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环赶紧上去行礼:“在下安西都护府参军杜环奉旨回京,巧遇公主,特来请安。”
那公公问道:“既然是奉旨回京应该去见皇上,在此阻公主的驾却是何道理?”
杜环正要回话,马车里却传来声音:“戴公公,既然是安西都护府来的,应该就是驸马爷堂兄郭昕那边的人,郭昕好久没有音讯,王爷和驸马爷一直担心呢,正好问话。”
“是,公主,哎,安西的那个谁?我们公主有话要问你,上前听问。”
杜环让昆仑与阿伊莎到一边去,自己不想向这女人下跪,便上前行军礼听问。
“行礼者可真是来自安西都护府?”
“正是,我是安西都护府参军杜环,曾经与郭昕在高仙芝大将军麾下一起出生入死,公主可曾听说。”
“你就是杜环?真的?”公主非常惊讶。
“在下正是杜环,如假包换。”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升平公主边说边掀起车轿帘子。
杜环抬起头,正视到了车里面一位面容娇美的公主,公主也看到了一位仪表堂堂的俊男。
“果然跟郭昕与附马爷说的一样,对了,边上的那位真的是密传的大食公主吗?我要瞧瞧,她可是传说里的一位传奇公主,比本公主能打吧。”
原来,曾经这升平公主也爱习武,自嫁与郭暧,也是情投意合,但郭暧父亲郭子仪大寿时候却因为皇家身份没有亲自去祝寿,被兄弟奚落的郭暧回家就打了公主,公主也不含糊,动了手,但郭家是武将世家,公主怎敌驸马,自然吃亏喽,后来闹到代宗皇帝那里,皇帝却不偏袒她,让她去认错了事,好在郭王爷明事理,安慰了公主训斥了儿子。
从此,公主对公公婆婆孝敬有加,夫妻自是和睦。
郭昕回到长安与兄弟们一起说起自己的经历,自然离不开好兄弟杜环,公主也知道了郭昕有个朋友是大食人,但是却不知是公主,钟情于杜环,直到杜环回国才有密传到宫中。
得知公主召见,杜环只好把阿伊莎叫到跟前,升平公主道:“既然也是公主,就免了礼节。”
于是两人站了起来。
“果然名不虚传,公主与杜环,你们这一对,郭昕跟我们说过你们的事,你可有郭昕消息?杜环。”
“自大食与我郭兄弟分手,未能再次见过,得知郭兄弟在安西四镇当留后,或曰安西沦陷,或曰生死未卜,我这次奉旨面圣想回到郭兄弟身边去。”
公主叹道:“真不愧是郭昕好兄弟,如今朝廷好久没有安西四镇消息,你怎么去啊?”
“只要有一线音讯,环必然去,对那里的兄弟不抛弃,希望朝廷不要抛弃安西。”
“唉,这个我一定跟父皇说,对了,你找我还有什么事啊,郭昕那边本公主跟你一样知道甚少,你回京我父皇授你何职位?”
“一直在等皇上召见,尚未委派职位。”
“我刚才在里面听说你在江南办了几件大事,父皇很高兴呢,不过我和驸马不能参与朝政,只能为你高兴罢了。”
杜环这才开始说自己的事:“公主,可知李益与霍小玉的事?”
“自然知道,那只簪子也是我买下的,杜环,你怎么管起人家闲事啦?”
“不满公主,我与李益夫人的表兄司空曙有交情,帮他送家书,这次回来方才得知霍小玉的事,也知道公主有同情之心,我准备劝和他们呢。”
“清官难断家务事,就是先祖太宗皇帝要赠美女给房玄龄,也闹了一个吃醋的笑柄,算了吧,杜环,如果你真的要管,何不直接去找那李益,他才是当事人。”
“哎呀,公主,你说的太对了,我就是准备找这家伙的,可他在郑县当官非召不能私自回京啊。”
公主笑道:“你杜环运气真好,如同郭昕说的那样,巧了,我在宫里得知,父皇正在听吏部尚书和郑县县令李益回京述职,等会儿结束了就会出来,你可耐心在门口等候。”
“那多谢公主。”
谁知公主狡诘一笑:“不过,虽然你跟郭昕是好兄弟,我跟附马爷也为你们的故事感动,但是正因为如此,今日不能白白放过你。”
“公主什么意思啊?在下不明。”
“我要带走你的心上人,这位大食公主。”
“啊,公主,你要干什么啊?”
“我们都是公主,要说些公主闺房的悄悄话,来,阿伊莎,上我的马车。”
那戴公公把阿伊莎扶上公主车厢内,驾车走了。
“想公主的时候就来驸马府找本公主。”
杜环哭笑不得,不过也好,省得阿伊莎天天跟着自己跑进跑出受罪,想来这升平公主是当今皇上爱女,也是郭昕弟妹,应该没问题。
送走升平公主车驾,杜环与昆仑返回皇城门口,又等了一个时辰,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官员出来。
“李大人,尚书大人怎么还没出来。”那守卫问道。
“我先出来了,还要连夜赶回郑县,尚书大人被皇上留下继续问话呢,所以我先走了。”
“那你走好。”守卫非常客气地送这李大人出门。
听到李大人,又是回郑县,杜环猜他就是李益无疑,赶紧朝昆仑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紧跟上他。
那李大人出来后去边上准备骑马,却被两个陌生人喊回头。
“前面可是郑县的李益大人?”
李大人回头应道:“正是,敢问你等找本官有何事?”
那个黑黑的奴仆跪下道:“小的有天大的冤屈请李大人做主,请李大人住持公道。”
李益赶紧道:“哎呀,使不得啊,此地乃是京师重地,归京兆府官,本官在郑县,没有权力管这里的事。”
“可涉事之人却在郑县,归大人你管,大人莫要推辞。”
李益听罢忙道:“既如此,不妨到本县县衙伸冤,何必在此求本官。”
“郑县离这远,找你不方便,听人说今日大人进宫面圣,我二人特在此等候久矣。”
李益没办法,只好道:“如此,就请道来,有何冤屈,可有诉状?”
昆仑站了起来,杜环上前道:“大人,我们边走边向你伸冤如何,这里似乎不方便,您请。”
李益是个文官,听了就随口道:“不要耽误我的行程,能否快点?”
“不会耽搁,李大人。”
李益跟着杜环走到大街上,就问:“你们是什么人,郑县的事要跑京师来找本官。”
杜环见离开了皇城,就道:“我等是老霍王部下,常年在外征战,近日才有空回来,前日在街上遇到郑美人,得知我们老霍王可怜的小郡主小玉快要死了。”
这李益听罢大惊:“这霍小玉过得好好的怎么就快要死了,分明是胡说八道,你等想讹诈本官不成,再说,这与本官何关,与郑县何关?”
听李益这么一说,杜环就来气,觉得这家伙真是不要脸的无情之人,干脆,不要装客气了。
“老王爷生前与我等有恩,得知岂能不管,如今整个长安城哪个不知你李大人与我们家郡主霍小玉的事?我们不找你找谁去?”杜环道。
谁知李益却道:“你们荒唐,这霍小玉根本就不是什么霍王府的小郡主,不过是一个名妓,风流放荡之人,她老娘也不是正经女人,年纪轻轻就瞒着主子勾引王爷,越位成了王爷的红人,如今已被小王爷赶出府很多年,以卖唱为生,名声不好,长安城都知道。”
昆仑骂道:“你这没良心的狗官,睡了小玉,翻脸无情,骗了她还骗卢花儿,想得美呢,居然还信口雌黄,污蔑败坏小玉的名声。”
“你们想怎样,还说起本人内子闺名,好生无礼,既如此,本官没有时间陪你们,不送。”
话都说到翻脸了,李益一生气,转身就要走,谁知昆仑和杜环各自抓住他一条胳膊往前架着就走。
李益边狡辩便训斥昆仑和杜环。
边上有人看热闹,结果人就越来越多。
当听到是因为小玉与李益的事,有人就骂:“李益,你这个狗官,负心人,怎么不去跪下给小玉认错。”
杜环喊道:“各位街坊邻居,我们就是受小玉之托,抓这个负心人去见她,要个说法,请让个道。”
众人齐刷刷让出一条路。
李益死活不肯去,骂道:“死娼妇,要死了还要害我,老子死也不去。”
这句话激怒了大伙,有个以代写书信为生的老书生干脆就写了一幅字:第一负心人,递给杜环。
“把这个挂好。”有人道:“挂前面游街。”
有个裁缝见了道:“我用线给缝住,免得掉了。”
等大伙弄好后,杜环道:“走,去见小玉。”
李益被群众推推搡搡走往西夷巷子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