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雄只感到左肩一阵剧痛传来,紧接着,又有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暗劲,顺着左肩的伤口钻入了自己的体内,把自己的内腑震得一阵动荡,五脏都有了离位的征兆。闷哼一声,华雄左肩伤口血流如注,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华雄的落马,让一旁观战的董猛等人震惊不已,从开始到现在,算上董猛手下的第一武将华雄在内,前后八名战将与姜宁交锋,全部都是一招之内便惨败落马,除了华雄伤在左肩,留了一条命之外,其余几人都是横死当场。姜宁的霸气,震慑住了所有的人。
其实按道理来说,华雄既然能被称为董猛手下的头号武将,本不应该就轻易被打败的,但是正像姜宁猜度的那样,华雄的性格存在明显的缺陷,就是自大的同时,又有些轻敌,这和华雄长年处在关西地区,未曾见识过中原豪杰的本事有着直接的关系,说白了,就是有些坐井观天了。另一方面,姜宁为了尽早脱身,暗中运气了指玄篇,随着修为的精进和感悟的深入,姜宁现在的指玄篇已经达到了极高的境界,能够瞬间发出十一道暗劲了,姜宁的指玄篇,在这个世界,堪称是一大杀手锏。无论是谁,在第一次和姜宁交手的时候,多少都会吃一些暗劲的亏,即便是战神齐天,当初也被姜宁的暗劲高的灰头土脸的,就更不用说华雄了,一招落马也在情理之中。
抽回长枪,姜宁横枪立马,大声喝道:“还有谁?!”恍惚间,昔日楚霸王项羽那份气吞山河的豪壮,在姜宁的身上完美的重现出来。
一众西凉军被姜宁的大喝吓得噤若寒蝉,再也无人敢上前阻挡姜宁的去路,只是紧紧的围在了董猛身前,保护着董猛的安全。
姜宁见状大笑一声,纵马向城门处飞奔而去。
李儒看着姜宁的背影,轻轻地叹息道:“这个小霸王,当真了得,来日必为太师心腹大患。”
直到姜宁的身影快要消失在众人视线内的时候,董猛才阴毒的说道:“文忧,传咱家的令,叫城中的李傕和城外的郭汜同时发兵围剿,咱家还就不信了,十万大军还杀不死一个姜宁!”
李儒刚要答应,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名通讯兵飞马奔到董猛面前,大声禀告:“禀太师,刚收到郭将军急报,并州刺史丁力忽然大举进攻城外我军大营!”
“什么?糟了,太师,咱们中计了!”李儒跺着脚说道:“这个姜宁当真是好算计,一边刺杀太师,一边联合丁力攻打我军大营,现今太师受创,我军军心已乱,若是并州军和幽州军联合一处,我军怎生抵挡的了啊?太师可从速安排,千万不可让幽、并联军进入城中,否则,我军退无可退,必将全军覆没啊!”
董猛听李儒这么一分析,也明白了过来,顿时意识到了目前形势的不妙,心中一阵慌乱,再加上姜宁给他留下的创伤让他疼痛难忍,于是,董猛向李儒微微摆了摆手道:“文忧啊,咱家身受重创,不便理事,就由你全权负责。”
李儒领命,刚要转身而去,忽然看到李肃带着一员威风凛凛的大将走近前来,看到董猛之后,李肃谄媚的笑道:“太师真乃洪福齐天之贵相啊,连威震北疆不可一世的小霸王都在太师面前落荒而逃,可喜可贺啊。”明明是董猛被姜宁追杀的抱头鼠窜,当街裸奔,可是这话一到李肃的嘴里,全然变了味道,就好像是董猛有多么神勇一样,连姜宁都奈何不了他。
听着李肃的谗言,董猛的心情才算好转了一些,李肃这话说的,马屁拍的震天响,却全然不留一丝痕迹,让董猛的心里很是受用,忍痛笑着向李肃点了点头,摆出一副极为镇定的笑容。
李肃伸手向后一引,指着身后打大将说道:“禀太师,这位是五原的齐天将军,原是丁力帐下先锋中郎将,与肃是同乡,今日肃乔装打扮,到齐将军的军中与其相会,本是想劝齐将军来投效太师,没想到齐将军早有归顺之意,这不,肃刚刚开了个话头,齐将军就随某一起进城来了。”
原来,昨晚在姜宁走后,没过多久,身体素质极好的齐天就醒了过来,贾愿谎言姜宁不胜酒力,已经到后帐休息去了,齐天也就没在说什么,自行回到了并州军营中。今天一早,李肃来到营中,劝说齐天归降董猛,齐天答应了下来,给丁力留了一封书信,信中言明有负丁力的栽培,倒戈到董猛那边去了,如若他日在战场上相见,齐天愿放过丁力三次而不杀。
当时李肃曾极力撺掇齐天杀掉丁力,以为投效董猛的晋身之资,但是齐天没有听取李肃的意见,只是稍微收拾了一下,带着本部三千并州狼骑,对外谎称是巡营,然后随同李肃一起进入京城。直到进城之后,齐天才知道,丁力已经率军开始攻打京城了,因为齐天要避人耳目,所以是从西门进的城,而丁力是率军攻打的东门,所以两边并没有遇见。
“噢?可是有战神之称的战神齐天?”董猛压下身体的伤痛,强颜欢笑的问道。
齐天昂然答道:“正是某。”说着,还扬起目光,直视着董猛。这么多年过去了,董猛的样貌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和当初救下齐天的时候,已经判若两人了,只是在眉角之间,还能看到董猛昔日的样子。但是齐天十分确定眼前的董猛就是当初救自己的壮士,因为,齐天记得董猛的眼神,向狼一样的眼神,尽管如今,这双眼眸中的锐利已经被阴狠所取代,但齐天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董猛。
虽然齐天认的董猛,但是董猛显然不再认识齐天了,为了拉拢住齐天这个战神,防止再有像姜宁这样的人来刺杀自己,董猛心中一横,忍痛说道:“咱家手中有一件宝物,名为赤兔嘶风兽,可日行千里,渡水如履平地,今日就赐予将军。”
当下,齐天淡然一笑,说道:“多谢太师赠宝。某闻赤兔马之名久矣,今日,某就乘此宝马追杀刺客,为太师立下首功。”言罢,齐天伸手接过旁边军士递上的赤兔马缰绳,翻身跃上赤兔马背,向着姜宁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眼神淡淡的看着齐天远去的身影,李儒轻声说道:“岳父为何如此相信此人?今日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的太过蹊跷,岳父还需谨慎啊。”
董猛抚了抚胸前的伤口,伤口处经过御医的治理,已不再流血了,而且御医还用皇室专用的秘药给董猛敷上了伤口,伤口处传来一阵清凉,但是还是有些疼痛,不过董猛也是久经沙场的悍将,这些疼痛也能忍得住。听到李儒的疑问之后,董猛用早已嘶吼的沙哑了的嗓音道:“无妨。此人眼中,只有亲善之意,绝无半点害咱家之心。”
这一点,李儒刚才也看到了。虽然齐天对董猛执礼并不太恭敬,但是李儒能作为董猛的首席谋士,自然有其独到之处,他早已察觉到了齐天眼神中的亲善,但也正因为如此,才让李儒感到不解,此前,董猛显然是不认识齐天的,看齐天的反应,也不似认识董猛,可齐天的这份亲善又从何而来?不过不管怎么说,齐天这头战神,能够离开丁力投靠过来,可是件天大的好事,董猛的实力原本就比丁力强,再加上现在有了齐天相助,此消彼长之下,丁力的威胁,无疑是减少了很多。
京城城北边,姜宁一个人纵马狂奔,向着北门的方向疾驰。当姜宁的视线,已经能够看到京城北门的时候,一队两千多人的西凉军挡住了姜宁的去路。为首一名武将叫喊道:“某乃中郎将王方,姜宁受死!”说着,王方指挥手下西凉军围困住姜宁,同时对北门城墙上的守城军士喊道:“一旦逆贼接近城墙,立刻射杀!”
姜宁挺起手中长枪,呼啸一声,杀入了西凉军中。两千西凉勇士纷纷挺起武器,一边相互鼓舞的呐喊着,一边迈动脚步,向姜宁包围了过来。
姜宁手中枪上下翻飞,左斩右刺,状如猛虎下山般杀进了西凉军中,借着战马的冲击力,一路冲杀,所过之处,西凉军纷纷惨叫着倒地,成为姜宁的枪下亡魂。
西凉军被姜宁的霸道激怒了,悍勇的作战风格展露无余,三五成群的从各个方向围攻姜宁,展开了典型的狼群战术。狼群在面对不可匹敌的庞然大物时,通常都会使用这种战术,分散火力,四面围攻,用生命去赢得最后的胜利,这就是蚂蚁多了咬死象的道理。
咯嘣一声,姜宁手中的长枪在刺穿一名西凉军的身体之后,终于承受不住姜宁的神力,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随手扔下了断枪,把插在腰带上的赤天神剑拔了出来,姜宁一剑在手,精神一震,凭借着赤天神剑的锋锐,向着西凉军中一阵乱砍。赤天神剑锋锐所过之处,无论是西凉军的武器,还是衣甲,全部应声而破,就像是用纸做成的一样。眨眼之间,就有数十名西凉军被锋锐无双的赤天夺走了生命。
站在后方观战的王方看到姜宁神勇,自忖不是姜宁的对手,也就没有上前夹攻的意思,而是悄悄拿出弓箭,隐在暗处准备对姜宁放冷箭。当他看到姜宁弃枪拔剑的时候,就想出了一个比较损的主意,射人先射马!姜宁再悍勇,可是没有长柄兵刃在手,怎么可能保护的了坐下战马的安全?一寸长才能一寸强,仅仅用一把剑,是很难防的住射马的冷箭的。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西凉军和姜宁的厮杀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在丢下了上百具尸体之后,西凉人终于成功的把姜宁围困在了中心,让姜宁只能在狭窄的中心区域驰骋,失去了战马的机动性和冲击力。
机会!看到姜宁被围住了,王方不再犹豫,手中长弓举起,略作瞄准之后,就把早已搭在弦上的利箭射了出去。
嗖——
噗——
咴咴——
姜宁坐下的战马被王方的冷箭射中了脖颈,勉励载着姜宁向前奔跑了几步之后,就无力的倒了下来,连带着没有防备的姜宁也一起摔倒了地上,原本姜宁的身上早已沾满了西凉军的鲜血,被摔倒之后,黏糊糊的血液立刻沾染了大量的泥土,让姜宁看上去狼狈不堪。伸出赤天神剑,把试图趁着自己落马刺过来的十几柄长枪一一削断。
站起身来,姜宁用冷厉的眼神看了一眼王方,王方被姜宁的眼神看的心里一阵发毛,尖叫着吼道:“上啊,给某上,他姜宁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大伙一起上乱刀砍死他!”
一众西凉军齐齐发出一声喊,重新挺起武器向姜宁杀了过来。此刻没有了战马,也没有长柄兵刃,姜宁只能用赤天神剑迎敌了,但是这丝毫也没有减弱小霸王的威能,姜宁指东打西,时而是绵柔的太极剑,时而是飘逸的追日剑(从王密处学来的剑法),时而是自创出来的神妙无方的空明幻虚剑,只会好勇斗狠的西凉勇士们何曾见过如此精妙的剑法?明明看到姜宁一剑斩向了右边,可忽然间一个旋转,竟然不可思议的把左边的人拦腰斩成两截;有时姜宁还会利用自身的力量让赤天神剑产生震颤,一把长剑幻化出三道剑影来,让人分不清楚到底哪一道是真,哪两道是假,甚至有时三道剑影竟然能同时斩杀三名西凉军,姜宁的这一手剑术,杀的西凉军惨呼不断,接二连三的倒在地上变成一具死尸。
然而,人力有时而穷,纵然姜宁天生神力,力气绵长,但是被两千多西凉军围在中间,无论怎样也冲杀不出去,对姜宁的力量,是个极大的消耗。群战不同于单挑,在群战中,姜宁要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需要注意任何角度因为劈砍武器而引起的空气变化,需要观察全方位的敌人的站位,这对姜宁的精神消耗,也造成了巨大的负担。
渐渐地,在姜宁的身周,横七竖八地倒下了数百具尸体,这些死去的西凉勇士们,用自己的尸体形成了一圈数尺高的壁垒,把姜宁死死地围困在了中间。姜宁早就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可是他却没有任何一点办法,面对四面八方围攻过来的西凉军,姜宁只能仗剑击杀,不然的话,死的就是他自己。可是这样一来,就造成了眼前的困境,姜宁被一圈尸体围住了,想要突破简直难如登天。剩余的一千多名西凉军站在同伴的尸体堆上,居高临下的用手中的长矛不停向姜宁进行攒刺,姜宁此刻也不敢再用赤天神剑削断他们的武器了,不然的话,被削断的武器也会落在这圈尸体形成的壁垒之内,那样的话,自己可以辗转腾挪的空间就更小了。
厮杀还在继续,当西凉人又丢下了近百具尸体之后,姜宁感觉到,自己已经接近力竭的边缘了,若是不能在短时间内突破出去,恐怕免不了被乱刀分尸的下场。
王方一直在一旁观察着姜宁,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拼杀,自己的部下再付出近千人的生命之后,终于熬得姜宁快要油尽灯枯了。王方纵身下马,快步走到部下尸体堆上最高的一个位置,冷笑了一声,抽出弓箭向姜宁射去,王方阴险的很,他怕一箭不能奏效,用自己所能达到最快的速度,把箭壶中的箭矢一根又一根的向姜宁激射了出去。
姜宁听到弓弦震动之声,就已经猜到是王方又在射冷箭了,可是力量的大量消耗和精神上的耗损,导致他的身体各项机能下降太多,在勉强躲过三支冷箭之后,再也躲不过第四只冷箭了,被一根利箭射中了左臂。
当王方把箭壶中的三十支箭矢射完,姜宁的身上已纵横交错的插着九支利箭,当然,即便是在体力接近枯竭的地步,姜宁依然细微的调整着身体,让射在身上的九支利箭,全部插在了四肢或是皮糙肉厚的地方,没有一支箭射中他的要害。
尽管如此,这九支利箭还是给姜宁带来了巨大的麻烦,接连被九支利箭射中,伤口开始大量的流血,让本就力竭的姜宁感到,生机在自己的身体内一点一点的流逝。
王方不无得意的看着浴血奋战的姜宁,阴恻恻地说道:“姜宁,想不到你也有今日啊,哈哈,某要多谢你啦,斩下小霸王的人头,我王方也算一方猛将啦。”
姜宁吐出一口鲜血,冷声说道:“凭你,也配?”
看到姜宁吐血,王方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起来,揶揄的说道:“堂堂小霸王,也算的上是一号人物了,你若是肯跪下给某磕三个响头,某就留你个全尸,如何?”
“本侯大好男儿,立于天地之间,岂能向你这卑鄙无耻之徒弯腰!”
“既然如此,儿郎们,送冠军侯最后一程。”
就在这个危机的时刻,围困着姜宁的西凉军,忽然出现了一阵骚动!紧接着,一阵阵惨叫声,从西凉军的口中响起。王方急忙转头看去,发现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一群黑衣蒙面的人,手中都拿着利剑,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接近了自己这边,此刻,这些黑衣人正举剑斩杀着自己的部下军士。
大白天忽然看到一群来去无声,全身黑衣蒙面的恶徒,吓得王方脸色大变,惊问道:“来者何人?”
黑衣人中为首的一人,快步走向王方,低沉的声音在黑色的面罩后响起:“取你狗命之人!”说着,亮出手中三尺青峰剑,向着王方的咽喉处刺来。
因为先前笃定姜宁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气,所以王方下马走上尸堆的时候,除了弓箭之外,根本就没带别的武器,见到对方一剑直奔自己咽喉,王方慌乱之中,举起了长弓,挡向了长剑。
咔嚓一声,王方的长弓被黑衣人的利剑砍成了两段,但是同时,黑衣人的剑招也被长弓带的发生了偏转,擦着王方的头皮刺了个空。黑衣人见一剑没能刺穿王方的咽喉,身形一动,左脚跨出一步,让自己更加接近王方,之后抬起右脚,照着王方的下体,用力踢了下去。
“嗷——”王方被踢中下体,顿时感到剧痛难忍,忍不住弯下腰来,双手捂着大腿根部,惨嚎不止,一边嚎叫,还一边条件反射般的原地蹦跶着,意图减轻痛苦。然而,王方忘记了,他现在是站在尸体堆上,不是站在平地上,刚蹦跶了两下,脚下一个没站稳,踩进了尸体之间的缝隙中,身体一晃,骨碌碌从尸体堆上摔了下去,无巧不巧的,刚好一个狗啃屎摔倒姜宁脚边,姜宁勉力的冷酷一笑,稍微举起了一点握着赤天神剑的右手,然后,缓缓地松开了五指。
赤天神剑失去了姜宁的握持,在离地两尺多高的地方坠落下来,锋锐的剑刃朝着王方的头部斩落,随着咔嚓一声,王方的眉心被轻易的刺穿,赤天神剑的剑尖,刺穿了王方脑袋内的所有部件,把王方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为首的那名黑衣人纵身跳了下来,来到姜宁身边,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死去的王方,然后反手拔出赤天神剑递还给姜宁,低沉的说道:“快走!咱们的人不多,顶不了多久。”
好熟悉的声音!姜宁略微想了想,立刻就响起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师叔王密的首席大弟子——步曲!
姜宁的心神一松,险些跌倒在地上,勉力用赤天神剑支撑住身体,苦笑着说道:“师弟,某连站立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跑不动了.”
见到姜宁识破了自己的身份,步曲也没表现出什么意外,随即弯下腰来说道:“师兄到某背上来,某背你出城。”
姜宁摇头说道:“不可,你们这些人杀出城去还有希望,若是背上某,断无生机。”
步曲着急的说道:“师兄!某等这些人前来,不就是为了救你么,若是你战死了,某等离去还有什么意义?不要多言了,快,趁着董贼大部队还没有赶来,咱们还有希望。”
姜宁见步曲一再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趴伏到了步曲的后背上。步曲背上姜宁之后,向着同来的数十名黑衣蒙面的同伴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那数十人听到之后,知道姜宁已经被救起,也不再和西凉军缠斗,纷纷向着步曲所在的地方聚拢过来。
随同步曲一同前来的数十名黑衣人分作两拨,一拨稍稍落后,抵挡住了西凉军的追杀,另一拨快速跑到城墙前,试图打京城北门打开。
守在城墙的西领军先前得到过王方的命令,凡是试图接近城门者,一律射杀。数百名西凉弓弩手弯弓搭箭,朝着靠近城门的黑衣人射去。数百根利箭呼啸着从城头倾泻下来,向着那十几名黑衣人兜头射落。
步曲身为王密的首席大弟子,身手剑术自然有其独到之处。能跟随在步曲身边的,也都不是庸手,见到城墙上箭如雨下,这十几人纷纷舞动长剑,护住身体,加快脚步向城门跑去。
不过,西凉军的箭雨对于仅仅十几个人的小队来说,还是太过密集了些,步曲手下依旧还是出现了伤亡。有几个人被射中要害,闷哼一声跌倒在地上,一旦中箭倒地,立刻就会被后续的箭矢射成刺猬,被钉死在了地上。即便是尽力躲过箭雨的那几个人,也是人人带伤,只要西凉军再来一轮齐射,势必不能幸免。这几个人心中也明白现在的处境,趁着西凉军再次弯弓搭箭的间隙,加快脚步飞一般的冲进了城门洞内,城门洞是西凉军的射程死角,躲进里面,就不用在担心西凉军的箭矢了。
步曲背着姜宁,趁着西凉军调整的短暂时间内,大步流星的也向城门洞内跑去。负责断后的那些步曲的同伴,看到步曲的动作之后,急忙又分出来七八个人,守护在步曲的身周,防止西凉军再次射箭。其余的人继续在后面抵挡着西凉军的追杀。
“快放箭,射死他们!”一名西凉军的小校连忙大喊道。
数百名西凉军弓箭手连忙加快手中的动作,快速从腰间箭壶中抽出箭矢,然后搭在了弓弦上,之后略一瞄准,向着城下兜射了下去。
步曲心中大急,大吼道:“保护君侯!”守护在步曲身边的七八人,纷纷舞动起手中长剑,在步曲和姜宁两人身前构筑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剑幕,丝毫不顾及自身的安危。
噗噗——一连串的利箭入肉声响起。因为步曲背着姜宁行动不便,所以守护在他身边的这些同伴,为了保护步曲和姜宁,根本无法躲避,只能咬着牙,硬生生举起长剑拨打攒射而来的箭矢,结果自然可想而知,密集的箭雨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伤害,立刻就有两人中箭倒地,气绝身亡。剩余的几人也是人人带伤,不过这些人倒也狠辣,随手折断插在身上的箭矢,继续舞动着长剑拨打着落向姜宁和步曲的利箭。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在距离城门还有十步的时候,最后一名守护在步曲身边的剑手,被流矢射中面门,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倒了下去。步曲怒吼一声,把背上的姜宁放下来,然后把他抄腿抱在怀里,尽量减少姜宁的受箭面积,同时挺起自己的后背,把后背当做盾牌,挡在了姜宁身前。
噗嗤噗嗤——两声利箭破体之声响起,步曲的后肩和肋下各自被射中一箭。步曲强忍着疼痛,用力咬着牙,抱着姜宁继续向城门洞内奔跑,他为了不发出痛呼声,甚至都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一滴滴的鲜血,顺着罩在脸上的面纱,滴落到了姜宁的前胸。
姜宁看着步曲滴落的鲜血,叹息着说道:“师弟,你这又是何苦……”
步曲没有回答,也没有时间来回答,他现在只有一个心思,就是拼劲全力,哪怕是丢掉性命,也一定要把姜宁安全的送到城门洞内,在这样的信念支撑下,步曲已经豁出了生死,用背部为姜宁遮挡着箭雨,脚下发足狂奔,向着十步外的安全区跑去。
先前进入城门洞内的几个剑手,已经合力把城门打开了,回头看到步曲这边情况之后,一个个瞠目欲裂,奋不顾身的跑出了城门洞,跑到步曲身边,舞动长剑为步曲做掩护。
终于,步曲抱着姜宁跑进了城门洞内,刚一进入城门内,步曲再也支撑不住了,噗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此刻,还有最后的五名剑手跟在他身边,其余的都已经葬身在西凉军的箭雨之下了。
步曲喘了口气,伸手扶起了跌倒在地上无力起身的姜宁,撤掉了脸上的面罩之后,一脸惭愧的对姜宁说道:“师兄,步曲无能,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姜宁微微笑了笑,有些喘息的说道:“师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我今日即便葬身于此,黄泉路上倒也不会寂寞。”
而此时进入城门洞算是相对的安全,只要跑出城去,躲过城墙上另一侧西凉军的箭雨就可以,以现在几人的状态,想要安全的脱离西凉军的箭雨笼罩的范围,也是有些难度。而且,他们几人如果不跑出城门外,城墙上的西凉军迟早也会下来,到时候,这几人拖着伤病之躯,去敌对数以千计的西凉军,下场自然不用多想,逃不过乱刀分尸的下场,除非在这个时候,出现什么奇迹。
奇迹会出现么?跟随在步曲身边的五名剑手,在心中默默的想着。
“全部住手,待某生擒贼子!”一声雄壮的呼喝,在城门前响起。
城墙上的西凉军本来已经准备下城去斩杀姜宁等人了,听到这一声呼喊之后,全部顿住了脚步,把目光投向了策马站立在城墙前的大将身上。
马上的大将没戴头盔,头上插着两根鲜亮的雉尾,身穿西川红锦百花袍,手中握着一柄看上去十分沉重的大戟,脸上尽是不可一世的威煞之气,坐下是赤红如火的赤兔马。一人一马,气势非凡。
城墙上的西凉军大多不认识齐天,也不知道齐天是刚刚投效的董猛,但是这些西凉军却认识赤兔马,董猛对这匹马视若生命,不是董猛身边的亲信,根本不可能乘骑这匹宝马。而且宝马通灵,若是有人强行盗取了赤兔,赤兔绝不会如此俯首帖耳任人驰骋,可见,这匹赤兔宝马,一定是董猛赏赐给齐天的。
正因为这样,所以西凉军虽然不认识齐天,但还是依言顿住了脚步,继续坚守在城墙上,没有一个人违背齐天的意愿而走下城来。
齐天反手挑起齐天戟,戟尖斜斜指向城门洞内,然后缓缓策马走了过去。进入城门洞之后,齐天没有了刚才的凶煞之气,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温和了起来:“二弟,是你么?”
听到齐天的声音,姜宁挣扎着坐了起来,抬头看向坐在赤兔马上的齐天,此时此刻,姜宁仅仅从这匹赤兔马的身上,就知道齐天一定是在今日早上或者上午,已经离开了丁力,来到了董猛的身边保护董猛了。
用略显中气不足的声音向齐天说道:“大哥,你终究还是站到董贼那边去了。”
齐天微微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二弟,昨晚酒醒不见了你,你麾下的贾愿说你宿醉未醒,当时某也没有疑心。直到今日一早,丁力整顿军马忽然要大举进攻城外郭汜的军营,某就感到有些不对劲,今日进入京城,又闻听有人单人独剑刺杀董猛,以一人之力连斩西凉八员上将,还先后斩杀近千名西凉勇士,所以某就猜到,行刺董猛之人,一定就是你。”
说着,齐天跳下了赤兔马来,走到姜宁身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锦盒,打开之后递给了姜宁:“快快服下,这是用千年人参制成的参丸,对你大有补益。”
姜宁接过齐天手中的锦盒,拿起锦盒中唯一的一粒药丸放进了嘴里。看到姜宁依旧对自己非常信任,齐天开心的笑了起来:“二弟,稍后你我装作步战出城,城上的守军顾忌与我,必然不会乱箭射来。”
姜宁忽然拉住了齐天的衣袖说道:“大哥,你跟某一起走。”
齐天一怔,然后默然摇了摇头说道:“二弟,你想让为兄做那忘恩负义之人吗?”
听到齐天这么说,姜宁不由得默然无语了起来。
齐天缓缓站起了身子说道:“好了,你该出城了。”
步曲扶着姜宁站了起来,姜宁深深地看了齐天一眼,语气中满是关切:“既然大哥心意已决,小弟也不在多说什么,只是大哥身处虎口狼窝之中,切切要照顾好自己。”
齐天笑着拍了拍姜宁的肩膀,道:“某知道,二弟放心就是。”说着,齐天退后了几步,用手中齐天戟用力向城门洞的墙壁上一砍,砍出一声巨响,嘴中怒喝道:“好贼子,果然身手不凡!看戟!”
姜宁知道这是齐天故意弄出来迷惑城墙上守军的,大笑着回应道:“某于万军之中来去自如,焉能怕你,来来,咱们在大战三百回合!”同时,姜宁举起赤天神剑,学着齐天的样子在墙壁上一斩,同样发出一声巨响,锋锐的赤天神剑,把墙壁上的土石斩落下来一大块。
扶着姜宁的步曲也会意了过来,招呼五名剑手快步向城外走去。齐天假装追杀,跟在姜宁等人身后,一起走向城外。
正像齐天预料的那样,城墙上的西凉军看到齐天一人大展神威,杀的姜宁等人节节败退,心中安定了下来,再加上又怕放箭伤到齐天,所以就按兵不动,只是站在城头上,看着齐天和姜宁等人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