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一鹭笑完之后,看着苏景说道:“你倒是风趣,很合本官的胃口!既然你已经是本官的学生,那你可有表字?”
苏景连忙答道:“回老师的话,学生表字不移,乃是家父在世之时取的,不过学生平时一般不用……”
其实苏景之前压根就没取表字,他父亲在他还没到十五岁的时候就死了。
但苏景机灵,反应很快,听到毛一鹭这样问,便连忙自己临时给自己取了一个,要不然真让毛一鹭来给他取表字,将来这师徒的身份岂不是甩不掉了?
那以后到了双方反目的时候,苏景又如何面对毛一鹭?
所以,苏景这是给自己留了一个后手,同时他也通过这个表字,向已经身陷牢房的周顺昌表明他矢志不渝不忘初心的决心不会改变,坚定不移!
毛一鹭哈哈一笑,拉着苏景的手说道:“不移,不错!你且随我来……”
苏景一愣,心道:走就走,干嘛动手动脚呀!坏了,这个毛一鹭,不会还有那种癖好吧?
心里很忐忑,但苏景还是跟着毛一鹭,一起离开了锦衣卫的卫所。
毛一鹭让苏景上了他的马车,在马车上面毛一鹭对苏景说道:“我打算让你到锦衣卫中去,这可能是你能够获得最快升迁的一条路了!前些时日,魏公公便责备锦衣卫王百户办事不力,已经命南镇指挥使将王百户革职查办,此时这个锦衣卫卫所正是群龙无首的时刻。要不然,魏公公又何必命我亲自率领锦衣卫前来苏州缉拿一个周顺昌?”
苏景闻言自然大喜,可他却做出一副忧愁的表情,问道:“老师,学生入锦衣卫可以,但只怕不能得到魏公公的信任呀!”
“你放心!”
毛一鹭对苏景说道:“此番缉拿周顺昌,这头功当是你的,跑不了。我已经写好为你表功的书函,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师,相信魏公公很快就会收到,到时候你再以试百户的身份统领这个卫所的锦衣卫,只需要尽力协助为师将周顺昌这个案子顺利办好,相信魏公公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苏景便应道:“是,学生谨记老师教训!”
毛一鹭点点头,表示对苏景的反应很满意。
因为晚明是士子和读书人的天下,当时社会风气崇文抑武,苏景一个秀才肯抛弃功名不要,到锦衣卫担任武职,这在毛一鹭看来,是非常难得的事情。
至少如果换成是他毛一鹭,他可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苏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因为这是他毛一鹭的命令,让毛一鹭如何不欣喜?
毛一鹭说道:“等下一起宴席之人,乃是魏公公的心腹李公公李实,这位李公公可是掌管着苏州织造局的,这可是一份美差呀!李公公不止是掌管着苏州制造局,手里还有一班东厂人手,将来你若是在锦衣卫出任,少不了要和他们打交道,这东厂可是锦衣卫的顶头上司呀,你想见见他们也好……”
苏景知道,这是毛一鹭在准备为他铺路了。
看来,这个毛一鹭确实是有些‘求贤若渴’,想尽快让苏景成为他身边的助力。
马车在城中行了一程,然后停在了一家酒楼前面。
苏景下了马车一看,这酒楼原来名叫‘醉仙居’,很烂大街的一个酒楼名字,但是这里就依着吴江水,环境清雅。
毛一鹭带着苏景直接上了二楼,来到一个华贵的包间之内。
包间一家有人在等着,坐着的是一个太监,看起来皮肤松垮,似乎有些年纪了,不过太监一般都老得快,也看不出来他多少岁数。
这太监自然就是李实,他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穿大红蟒袍的大胡子汉子,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边。
见到毛一鹭来了,李实连忙起身,发出一道又尖又锐的笑声,然后开口说道:“毛巡抚,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抱歉,李公公!”
毛一鹭朝李实叉手致意,然后说道:“这几日忙着为魏上公缉拿逆犯,一直不得闲暇前来赴会,还请李公公见谅才是!”
“岂敢!”
李实赔笑道:“大家都是为魏公公办事的,这么见外干什么?咦,这位是……”
李实看向了毛一鹭身后的苏景,等待着毛一鹭的回答。
他也清楚,能够被毛一鹭带来与他相见的人物,肯定是毛一鹭非常信任的人。
毛一鹭哈哈一笑,说道:“这位便是这次为魏公公缉拿罪犯周顺昌的少年英雄,他名唤苏景,吴江县人氏,向来仰慕魏公公,便求着要为魏公公办事……”
李实看了苏景一眼,然后笑着摇头问道:“少年还有阉割之志?”
一句话,差点让苏景喷血了。
这就是苏景他的悲哀之处,因为他要设法取得魏忠贤的信任,所以只能处处打着想为魏忠贤效力的旗子,但是这个旗子一打出来,就总有人误会,以为他苏景是想不开要把自己阉割了,然后进宫去……
毛一鹭和李实相熟,知道这个老太监并不在乎他自身被阉割的事实,反而还经常用这个来打趣,是一个看得开的人。李实这是故意,在和苏景开玩笑呢!
所以,毛一鹭也就是笑笑,特别把回答的机会让给苏景他自己。
苏景只得上前拱手答道:“晚生苏景拜见李公公,回李公公的话,苏景还未娶妻,而且又已成年,这个时候是不敢再阉割了,怕痛!”
“哈哈……”
李实又发出一道尖锐的笑声,盯着苏景说道:“这少年有趣,也颇懂风趣之道,就是不知道你想为魏公公效力而又不阉割,却还有什么本事!”
其实李实的话,毛一鹭也想问。
只不过之前他在卫所与苏景的一番对话,让他觉得苏景是一个非常聪明机灵的后生,所以便忍住了。
现在李实问起,毛一鹭自然也是一脸期待地看着苏景。
苏景开始遇到他面对阉党的第一个难题了,那就是如何表露他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