就是损害她啊!她怎么能坐视不管?可怜了这对母女了。岑萌抬头看了看那个两眼放空的女孩,估计得看心理医生了吧?
“那份拷贝在哪儿?”岑萌问。
邹玉英咬着唇:“岑助理,我知道您神通广大,也知道你是在为陶副总办事。陶副总是个负责任的好人,我知道她肯定是在调查这件事……本来还想瞒过去,不过现在看来他们真的是欺人太甚了,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欺负我们,我真不敢想……”
咦?岑萌乐了,原来她不经意间和她师姐并肩战斗了吗?嘻嘻,她师姐果然是正义的一方啊。妇唱妇随什么的,岑萌瞬间觉得自己也高大上了。所以,她一定要替她师姐把这份拷贝拿到,到时候师姐会对她刮目相看吧?岑萌心里好美。
“那你的意思是?”岑萌耐着性子。哎呀,不要这么罗嗦好吧?拷贝拷贝,快到姐的碗里来。
邹玉英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般,“我给您!只盼您能帮我们解决这事儿,别让我们母女再担惊受怕了……”
“你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岑萌一拍自己平平的小胸、脯,信誓旦旦的。
她哪知道,从那以后,李禾雇来的小混混还真就没再骚扰过邹家母女,倒不是因为她岑萌拍胸、脯好使,而是因为小混混挨了揍跟李禾汇报了,尤其是听说一辆宾利、一个酷大叔,以及混混们模模糊糊记得的车牌号,李禾吓尿了。他大概能猜到是谁出了手,他更不敢轻举妄动。本来是普普通通的耍流氓吓唬人的,居然烧香惹鬼招来了*oss!乖乖这可不得了!李禾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好好琢磨琢磨怎么自保。
岑萌揣着那拷贝的u盘回到家,既没告诉她爸也没告诉她妈。她觉得这是她和她师姐的秘密,她们要凭她们自己的力量做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告诉她爸?她爸分分钟就给她搞定了,哪有自己成功的乐趣?她要和师姐并肩战斗!
回到房间,打开电脑,插、上u盘,翻阅一张张财务报表,乖乖,真不得了啊,这里里外外就几十万啊,估计这还不是全部。李禾年薪多少来着?她记不住了,不过这几十万够他挣几年了吧?尼玛!借着姐家的大树你乘凉乘得好欢畅啊!一边乘凉一边数钱吗?不要太得瑟啊!
她情难自禁,拿起手机,给陶嘉然打过去,一接通就贱次次地邀功:“陶嘉然,你快谢谢我!”
陶嘉然一头雾水。她刚进家门,连澡都还没来得及洗,手机就不要命地响个不停,她不知道这磨、人的小丫头又抽什么风。
“快上网!我给你传个好东西!快点!快点!”岑萌的声音抑制不住的兴奋。
你不会是要给我传某老师的人、体摄/影艺术图片集吧?陶嘉然内心吐槽,她可以说岑萌你好无聊吗?
直到接收完文件,打开之后,陶嘉然才发现这还真是个好东西,系统的报表正和她这阵子在各个省市调查的情况两相印证,而且内容更详细。她真是又惊又喜,更奇怪岑萌是怎么搞到这份东西的。难道是依靠了岑子实?
“快谢谢我!快谢快谢!”不等她多想,岑萌贱、贱的又来邀功。
陶嘉然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似乎我是该谢谢你……不过这貌似是为你家这大股东挽回损失吧?你应该谢我才对。”
陶嘉然你个坏人!一点儿都不好玩。
陶嘉然听到电话那边没了声音,都能想象到小丫头撅着嘴的样子,几日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也云开雾散了。“挂油瓶了啊!”她声音透着笑意。
“啊?”岑萌下意识地摸摸自己嘴唇,果然撅起来可以挂油瓶了,“讨厌你!”她红着脸挂了电话。
陶嘉然心情更好了。
周一,岑萌休完“病假”上班了。她心情颇好,看到每个人都特热情地跟人家打招呼。华文的员工也都隐约知晓了她“不是一般人”,八卦的速度堪比光速,每个人都对她笑脸相迎,这让岑萌心花更怒放蹦蹦哒哒地走在走廊上,迎面过来的是李禾。
“早啊!李总。”岑萌笑眯眯地盯着他,像盯着一只蚂蚱——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蹦跶头了。
“额,早!”李禾明显怯怯的,目光躲闪,他不知道这貌似单纯的小丫头掌握了他多少事儿。
岑萌才不管他内心的煎熬,蹦跶地掏、出钥匙想开锁。咦?门没锁?她困惑地推开门。窗前,一个修长的身影背对着她,正看着外面的风景,一口一口地喝着咖啡。
岑萌呼吸一窒,想这个人,心心念念都是这个人,这个人真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又不自信地以为是幻觉。她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幻觉。那个人想心事想得入神,还没发现她的进、入。
难以克、制的思、恋潮水般涌上来,冲垮岑萌所有的矜持和心理防线,明明只是分别了几天,她却觉得像是分离了几年。她不管不顾地冲过去,从后面搂、住陶嘉然的腰,小脸深、深地埋、在她的脖颈里。
陶嘉然被她吓了一跳,险些把手中的咖啡杯扔出去,直到鼻端泛上熟悉的味道,她知道了来者是谁。她微微犹豫,没舍得推开岑萌。
上午的阳光并不强烈,投射在陶嘉然的身上,阳光的味道混杂着陶嘉然的味道,充斥着岑萌的感官。她贪、恋地呼吸着,心脏也和着那味道,在一呼一吸间强劲地跳动起来。
真好!她的心她的灵魂都被填、得满满的,像是拥有了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