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敏带着杜环,走过几座桥,来到一个巷子口,对着黑乎乎的巷子道:“诺,这就到了,就是里面了,杜参军进去吗?”
杜环道:“自然,你怕吗?怕就别跟着,在这等我。”
“我跟着你进去可有酬劳?”
“自然有,不过你要先戴罪立功,不然你干的坏事都会得到惩罚。”
这家伙没办法,跟着杜环进了漆黑的巷子。
“这巷子叫啥名?”
“擦奶巷子。”
“这名字太不雅观了吧?”
“这么窄的巷子,两人走过,不擦碰到才怪呢。”
杜环觉得好笑:“这倒也是。”
这种名字长安有很多,不过不会这么直接,那边文人都会用一些文雅而谐趣的名字替代。
“就是因为一个人进才方便,当年我们追到这儿就不能一涌而上杀入,大家小心翼翼持刀剑一个个进去,却死伤了几个弟兄。吴校尉觉得不能这样子白白死人,就在巷子口等机会再进,但没了动静,进去后才发现贼人都不见了。”
“这巷子是死巷子吗?”
“对,不过很深,我们快点。”
两人在曲折的擦奶巷子里走着,一个直角后不到百步就没路了。
“到这里就到底了。”姚敏道。
杜环看了看周围,似乎没啥奇怪的,忽然他发现巷子右边的围墙特别高大,就问:“这是一户大户人家吧?”
“谁都知道,是钱骏老爷家。”
“钱老爷家?”
“对就是钱东勤他那个族最有钱的老爷。”
杜环看了看自言自语:“这么高的围墙,一般人也上不去。”
“吴校尉也这么说的,看边上的围墙,也没有门,当时我们认为贼寇是从边上的矮墙逃的,但是,后来我们去看过了,也不可能。”
“为什么?”
“那边矮墙都是穷人,要是贼寇来了,他们会呼救的,而且那天吴校尉怕贼人逃走,让钱大哥带人转过去了。”
杜环笑了:“要么就飞走了,要么就是下面有地道。”
“没有的,吴校尉他自己特意仔细看过的。”
“哈哈,吴校尉挺认真办事的啊。”
“那杜参军,你说说他们去哪里呢?”
“这个真的有点怪异,对了,当时你们去钱老爷家搜查过吗?”
“你还说对了,我们真怕他们翻围墙进了钱老爷家,因为他们家有钱,据说开米行、海货、珠宝店,跟外国人做生意,要是钱老爷遇到贼寇,就完蛋了。”
“所以,你们就去了,是吗?”
“对,不过一开始钱老爷不信有贼人来,不给进,后来吴校尉一个人进去跟老爷说其中的利害关系,他才放我们进去,我们进去后四处搜查,也没查道什么贼人,最后只好向老爷说打扰了。”
“老爷生气吗?”
“钱老爷很客气地感谢我们为他们的安全辛苦了,还给了吴校尉一点弟兄们的辛苦费。”
“你们也确实辛苦了,应该的。”
“谁知道后来受罚啊,这点钱根本不够付罚的钱。”
杜环只好跟着姚敏回大街上去,路上杜环想起了和姚敏同样没来的丁奎,就问丁奎在何处。
“他没人知道,不过他表弟时跃在这钱老爷家当小账房先生呢,曾抽空去问过他丁奎的下落,他说不知道,丁奎没在家很长时间了。”
杜环就让姚敏先回去,想办法找到丁奎一起回来干,这姚敏啰里啰唆地走了。
回到士兵营已经后半夜了,大家都睡了。
第二天起来,那吴校尉却早早出去了,一问才知道这家伙回来发火了,今天带着人自己去寻找贼人线索了。
过了几天,这吴校尉气呼呼来骂道:“该死的徐县令徐芲,居然把天香楼的人都放了,明天就可以恢复营业了,都是一帮贪官污吏。”
杜环知道司空曙已经说服了徐县令,就假装不知道:“真的吗?什么时候放的啊。”
“我早上路过唐老爷家,他们正为死去的公子作法事,他们告诉我,得到了赔偿,县令放人,叫他们办后事,海捕文书早发了,凶手定会缉拿归案的。”
杜环道:“徐大人想宁事息人啊,刺史大人怎么说?”
吴校尉骂道:“这个瘟官,就说是地方县衙的事,不干他事。”
“看来沈大人很会做官,他要是干涉,岂不会成为政敌口舌?”
“他哪有什么政敌啊?这个我不懂,对了,杜参军,我还是叫你杜少爷吧,你在牢里真是个贵族少爷,杜家,朝廷名门望族啊。”
“兄台别取笑我吧,我这人本来就有点爱好,当然这不影响我为国杀敌。”
“好吧,刺史大人也说了,要我好好配合你,只要你为我们雪耻,我什么都不计较。”
“那你就召集你的人按照我们的计划去干吧,我自己也到各处去瞧瞧。”
说完,杜环自己出了士兵营。
想来想去,杜环觉得这钱老爷家有点怪怪的,就找人打听了一下地址,到了钱府大门,却发现钱府也在一条大街的尽头,大门就对着街道口。
他在周边转了转,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还去了晚上曾经调查过的擦奶巷子,也一无所获。
最后只好离开了那里,路过一家米行,方知是钱记米行。
有人告诉杜环,最近米涨价了,说朝廷打仗征粮呢,钱老爷家也向朝廷捐粮呢。
杜环不假思索问:“你们那么多米,难道都是积压等涨价吗?”
“卖不掉可以运走去别处卖?”有人回答。
“怎么运呢?”
“钱老爷家有船,可以运的。”
听到这里,杜环看了看米行,确实边上有河,可以直达本店边上运进来。
猛然他想起什么,赶紧返回钱府附近,这时他发现附近也有一条河。
钱老爷不会把卖的米全放家里,只会放到店里或者粮仓里,他们家粮仓应该在什么地方?对了这么大院子,家里也可以做粮仓,怎么不可以?还容易看管。
他顺着河走了一段,出现了一条支流阻断了去路,没有桥。
河边是农田,走进农田,有农民在干活,一问,才知道这是钱老爷家的地。
“刚才去钱老爷家的米行,说涨价了,想知道还有别的米行否。”
农民笑了:“城里钱老爷家米行最大,都是他说了算,涨价了我们也不能说东家。”
他指着农田另一头道:“看,那么多粮食堆放在里面呢?涨价了也不愁卖不出去的。”
顺着农民指点,杜环就走过去看看,但农民提醒他:“别去,里面有人看着呢,还有狗。”
“找钱老爷家的时跃有用吗?”
“你认识他们家小管账的啊,不过没用的。”
“算了,我直接去找钱老爷吧。”
“不是亲戚这老爷不见人的,去了也没用。”
杜环边走边道:“我试试去。”
“别绕路啊,这粮仓边的小河岸有小路直达老爷家后门,就是那个海门。”
“海门?”
“瞧你这外地人,到本地谋生也不容易,我是在给你指一条近路。”
杜环大喜,谢了农民,沿着河岸走去。
果然,这河支流直达钱府另外一道门,想不到这钱府好大,在街道巷子一直延伸到河边,要不是绕过来遇到农民,真的搞不清。
到了门口,看到这河流进了钱府。
难道这河流是钱骏老爷自己为了做生意特意从主干开挖引水的?
似乎里面有动静,但隔着围墙和水门,为了不惊动他们,自己就原路返回。
突然粮仓围墙边一个门开了,出现一个年轻人,他看到杜环非常惊讶,忙问:“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不要命啦,这钱老爷的仓储附近都有凶狗,要是被咬了就麻烦了。”
杜环觉得此人应该是钱府的人,必须应付过去:“我本来是买米的,但涨价了,想找熟人能否便宜一点。”
那人笑了:“一个陌生人来明州就想找钱府熟人?我自小在本地长大,怎么没见过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骗人吧?钱府哪有你熟人啊?”
杜环一本正经道:“我跟丁奎的表弟时跃熟悉,就是来找他的。”
那人神秘地问:“你真的认识他?”
“认识。”
“那你说他长什么样子?”
“年轻英俊,在府里当账房先生呢。”
“除了这些,还有吗?”这人听了很开心。
“其实,不瞒你说,我只是跟他表哥丁奎熟悉,知道他表弟在这里呢,要不你帮我找找他?”
那人哈哈大笑:“还算你识相,最后没说假话,否则我就喊人放狗了,知道我是谁吗?”
“当然不知道,否则我就找你帮忙了。”
“哈哈,算你找对了。”
“你愿意帮我?”
“我就是你说的那位丁奎的表弟时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