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瑾直觉楚黎安这是因为京中这两日的传闻,已经后悔跟苏国公一起来向他投诚了,为免此后被他算计针对,在着手铺后路。
毕竟他的手再长,也还暂时伸不到边关去。
而楚黎安的岳丈家,早在他们皇祖父在世的时候,就因为被人多番针对,在求得皇祖父首肯后,举家搬往了边关。
至今已然尽忠职守的戍守边关近四十年了。
不仅躲过了针对,保住了全家,还立下了大大小小无数功勋,在朝中跟百姓们心目中都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楚黎安很有可能是想效仿之!
而楚宁眼下即便还没有与他们和好,也到底都是他们楚家的血脉。
在她如此受父皇跟太子重视的情况下,楚黎安若是去跟父皇提出要前往边关接替他岳父戍守边关,父皇是很有可能会应允的!
毕竟俞老将军已经过了花甲之年,膝下几子又都死在了二十几年前的那场战事中,并无接班人……
思及此,君瑾却突然想到。
楚黎安定然知道他生性多疑。
那么楚黎安若有远走边关避祸的想法,该不会在此时告诉他楚练楚临兄弟二人要前往边关一事才对。
是他想多了吗?
这时,愁眉不展的拱手静候了许久的楚黎安在抬眼看了看他后,又道:“殿下也知道,末将府上近半年发生了很多事,别说末将膝下三子了,便是末将自己,近来也都时常会质疑自身的能力,故而末将虽然不放心他们兄弟前往边关历练,却也觉得他们去边关历练个几年是好事一桩,故而末将眼下十分的纠结,若因此怠慢了殿下,惹殿下心生不快了,还望殿下海涵!”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虽还无子女,却也大抵能够明白大将军此时的心情,自然不会因此心生不快,只是我方才不清楚情况,又实在担心苏国公就此一病不起后,大将军你会弃我而去,所以才用了那般的态度与大将军说话,还望大将军见谅!”
“殿下莫要折煞末将了,且殿下也多虑了,末将既已向殿下投诚,就绝不会做背叛殿下的事。”
“……”
君瑾轻轻一抬眉,对楚黎安那话是半信半疑。
虽说楚黎安不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那种小人……
可楚黎安为人太过正直了,一旦楚宁真的治好了他们大哥,而他们大哥又一改从前的任性非为,开始尽储君的本分了,那么楚黎安是绝不会像苏国公那样不惜用腌臜的手段也要帮他抢到储位的!
故而楚宁他势在必得!
所以他立刻就道:“我今日找大将军过来,是有一桩很重要的事情想与大将军商量。”
“殿下请说。”
“我想迎娶令爱楚宁为侧妃。”
“……”
饶是楚黎安来瑾王府的路上设想了无数种君瑾此时唤他前来的目的,也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当场就直接愣住了。
君瑾一点也不意外他的反应,还又直接挑明了说道:“此前我母妃在文武百官面前受辱一事,坚定了我争储的决心,而令爱楚宁是我能否成功夺得储位的关键所在!”
宁儿的医术攸关太子的性命。
她当然是关键。
而太子若能大好,那储位就不可能易主。
也就没有争储一说了。
可若是宁儿治不好太子,亦或是突然不给太子治了……
那瑾王,以及旁的皇子们就有争储的机会了!
而在除太子之外的所有皇子中,瑾王夺得储位的希望是最大的!
若他真心想扶持瑾王为储君,这个时候就该没有丝毫犹豫的应下,并设法在最短的时间里助瑾王达成所愿!
但……
且不说他只是退而求其次随波逐流选择的瑾王了……
他本身就不是会牺牲子女去做那种事情的人!
加之宁儿都已经与他们决裂了,他若还想那般算计她,只怕不仅此生都再也听不见她唤他父亲了,还得与她成为势不两立的仇人!
奈何在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之前,他又不能直接回绝瑾王……
暗自纠结中,他又听得君瑾道:“大将军与楚宁眼下的关系,我也知道一二,所以我不会逼大将军,我会给大将军三天时间。”
三天时间?
楚黎安眉心死死拧起,“殿下这话是何意?”
“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罢了,三天后,大将军若是帮不了我,或是不想帮我,那我就自行想办法达成目的。”
“……”
楚黎安的心霎时高高悬起。
宁儿如今虽然与从前不一样了,可她从前遭了楚莹那么多算计,显然不擅心计,哪里会是瑾王的对手!
而太子虽然待宁儿极好,也颇为看重宁儿,身子却还虚弱得很,不可能随时随刻护宁儿周全的!
为此,他在好一番纠结后,拱手道:“末将愿意一试。”
君瑾眯起眼,审视了楚黎安好一番,才笑着道:“大将军可千万别叫本王失望啊!不然本王被逼急了,行事指不定会比大哥疯多了!”
这话等于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楚黎安说了声“不敢”就告辞离开了。
而他前脚出君瑾书房,君瑾后脚就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吩咐道:“去跟着他,不用太过隐蔽,要时不时的让他觉察到你的存在。”
他话音未落,就有一人从房梁落下,跪地应答道:“是。”
此时东宫里头,楚宁正在为君默施针。
而往常她给君默施针的时候,除去叶竟顾清无痕几人外,只会再多一个夜幻旁观。
今儿却还多了她师父大师兄。
且她每一次趁着扎完针的间隙去看他二人,就发现他们在对视。
显然是在用眼神交流她的针灸术进步的过于神速了。
好在她师父都已经猜到她有可能是死过一回重生回来的人了,就算她大师兄也瞧出了什么端倪来,他老人家也是会帮她遮掩过去的。
所以她没心没肺的完全就没有生出半分忐忑。
用最快的速度把要用的银针全部都扎到了君默背上去。
然后瞅着正在极力隐忍的刺猬君默道:“经过我这么长时间的调理,殿下的身体终于能承受得住以毒攻毒了,所以我今天用能够抵消掉殿下体内一部分毒素的毒液浸泡了这些银针,在那些毒液进到殿下体内,与殿下体内的毒相互消融的这个过程中,殿下可能会感受到些微疼痛。”
君默咬了咬牙。
她那么了解他的身体情况,明明可以把可能去掉的!
她肯定是故意的!
还有什么叫些微啊!
他这么不怕痛的人,都痛的快压制不住想呻吟了!
偏偏她还又来了一句,“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殿下又贵为太子,更不应该在人前失态,但这里也没有外人,殿下要是实在疼的厉害了,大可不必忍着,直接喊出来哭出来就是,我们不会笑话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