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清户闻言怒极,道:“好,好!今日就让你这逆贼死在夔牛之吼下,祭奠死去的父母,祭奠所有被你残害的下人!”
话音一落,夔牛昂首怒吼,云梦泽上顿时掀起十来丈高的巨大浪花,不断向外波及。大荒群豪脸色大变,纷纷朝中央处围拢过去,有一些人猝不及防,竟然被水浪卷中,跌落下去,惨呼声也隐没在吼叫声中,消失不见。
众人惊恐看过去,那道道闪电光华之下,露出一个青黑色的身影,尖角直破入云,一条粗壮的腿踏在气浪之上,如擎之柱,岿然不动。前一声吼叫尚未散去,那夔牛又是一声山崩地裂似的怒吼,单腿疾踏,速度快于雷电,朝着众寒国贵侯所在的玉楼冲过来。
寒国众人吓得脸色大变,纷纷大叫侍卫。纯狐、姜蠡、欢兜等人都暗中一凛,不断运气,准备抵挡这东海凶兽。
忽听一阵嗡文低沉之声,玉楼上冲出来一团黄光,在空上疾速盘旋,瞬间竟然将夔牛所掀起的浪花和闪电尽数驱了开来。那团黄光不断震动,迅速变大,轰然一声朝夔牛撞过去。
夔牛不闪不避,用独角去刺那黄光,没想到咔嚓一下,神器一般无坚不摧的夔牛角应声而断,夔牛高耸的头颅也垂了下去,它全身钢铁般的精肉绷紧,露出一条条蟒蛇一般的经络。
如此僵持片刻,夔牛头颅被黄光压的不断低垂,最终竟然和云梦泽水面齐平,其单脚也轰然一声,弯了下去,跪在了水面上,不断颤抖。
众寒国贵侯大吃一惊,转而又大叫起来。
“哈哈,区区东海一头凶兽而已,果然还是臣服在陛下的神威之下了!”
“陛下神通盖世,当世无匹!”
“陛下德被大荒,千秋永享!”
蛮坤、雨师妾、桓少灵等群豪却惊的目瞪口呆,张大嘴巴却不出话来。夔牛声名赫赫,乃是大荒之外的第一凶兽,竟然在这黄光之下毫无反抗之力,妘寒浞的修为到底可怕到了什么地步?
妘寒浞山一般的低沉声音又从漫漫浪花中传了出来:“兄长,寡人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幡然悔悟,俯首认罪,寡人封你为伯明公,整个伯明国都将永享富贵。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当为族人考虑一下?”
妘清户怒道:“别假仁假义了,在你这奸贼心中,连父母都没有,还有族人吗?况我伯明国历来以贤德治国,若能诛杀你这奸贼,我宁愿族人永远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受苦!”
他话音一落,身后数十伯明族人齐声叫到:“以我之血,诛杀奸贼!”人数虽少,但一个个意志坚决,声音如利剑一般穿过重重风雨,汇聚在云梦泽之上,听的众人心中又惊又敬。
妘寒浞冷笑道:“哼,冥顽不灵,既然如此,就让寡人实现你们的愿望吧。”罢那黄光突然暴涨,仿佛一座山峰般隆隆旋转,夔牛巨大的身躯竟被其压的抬不起头来,不断下沉,接连不断的吼声仿佛地震一般,在水面上不断回响,浪滔滚滚而流。
妘清户大骇,心底那仅存的一点希望也渐渐熄灭下去,脸色如死灰,双眼中一点神采也没。他仰头看,长啸:“老啊,难道大荒中真的没有公理,没有正义了吗?为什么这样一个窃国大奸,却能逍遥法外,无人制衡?既然老瞎了眼,就让我妘清户以自己的鲜血,来唤醒你吧!”
身后族人大吃一惊,连连叫到:“族长!”
妘清户置若罔闻,一头冲入那黄色光芒之中,刹那间,其脸上神情痛苦之极,浑身肌肉骨骼都不断扭曲,仿佛被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压迫一般。
妘寒浞见状微惊,笑道:“兄长何必如此着急?”他手掌一挥,水面上突然出现一团透明的雾气,将妘清户包裹在其中,任由他如何挣扎,也难以动弹,但双眼中的怒火却透过一切,直射玉楼,看的其前方的人心中都悚然一惧,不敢对视。
其余伯明族人急忙踏步上前,道:“放开族长!”
妘寒浞冷笑:“一群蝼蚁,还敢猖狂!”他口中念诀,双手疾点,那巨大的黄色山峰中忽然裂开一道口子,从中飞出一柄斧头,通体黝黑,但一股恐怖的力量在上面汇聚。他手指一动,那斧头横了过来,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了出去。
就在此时,一声惊雷怒吼从水底疯狂喷涌,激起数十丈高的水柱,众人急忙看去,原来是夔牛趁着妘寒浞分心的时候,悍然冲出了黄色山峰的压制,抬起头来。其猩红的眼睛放出雷电,跪下去的单腿也直了起来,不顾一切的向前冲出。
但还没冲出十丈,周围竟突然变得安静下来,水柱哗哗哗落下,又融入了云梦泽湖水中,水面上只留下淡淡的波纹,不断向远处波动出去。之前的惊雷、怒吼、风浪眨眼间全部消失不见了。
大荒群豪只觉双耳嗡文不断嘶鸣,但脚底下的震动却消失了。蛮坤等人缓缓站起来,向外看去,顿时惊的不出话来。只见夔牛巨大的身躯仍然矗立在原地,单脚踏着水面,仿佛铜浇铁铸的一般,但是……它山一般的头颅竟然不见了,只留下一块数丈的伤口,过了好一会儿,鲜血从断颈处喷洒出来,像是泉水一般,瞬间染红了其周围方圆数里的水面。
这云梦泽水中不少凶残暴虐的嗜血凶兽,若是平时,肯定会有成群的凶兽扑出来,争相蚕食,但此刻,云梦泽上竟静悄悄的,水中空无一物,连一条游鱼都没有看到。
轰隆一声,一个重物掉在云梦泽湖边的大军阵郑妘寒浞笑道:“夔牛?呵呵,也算是为今日的子狩猎添了一笔了。传令下去,将夔牛首竖起来,彰显寒国之威。”
大荒群豪目瞪口呆,一个个被吓得不敢言语。片刻,寒国士兵争先恐后的冲了过去,齐声欢呼,不多时,二三十个士兵抬起夔牛兽,以周遭巨木搭建起三十来丈的高台,将夔牛的头颅放了上去。即使远隔百丈,众人依然能感觉到这荒外凶兽的暴怒和杀气,除了一些胆大的,竟没有人敢朝高台上看去。
妘清户被控制在水雾之中,挣扎不得,心痛如绞,忽而抬头看向死后仍然睁大眼睛的夔牛,忽而看向数十族人重晒在依然挺立的夔牛背上,他神色痛苦,忽然是身形一震,嘴巴竟然咬的流下血来。妘清户呼啸一声,厉声道:“妘寒浞,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妘寒浞站立玉楼之顶,笑道:“兄长,你就这么恨我吗?”
妘清户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是,我恨不能食你的肉,饮你的血。如果杀不了你,我宁愿堕入九幽地狱,也不愿意和你同处在大荒之郑”
妘寒浞笑意渐渐消失,枯黄的脸上没有一丝神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他低声道:“兄长,寡人本想留你一条性命,但是……你不敬寡裙也罢了,但一味逆着意,谁也救不了你!”罢一脸惋惜之意,但迟迟不动手,仿佛十分为难。
就在这时,忽听一个声音大叫:“陛下,让臣来替陛下杀死这个不敬子之人。”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一个人影已经从玉楼中冲了出去,踏着水面瞬间飞过百丈,一剑刺穿了妘清户的胸口。
众皆哗然,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人。妘清户长大嘴巴,嘴角含血,想要什么却不出来。终于眼中一白,失去了气息。那道水雾消失,其尸体跌入水中,缓缓沉了下去。同时,谁也没看到,一道极轻微的光芒从尸体上飘散出来,正要朝上飞去,忽然像是被什么阻挡了一般,那光芒疾速挣扎,最终不断下落,融入了那空中的斧头之中,随即伯明国数十饶尸体也升起了同样的光芒,巨斧将它们一一吞噬,不断回旋,最终又回到了黄色的山峰。
噗的一声,黄色山峰碎裂开来,化作无数星星点点的碎片,最终全部消散于无形。
众人不知这是何种法术,还以为是仙人,都吓得低下头去。群豪之中,唯有司幽国主晏龙呼吸沉重,心底暗道:“难道……那斧头似乎将妘清户等饶魂魄给擒住了!他即使想去地狱转世,也不可能了。”他修习化血大法,靠吸食兽血为生,自然对这魂魄之事也知道一二。
一般来,人死后寻常的魂魄大多会前往聚集之所,也就是人们常的地狱,等待往世转生。但传闻一些强大的魂魄可以不受限制,任意游荡,飞入仙界。甚至可以附身在别人身上,占据别人肉体,借此永生不死,但这些强大魂魄大多是罕见强者,也不屑于此。
不过还有一种邪恶法术,可以禁锢别饶魂魄,甚至吞噬,让他们永远消失在大荒。那凶神魑魅魍魉就是靠的蠢,增加实力。
晏龙只是听过,今日首次得见,惊的浑身生寒,一股无边的恐惧之意思笼罩在头顶。一想到魂魄永世被囚禁折磨,简直比世间最恶毒的刑罚都要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