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重构死亡
“晚上好啊，程燃”刚一进门的程燃便听到了加兰大叔那富有磁性的嗓音。
虽然现实已临近深夜，但dicey cafe，酒与咖啡馆，依旧如同程燃初见的那时模样，灯光昏暗，舒缓，低沉的音乐回响在酒馆当中，像是一杯酝酿到最佳时候的美酒，处处透露着他那股时间的酝酿下的芬芳。
程燃顺声望去，加兰大叔依旧在擦拭着自己的黑橡木酒杯。
“还不准备下线吗？都这个时候了....”程燃走进咖啡馆，随口问道。
而加兰大叔也不说话，只是用右手一指咖啡馆角落处的沙发，示意着程燃向那里看去。
程燃顺着加兰大叔手指的方向，才发现那里坐着自己的熟人，苏亚雷斯。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程燃小声点向着加兰大叔问道。
“我也不清楚，他一来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有什么心事”
加兰大叔终于停下他手中擦拭黑橡木酒杯的动作，将摩擦了不知多久黑橡木酒杯往着吧台上一放。
听完的程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给我来一杯啤酒，一杯果汁，用高脚杯装，”
程燃像是想到了什么趣事一样，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可真有你的，干了这么多年的活，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古怪的要求。”
加兰大叔听到程燃这古怪的要求没好气的念叨着，但还是端了两杯啤酒出来。
程燃端起酒杯走到苏亚雷斯面前的沙发坐下，眼神隐秘快速朝着旁边空无一人的地方投去一瞥，将酒杯放于玻璃台桌上，而苏亚雷斯全程一言不发，只是眼神怔怔发愣地望向前方。
“怎么？遇到困难了？”
程燃将一杯金黄色啤酒推到苏亚雷斯的身前，同时打量着苏亚雷斯现在的面貌，相比于第一次见到苏亚雷斯，那像是太阳一般阳光耀眼的样子。
苏亚雷斯现在则是双眼无神，整个人都快散发出肉眼可见的负面情绪，杵在双膝上的手臂支撑着自己的脸颊，就像是心中的信仰快死掉的模样。
“我快没钱买药了，”
听到程然的声音，苏亚雷斯眼神恍惚地向前飘去，但目光没有聚焦在程然的脸上。
“为这事啊....那你说说，还缺多少？我想我应该可以帮到你。”
说完，程燃端起果汁小口地喝了一口。
“每个月4万欧金，”
苏亚雷斯听到程燃的话语，目光微亮，在快速地算出自己每个月能赚到的最大金额时，苏亚雷斯说出了每个月4万欧金，就像是落水之人，抓住了一根可以救起自己的稻草一样，目光灼灼地看向程燃。
“4万欧金一个月，一个普通的夜之城居民每个不吃不喝也才能攒下433欧金啊，苏亚雷斯，除去零头不算，你这药的价格都够1000个普通居民每个月的生活费了，”程燃不急不缓的念道。
听着程燃的话语，苏亚雷斯的头又埋了下去，因为他自己也清楚是一笔数目庞大的金额，而也就是这每个月庞大的金额，压的苏亚雷斯快喘不过气来。
以前有加蒂的病还不算太重的时候，加蒂自己便可以凑齐每个月的药钱甚至还能有些盈余，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药终究是治根不治本，靠着苏亚雷斯的黑客技术，也能勉强将这个脆弱的支出维持住。
但是，如今这个脆弱的支出崩塌了。
“我可以为你支付起这笔每个月4万欧金的支出，但是，苏亚雷斯，你又能为我付出什么？”
程燃依旧是那般不急不缓的说着，但也就是这平静的语气，在苏亚雷斯的耳朵当中却像是诱人的谗言，像是那来自深渊的恶魔低语，诱人而危险。
“我什么都愿意！”刚一听完程燃的话，苏亚雷斯先是微微一怔，等到脑子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大声说道。
声音之大引的加兰大叔都不由得侧目而视。
“够了！不要在说了！你不需要为我付出那么多。”
站起身来还要说些什么的苏亚雷斯，却听到一阵带着哭腔的话语，一双手从侧面抱住了苏亚雷斯的腰。
苏亚雷斯不敢置信地看着一旁出现的加蒂，大脑里疯狂地告诉自己，这是自己的臆想！这是幻想！但那双温暖的手向着自己传达的温度却不断的告诉自己，这是现实，不是幻想。
“你什么时候就在我身旁的？”
苏亚雷斯哆嗦的嘴唇，颤抖地用手摸向加蒂苍白的脸。
“我一直都在！”加蒂语气坚定的说着，环抱着苏亚雷斯腰上的双手更加的用力。
脑袋里在疯狂天人交战的苏亚雷斯几次三番的举起了自己的双手，想要将用力抱着自己的加蒂推开，但又怕伤着了加蒂。
“那么你的选择呢？苏亚雷斯？”
端坐在沙发上的程燃，从容不迫抿了一口酒杯当中的果汁，直直地看向苏亚雷斯的双眼。
“我依旧是愿意付出我的一切，因为她可是我最爱的公主殿下呀。”
轻轻的揉了揉加蒂的脑袋，苏亚雷斯轻声的对着程燃说道。
“好！那么把你面前的这杯果汁喝了！”
听到苏亚雷斯答应之后，程燃迫不及待地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苏亚雷斯：？？？
加蒂：？？？
一旁偷听的店长加兰大叔：？？？
“你就为了这个，跟我兜怎么久的圈子？？”苏亚雷斯脸上又露出了那个阳光灿烂的微笑，但嘴里依旧是没好气的对着程然说道。
“你就说你喝不喝吧，”
程燃嘴角勾起一丝笑容，看向眼前的苏亚雷斯。
“喝就喝，谁怕谁！”
听到程燃这么恶劣的挑衅，苏亚雷斯哪还能忍，端起眼前的酒杯便是将那金黄的液体一饮而尽。
“咳...咳咳！淦！这是啤酒，你居然把它装进高脚杯里头，”苏亚雷斯像是上当受骗一样，擦了一下从嘴角流出的酒液，看着眼前已经快憋不住笑的程然，洋怒道。
而加蒂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可爱的小脸楞在原地。
“真是有够恶趣味的啊”
一直偷听着的，加兰大叔发表了自己的感想。
噗呲，终于反应过来的加蒂，小声点笑了起来，让整个咖啡馆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程燃也露出了一个恶趣味得逞的笑容。
然而，就在几人笑着的时候，墙上的闹钟传来了还剩5五分钟的警报。
加兰大叔，听到之后微微一愣，朝着程燃他们三人打了一个招呼之后，健壮的身躯缓缓的消失在咖啡馆当中。
而苏亚雷斯看到丝毫没有要下线意思的程燃，揉了揉加蒂的小脑袋说道：“你先回去吧，我马上跟上”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加蒂还是听从了苏亚雷斯的劝告，如同加兰大叔一般身体，消散在咖啡馆当中，但是加蒂消失之前，嘴唇翁动，一道没有任何声音的话语传入到程燃的脑海当中，听到的程燃微微一愣，但没有表现出来。
“说吧，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已经冷静下来的苏亚雷斯，看向丝毫不着急的程燃，目光微垂的说道。
“星火听说过吗？”
“当然，一夜之间从夜之城里崛起的第六大帮派，我当然听说过，甚至还有人说那里是夜之城里除了市政中心最安全的地方了。”
苏亚雷斯微微点头，调取着脑内的记忆对着程燃说道。
程燃点了点头说道：“加入我们！”
“我？加入你们？难道你是帮派里的高层？”
苏亚雷斯的声音微顿，一手指着自己好奇的说道。
“可以这么说，愿意吗？”
“当然？我都签了卖身契了，怎么还有不愿意的道理呢？”
苏亚雷斯语气夸张，一屁股坐到了程燃的旁边，搂着程燃的脖子说道。
“那我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你也跟着一起下线吧，别让加蒂太担心了，”程燃没有动作，只是语气轻声的说道。
但是苏亚雷斯目光幽幽的看着低声说道：“我知道你说的那些条件都只是为了不让我那么过意不去而已，仅仅是加入帮派，你就愿意给我支付每个月4万欧金的巨额报酬，程燃，从小到大生活在夜之城里的我，可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
“是吗？那你现在不是见到了，而且还离得这么近”程燃一边说着目光一瞥苏亚雷斯搂在自己肩上的手臂。
“不不.....我现在感觉离你反而离得更远了一些，夜之城里没有像你这样的人，我现在敢肯定那个星火一定是你创立的吧。”
听到苏亚雷斯的话语，程然并没有吭声，但苏亚雷斯却是自顾自地念道。
“一定是你！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创建于夜之城怎么格格不入的帮派，这个帮派太善良了，没有抢劫，没有逼良为娼，没有教唆逼迫着他人服用”闪闪”没有.....”
说到这里的苏亚雷斯顿了顿，目光直视着程燃，用力摇了摇他的肩膀。
“别这样了，程燃，但是这样子下去你会死的，知道吗？程燃，你现在的行为就像是盗取火种的普罗米修斯，坚持着自己的理念朝着太阳飞翔的伊卡洛斯，相比于那些公司来说，程燃你现在的力量就像是蜡做的翅膀，在直视了他们的威光之后，你理想的翅膀会被融化掉，你会失败的，你会死的！不应该把那种理想，带到这肮脏恶臭的世界里头.....”
看着程燃依旧没有说话，苏亚雷斯更加地劝解起来了程燃。
“星火，星火，星火虽然可以燎原，但是你可曾想过，当星火化为灰烬！你又该如何！夜之城不是那理想辽阔的草原，它是冰冷无情的钢铁都市，它...容不得那一丝火焰....。
说到这里的苏亚雷斯，终于看到了程燃眼神动了动，就在苏亚雷斯惊喜地以为自己劝告成功了的时候。
“不用在劝我了，这是我选择的道路，哪怕我这一株火苗化为灰烬，我也心甘情愿，虽然我不知我的理想能否实现，但我希望这意志与精神能如星火一般，代代相传。”
说到这里，程燃目光灼灼地看向苏亚雷斯，朗声大笑道：只要目光瞄准太阳，即使沉沦又何妨！”
程燃眼里的光芒是苏亚雷斯从未见到的，是那么的刺眼。
因为那个光芒叫做信仰！
刺耳的铃声，再一次响了起来，距离网络重构还有一分钟！
苏亚雷斯站起身来，脸上洋溢起一如当初的灿烂微笑看向程燃，这一次苏亚雷斯没有再劝程燃了，因为他从程燃的眼里看到了光。
苏亚雷斯的身体也缓慢地开始消散，从腿部一路蔓延向上，而苏亚雷斯，也趁着这还有个几秒的时间，手臂重重的砸向心脏处，微笑的说道：“那我可就祝你一定要成功了！记住你可千万别死了！”
程燃同样的微笑回道：“当然！我可没有那么脆弱！”
下一秒，苏亚雷斯消失！
“就剩我和他了吗？”
程燃的眼神飘忽，望向那赛博空间的虚无高处，在那里还有着跟程燃一样的人。
…….
从靶场回到家中的艾莉森面露紧张，心中就像是若有若失一般，仿佛即将失去什么，而现在又始终不见程燃的踪影。
”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程燃！”艾莉森一边想着，一边疯狂向着仅有一人的通讯录发送的消息，但皆如石沉大海般，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
“准备好了吗？”一只救护小队，静静地站在程燃的病床旁边，就在刚才程燃发送了一条命令，让一只医疗小队守护在自己的身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顾客的命令，就是创伤小队的为之努力的方向。
而这也是创伤小队为什么在富人当中那么具有公信力的原因，因为他的没有榨干你最后一分钱的时候，绝对不会离你而去。
赛博空间当中，程燃望着咖啡馆内的倒计时，猩红的数字不断的减少着，时间也一分一秒的走过，3！2！1！0！
下一秒！
程燃眼前的一切皆如镜子一般破碎，露出了它原本的面貌，那是程燃第一次登录赛博空间看到的样子，只有红与黑、虚幻的数字网络。
在这个只有黑暗的地方，程燃看到了与自己一样的红色人影。
巴特莫斯。
而此时，与巴特莫斯面对面的程燃，两人皆做出了一个同样的动作。
那便是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而现实当中躺在病床上的程燃。
心跳在倒计时归零的那一瞬，便已经停止了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