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恢复得还不错。”
陶嘉然听到那位院长大boss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才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人家是骨科专家啊,说恢复得不错,那一定就是恢复得不错。
“还觉得恶心、头疼吗?”
岑萌机械地摇了摇头,满脑子还是她师姐“不理她”这件事儿。
“问题不大,回头我请吴老来给瞧瞧。”
一个小小的脑震荡,让本院镇院之宝、脑神经权威七十五岁老专家给瞧病,真是醉了。
陪在一旁的季女士听到大院长的安排,略满意。别管什么专家还是权威,能用上的都用上,只要小崽子快点儿好别落下后遗症就行。
还得再运作运作,她心里暗暗盘算着。
大院长又回头看了看低眉顺眼陪同在身后的护理部主任:“小莫啊,这儿你多上点儿心。尤其是咱们的护士,一定要做好本职工作,不要打听病人的隐私,更不能到处传!这是原则性问题!”
护理部主任连忙点头称是,保证完成任务。
陶嘉然冷眼旁观,果然是有门路好办事。如果岑萌只是个普通病人,估计是享受不到种种“特殊待遇”的。连国宝级的权威都惊动了,还有大院长亲自给瞧病。虽然她乐意看到岑萌得到最好的诊治,可还是不得不暗叹一声世态炎凉。
季女士陪着大院长出去了。护工也忙着打扫。
“陶……”岑萌扁扁嘴,没挂吊瓶的那只手拉了拉陶嘉然的衣角。
“?”陶嘉然扭身,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
“你别不理我,我难过……”
你还知道难过?
陶嘉然拽了把椅子,坐在她床边,低着声音。
“为什么?”
“啊?什么为什么?”她师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让岑萌有点儿心虚。
“绝食!跳楼!”陶嘉然几乎是低声吼出来的。
“哦……”
哦个屁!陶嘉然可不打算放过她。个小丫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回是命大,不扼杀在摇篮里,下次不定再作出什么幺蛾子来。陶嘉然真怕自己未来某一天心脏被吓停跳了。
“你别急啊……”岑萌怯怯地,她师姐红着眼睛的样子好可怕。
“我要去找你,妈妈不许,还下了我的手机,不许我跟你联系……”
“所以你就绝食?抗|议?”陶嘉然快要化身咆哮帝。话说就算你妈妈拦着你,你不能消消停停地等我回来吗?这样自作主张真的好吗?
“你没法想象我当时的心情,我特别想你,想见到你……特别怕从此之后就见不到你了……”岑萌小心翼翼地用小拇指勾陶嘉然的,被陶嘉然躲开。
“那你想过我现在的心情吗?我联系不到你,去你家,阿姨说你跳楼了!岑萌,你想整死我吗!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啊!你能想象吗?我到这儿看到你的第一眼,你就那么躺在床上,一声不响的……我都怕……都怕你……”陶嘉然咬着牙,仍是无法控制夺眶而出的泪水。
“你别……”岑萌被她师姐的泪水惊着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她哭,顿时觉得自己简直是作孽,怎么可以让她哭?
“我错了……没考虑那么多……陶嘉然你别哭了好不好?”岑萌挣着身体,想要为她师姐擦干眼泪。
“哟,这么一会儿,就拉着手哭上了……”季女士凉凉的声音传来。
岑萌瞬间闭上嘴巴,抿着嘴,一脸的正经又严肃,不看她妈,也不说话,只是手已经偷偷地勾住了陶嘉然的。
陶嘉然这次倒是没忍心甩开她,不过被丈母娘看到这一幕,也确实太……她低着头,假装在替岑萌调吊瓶的速度。
“岑萌,你别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季女士掐着腰,眼中要喷出火来,“你姥姥这阵子身体不好,又说想你了,老娘还得去替你圆谎!小兔崽子,你就作吧!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要不是看小崽子的脑袋被纱布缠个严实,季女士真想在她脑袋上戳几个窟窿,一解心头之恨。
说完,看向陶嘉然。
陶嘉然会意,“这儿有我呢,您要办什么事,放心去就行。”
引狼入室啊引狼入室,季女士恨不得掩面而走。她应该撵走她表姐,应该继续棒打鸳鸯不留情,应该拿出恶婆婆的范儿……可这种种也都顶多是想想罢了,小崽子都那样了,她实在是,狠不下心肠。
“你和你妈妈,怎么回事?”
“陶嘉然,我是不是让我妈难过了?”岑萌低着头,连带着声音都黯然下去。
“……”你也知道你让她难过了?天大的事,至于以伤害至亲之人为代价吗?
陶嘉然从小没享受过亲情,她打心眼里羡慕岑萌父母双全、备受宠爱。疼爱自己的双亲,无忧无虑的生活,尽可以照自己喜欢的样子过日子,可以随意地哭,随意地笑,随意地撒娇……那样的日子,如果让陶嘉然过上哪怕一天,做梦也是要笑醒的。
是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岑萌拥有那么多,却意识不到自己有多么幸福。爱情纵然是美好的,神圣的,甜蜜的,但陶嘉然不愿以牺牲彼此的亲情来换取。如果可以,她希望是一个皆大欢
喜的结局。
“你抱抱我……或者,亲亲我也行。”岑萌被她师姐眼中的探究和理智刺激到了,她喜欢她师姐面对她的时候,被她吸引,深情也好,投入也好,迷|离也好,只要眼里有她就好。
得寸进尺是不?陶嘉然瞪她,作势要甩开她的手。
“我摔下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岑萌太知道怎么能让她师姐的心软下来了。
“当时意识还清醒,我就想我是不是要死了……”
陶嘉然果然动容,一把捂住她的嘴,不许她说出那个字儿。
“呸一下,不然晦气!”
岑萌特别听话,真就“呸呸呸”三声。嘻嘻,陶嘉然,原来你也这么迷信。
陶嘉然看到她得意的小样子,服了,即使明明知道岑萌在撒娇,故意让自己心软,她也心甘情愿地上道。
扫了扫四周,护工没在,陶嘉然俯身吻过岑萌的眼睛,又顺着脸颊而下。岑萌的呼吸都随之渐促,几乎是下意识地仰起头去寻找陶嘉然的唇。
陶嘉然可不想这么就让她得逞了,小丫头不敲打敲打就得意忘形了。她的唇划过岑萌的鼻梁,落在岑萌的鼻尖上。心中暗笑,嘴上发力,在她的鼻尖上小小地咬了一口,又马上闪开。
听着小丫头一声惊呼,又皱着鼻头一脸犯愁的样子,陶嘉然才觉得闷在心头的阴郁发散了些。
“这回满意了?”她笑吟吟地看着岑萌扭着小脸,“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
坏人!这么腹黑!岑萌郁闷,可迫于她师姐的淫|威,她也只好就范。
“我渴了!”她不会让陶嘉然轻易得逞的。
陶嘉然耐着性子,小心地喂她喝了几口水。
“这么待着不舒服,你抱我!”
陶嘉然瞪她,不得不好脾气地搂着她的胳膊,抱在怀里。
“这样总行了吧?”
岑萌略满意,慢悠悠地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你妈陪着你绝食?”陶嘉然的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
“是啊,”岑萌撇撇嘴,“她说,我一顿不吃,她就一顿不吃。还说我的不吃饭直接导致她挨饿,我这是不孝,让我自己看着办。”
陶嘉然都想给季女士跪了。作为一个不靠谱的闺女的亲妈,季女士真是蛮拼的。真真儿的好手段啊,就这么简简单单饿两顿,就让岑萌背负了“不孝”的心理负担,强啊。
岑萌叹了口气,“我妈给我也整没招儿了,简直是油盐不进啊,软得也不行,硬的也不行。后来给我逼急了……”
“所以你就玩跳楼?”
“额,其实我考虑的还是蛮周到的……”岑萌缩了缩脖子,决定无视她师姐冷冷的目光,“当然,也有考虑不周的地方……你想啊,我的卧室才二楼,就是跳下去,顶多折胳膊折腿,不至于
死人的……”
“想得真周到……”陶嘉然狠狠地磨着牙。
岑萌又缩了缩脖子,心虚地往被子里蹭了蹭。
“我还有防护措施的……”
“还防护措施?安全帽,还是防毒面具?”
岑萌吐了吐舌头:“围脖。”
“……”
“我怕挫折脖子啊,就围了个最厚的围脖,这样就减轻冲击力了。还穿了厚厚的卫衣和羽绒服,保护住颈椎和内脏……弄个高位截瘫什么的就不好玩的。”岑萌觉得自己想得可周全呢。
“……你个二货!”陶嘉然一脑门子的黑线,这货她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我聪明吧?”
聪明个屁!
“所以,你就成了这副熊样?”陶嘉然真恨不得喷死她。
“额……至少妈妈不敢再阻止我们在一起了,”说完,岑萌也觉得心里愧得慌,“爸爸妈妈应该挺难过吧?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无法调和,我就只好当断则断了。”
岑萌摊手,表示只好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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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害得所有人担惊受怕要死要活的事儿,为什么她可以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陶嘉然只想挠墙,“富二代”什么的,最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