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白衣起得比往日要早许多,无心醒来时身边空荡无人,起身环顾屋内,只见身形单薄的少年坐在镜台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无心起身穿好衣裳走过去,搂着他:“怎么起这么早?”
上好灵石制成的圆镜映出少年毫无血色的面容,眼底两片青黑,一看就是没睡好的样子。
无心有些担心,昨晚回来后白衣一直闷闷不乐,今日又是这番形容,说白衣心里没事他不可能信。
“小白,你到底怎么了?”他绕到白衣跟前,蹲下来握住他的手:“你不是一个人,若你心里有不开心的事,别憋着。”
须臾寂静,白衣才幽幽叹了口气,目光向他:“无心,你信我吗?”
无心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疑惑片刻,道:“自然信你。”
“那你以后不要和莫遇来往了好吗?”
“这是为何?”无心更加疑惑:“是不是他又欺负你了?”
白衣咬着唇,蹙紧眉头看起来很是为难,他纠结良久,又叹了口气:“无心,我知道莫遇是你的好朋友,背后说人闲话不是什么磊落的事,可是莫遇他……”
“他怎么了?”
“他根本就没有把你当朋友。”
“为什么这么说?”
“莫遇他知道你昨日穿的衣裳有问题,可是他隐瞒了所有人,他想害你,所以你一定不能再和他来往。”
“小白。”无心扯过一旁的圆凳坐下,看着他认真道:“莫遇是我的生死之交,他怎么可能会害我?”
“所以你还是不信我对吗?”白衣抽出自己的手,不被信任的委屈感涌上心头,受伤的看着对方。
无心没想到白衣会伤心,他赶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莫遇他要害我的话,总得有个缘由不是吗?”
“当然有缘由!他想……”话声突然戛然而止,后面的话白衣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眼中逐渐布上哀伤。
无心追问:“他想如何?”
“你自己去问他吧。”白衣扭过头不去看他,嗓音空空。
“小白……”无心喊了他一声,他没答应,摆明了不想再继续说下去,无心只好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去问他。”
风掠耳畔,白衣察觉到身边的人离去,才把头扭回来,看着被关上的房门,心中郁结。
“如果不是为了你,我会做出背叛兄弟这等没义气的勾当?”
莫遇的话如潮水涌入脑海,再脑子里过了一遍,白衣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莫遇明明那么爱捉弄他,怎么会……对他有那样的情感。
如果莫遇没有喜欢他,就不会隐瞒衣裳有毒的事,无心也就不会中毒,原来差点害了无心的人不是卫夫人,是他。
自责内疚占满了白衣的整颗心脏,他捂着发疼的胸口,眼眶又酸起来。
……
离开院子无心直奔莫遇住的客房,白衣的情况太不正常,他既然说莫遇有问题,那昨晚便是对自己撒了慌,他一定见到了莫遇,也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来到莫遇住的客房,推开房门,里面空空如也,四处寻了一遍哪有莫遇的影子。
无心出来后就拉住一个仆婢问:“住这房里的客人去哪了?”
那仆婢哆嗦了一下,道:“回少城主,这位客人一早就离开了,他说少城主如果有事寻他,便去城中的同福客栈。”
无心凝眉,莫遇搬出去做什么?
正要出去寻他,燕双飞那边刚好遣人过来寻他,说是让他安排一下今晚的府宴,他只得先把找莫遇的事搁置。
莫遇这一忙,就一直忙到晚上,所有事情忙完后他才有了须臾的休息。
修真界属凡界之中,但不受凡界国家机关管辖,在修真界没有国家之说,只有修士城,而修士城以城主为尊,在城主之下是各大世家,世家相当于外界的朝廷官员,负责帮衬城主管理城池。
老城主尚且在世时,幻影城除了没落的卫家,其余家族势均力敌,后燕双飞娶了秦家嫡长女,有翁婿这层关系,秦家便成为了幻影城第一世家,风光一时。
秦微雨跳城墙身陨后,卫蓁上位,卫家开始崛起,其势力碾压各大家族,成为各大家族的劲敌。
府宴来得最早的便是秦卫两家,可能是隔代亲的缘故,秦家的家主不疼自己的女儿,但是对于无心这个外孙却是极其宠爱,秦微雨走后,秦家主二话不说就把无心接到自个儿家中抚养,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要不是无心主动搬回城主府,秦家主死也不可能把无心送回来,这个少城主谁爱当谁当,他的几个儿子女儿都不想当家主,所以秦家还等着乖外孙继承。
当初无心被废了少城主之位后,秦家一群人高兴得在家中放起了鞭炮,那动静搞得全城都知道,不承想,无心直接带着媳妇儿私奔去了天外城,把他外祖父伤心得好几天吃不下饭。
你说想让外孙继承家产怎么就这么难呢?
今日见到无心,秦家主拉着自家外孙一个劲儿的问他身体情况,确定无心没事了,就和他聊家常。
但无心冷落白衣一天了,心里挂念着自家小娇妻,和外祖父聊了几句就赶紧回后院。
姣姣星河下,白衣少年坐在青白石阶上,撑着下巴发呆,连无心来了都不知道,清冷的月华落在他身上,为他披上一层圣洁的光辉。
无心将外袍脱下给他披上,额头相抵:“夜里风寒,小心着凉。”
白衣回神,靠在他怀里,低声问:“府宴是不是要开始了?”
“嗯。”
怀里的人儿抖了一下,无心心疼道:“若是不想去,便不去了,父亲那里有我。”
白衣摇头:“你父亲让我出席府宴就是承认了我,我不能拂了他的面子。”他握住无心的手,眼里闪着星光,“你一定也希望我去的吧?”
“希望,如何不希望?”无心反握他的手,将他往怀里搂得更紧:“我要告诉世人,你是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住在我心上的人。”
“为什么是第二个,第一个是谁?”白衣立马就酸了。
“是我母亲。”无心宠溺的刮了刮他的鼻子,笑道:“也是你母亲。”
白衣脸一红,尴尬的别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