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和姜宁等人相互纠缠在一起,你一剑我一戟,看似拼杀的凶险无比,实则两人没有用出半分力气,只是花架子而已。当年两人也经常用这样的方式切磋招法,全然不用力量,只是单纯的比较招式的高下。当然,这其中的奥妙,外人是完全看不出来的。
渐渐地,两人在看似凶险的打斗中,已经脱离了守军的射程,齐天刚要装作不小心被地上的土坑绊倒,不远处忽然响起了一阵马蹄声,快速的向这边接近。因为不知道来者是敌是友,所以齐天只能继续和姜宁假装拼斗下去了。
很快,三千多骑兵出现在了齐天和姜宁的视线中,为首一人年近四旬,容貌不凡,头上戴着一方赤色巾布,手中握着一把赤铜色的古锭刀,身边还跟随着两员小将。其中一员小将看清了打斗中的姜宁之后,大吼着说道:“父亲,那就是策儿的师父,儿去救他!”说罢就催马过去了,这员小将,正是江东猛虎孙策。不用说,被孙策称作父亲的人,自然也就是长沙太守、乌程侯孙坚了。
原来,昨夜孙策醉倒之后,不见了姜宁,径自道姜宁的帐中去寻找他,因为孙策是姜宁弟子的身份,守帐的天归营精锐不便阻拦,就放孙策进去了,结果孙策却没在营帐中看到姜宁的身影,心中短时感觉不妙,连夜找到贾愿,盘问姜宁的去向。孙策知道,姜宁对贾愿十分器重,是姜宁从幽州带过来的唯一谋士,如果有人知道姜宁的去向,那这个人,一定就是贾愿!
后来,贾愿禁不住孙策的软磨硬泡,只好告诉孙策,姜宁只身一人潜入京城去刺杀董猛了。孙策得知后大惊失色,立刻就要去找赵虎马越等人点起兵马杀进京城,贾愿连忙拦住了孙策,好说歹说才算把孙策劝了下来,告诉孙策如果大军一旦得知姜宁潜入京城去刺杀董猛,必定会人心浮动,让孙策以大局为重。孙策犹豫了片刻,也不再提召集人马的事情,凡是独自一个人跑出了军营,不知去向。
孙策独自一个人又跑到哪里去了呢?这就说来话长了。当初宇宫照烈行刺董猛失败,逃回了陈留,召集人马准备征讨董猛,数日之间,宇宫照烈的宗族兄弟夏侯惇、夏侯渊以及宇宫仁、宇宫洪等人纷纷带领人马来投效宇宫照烈,使得宇宫照烈声威大涨。因为宇宫照烈的祖上以前本姓夏侯,后来父亲宇宫嵩过继给了宇宫家,所以,夏侯家和宇宫家,都是宇宫照烈的亲族。
宇宫照烈在声威大涨之后,手里有兵又有将,开始大肆扩张势力,其父宇宫嵩散尽家财,用以给宇宫照烈招兵买马、打造器械,昔日和姜宁有杀子之仇的卫家,是陈留有名的富商,得知宇宫照烈的大志之后,企图攀上宇宫照烈这颗大树,好在日后为儿子报仇,于是也出巨资赞助宇宫照烈招兵买马。就这样,不到一月时间,阳平人乐进、巨鹿人李典、荀略的族侄荀攸等人先后来投奔宇宫照烈,于是,宇宫照烈假托元协的名义,发了一道矫诏,召集各路诸侯进京勤王,诛杀董猛。
当孙坚听到宇宫照烈代天子发出讨董诏书之后,立刻点起一万精壮军士,由麾下黄盖、韩当、祖茂三人统领,一路疾行来到了虎牢关附近,并给孙策写了一封书信,让孙策尽早回归。孙策早就收到了父亲的书信,但是他并不打算回去,他还想继续跟着姜宁学习武艺呢,于是就把程普遣送了回去,早就一个人留了下来。可是当孙策得知姜宁孤身犯险之后,又被贾愿劝住,不能动用幽州军马,于是孙策就连夜赶回了父亲孙坚的营中,向父亲要了三千骑兵,又连夜赶来京城,想接应姜宁。孙坚因为不放心,只好带着黄盖一同赶了过来。
孙坚父子刚刚赶到京城城外,就看到了丁力和董猛部下的郭汜交锋,孙策没有理会,他和姜宁相处日久,猜到姜宁必定不会从东门出城,于是带着人马赶到离东门最近的北门,恰好看到姜宁浑身上下插着九支箭矢,犹自和一员大将争斗不休。
孙坚听到儿子的呼喊,刚要下令派黄盖带人马过去杀掉和姜宁交手之人,孙策忽然又是一声大喊:“且慢!这事有蹊跷!”孙坚疑惑不解的转头看向孙策,低声问道:“伯符,到底出了什么事?”孙策也是面带不解的答道:“父亲,刚才孩儿没看清楚,那个和师父交手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师父的结拜大哥齐天,他们两个人怎么会打起来了?而且看样子打的还挺凶险,似乎是动真格的了。”
听到孙策的话之后,孙坚身旁的那员十一二岁的小将撇了撇嘴,用清脆悦耳的声音说道:“大哥,为了争名夺利,即使是亲生兄弟也可能反目成仇,更何况是结拜兄弟了,这有什么稀奇的?”
孙策怒目向那小将瞪了一眼,训斥道:“你知道什么!师父为人光明磊落,当初某不知天高地厚,向他挑战,被他击败后,他不但没有杀某,反而传授某武学至理,这样的胸襟,岂是凡人可比的?能和师父结为异性兄弟之人,也必定不是庸俗之辈,你难道没听说过战神齐天的名号么?”
小将双眼一亮,向战场中看了一眼,惊讶的说道:“那个手持齐天戟的大将,就是战神齐天?”
孙策哼道:“某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说你不好好的呆在家中,偏偏要女扮男装跑到这里来,哼,等回头某在收拾你。”说完,孙策也不在理她,策马跑了出去,口中大喝一声:“休伤吾师!”喊的虽然用力,但是孙策刺出的重枪却只是徒具声威,连他平日里一半的力量都不到。
齐天看出了孙策的用意,嘴角扯出一丝微笑,随即向侧边退出两步,假装避开姜宁的剑势,然后用右手单手抡起齐天戟,迎向了孙策的长戟。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响彻战场。齐天这一击,虽然也没有用出全力,但齐天本身的力气就比孙策要大,再加上齐天正值壮年,而孙策只不过年方十八,力量还没有长成,更何况齐天得到姜宁传授的落日经,这些年来勤练不辍,力气变得出奇的大,两相碰撞之下,齐天脚下纹丝未动,而孙策却被连人带马震得后退了四五步才停了下来。
齐天借机跳出战圈,大喝道:“尔等人多欺负人少么?等某去回城去牵坐骑来,咱们再斗!”说完快步奔回了京城城中。
孙坚身旁的小将看到自己的大哥竟然被齐天一戟连人带马震退,心中大吃一惊,忍不住低声说道:“这个齐天,还真是不亏战神的称号,连大哥都不是他的对手。”
孙坚点着头说道:“齐天之威,却是不容小视。不过,为父到是对那个姜宁更感兴趣,身披九箭,依然能和齐天缠斗许久,不是更厉害?你大哥当初不自量力前去幽州挑战他,亏得人家大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姜宁和齐天的交手纯粹是花架子,斗招不斗力,但是孙坚可看不出来,所以就以为是姜宁在受伤之后,依然能和齐天力战而不分胜负。
孙坚的这一番话,说的那员小将双眼中异彩连闪,看向姜宁的眼神都变得与平常不同了。孙坚是个武人,现在又是在战场上,所以也没注意的她的神情变化。
孙策下马搀扶着姜宁走了过来,步曲等人在后面给孙策牵马,跟在孙策的身后。看到孙策搀扶着姜宁走到眼前,孙坚急忙翻身落马,向着姜宁拱手说道:“长沙太守孙坚,拜见君侯。”
以孙坚的眼力,自然一眼看出了姜宁手中的赤天神剑姜宁连忙摆手说道:“孙太守不必多礼,本侯还要谢过太守救命之恩,若不是太守率兵前来,本侯今日恐怕是在劫难逃了。却不知太守缘何会领兵至此?”
孙坚从怀中掏出一道檄文,递给了姜宁,说道:“典军校尉宇宫照烈代天子发诏书,召集各路诸侯奉诏讨伐董猛逆贼,这是宇宫照烈的亲笔檄文。”
接过了檄文,姜宁把赤天神剑递给孙策,让孙策暂时保管,然后缓缓打开诏书,看了起来。上面写道:照烈等谨以大义布告天下,董猛欺天罔地,灭国欺君,秽乱宫禁,残害生灵,狼戾不仁,罪恶充积!今奉天子密诏,大集义兵,誓欲扫清奸佞,剿戮群凶。望兴义师,共泻公愤,扶持王室,拯救黎民。檄文到日,可速奉行!
看完了檄文,姜宁明白了过来,宇宫照烈的这道檄文,就是天下人共同讨董的引子。只是,最后是否会因为利益纠葛,闹的不欢而散,确是让人拭目以待了。姜宁自己,会在这次会盟中起到什么作用呢?
就在姜宁沉思的时候,孙坚身旁的那员女扮男装的小将,走到了姜宁的身前,看着姜宁身上插着的九支利箭,眼中星星闪烁:“你好威猛哦,挨了这么多箭还中气十足,也太牛比了吧.”
孙坚怒斥道:“不得无礼!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退下!”
姜宁笑着说道:“无妨,这位小兄弟说的也有道理,身上插着这些箭,却是挺别扭的。不知这位兄弟这么称呼?”
孙策见姜宁问起,连忙答道:“师父,这是小……”妹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小将一口截住了孙策的话:“我叫孙仁,是我父亲的第五个儿子!”
孙策被孙仁的这句话,呛的连连咳嗽,却也没有拆穿她。
孙坚拉过一匹战马,把缰绳递到姜宁手中,脸上是和善的笑容:“君侯还能乘马么?此地不宜久留,我等应尽速离去。”
姜宁哈哈一笑,伸手接过缰绳,翻身越到马上,带动的身上插着的九支利箭一阵晃动,然而姜宁就像是感觉不到痛楚一样,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朗声说道:“咱们走。”
看到姜宁如此英雄气概,孙坚忍不住点了点头,心中对姜宁的好感又增加了一大截。身披九箭依然谈笑风生,这样的人不是英雄,那还有谁配称英雄?不但孙坚如此想,就连孙仁心中也是荡起了一阵涟漪。先前,孙仁看到齐天和姜宁缠斗,还没觉得这两个人有什么出众的本事,直到齐天一戟震退借着马力冲击过去的孙策,才让孙仁真正认识到战神齐天和小霸王姜宁的本事。大哥孙策的本事,孙仁自然是清楚的,能轻易震退孙策的人,就可以说是当今世上一流的武将了。现在又看到姜宁带箭上马,依然谈笑风生,心中对姜宁没来由的升起一阵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如幽兰之清香,似烈炎之奔腾。
呼哨了一声,孙坚带着人马向来路奔去,姜宁端坐在马上,跟着孙坚一同撤退。奔跑了一阵,孙坚姜宁等人来到了幽州军的大营前。营门外,赵虎、马越和贾愿等文武早已经在那里了。先前孙坚派人来回报,告之姜宁受伤的消息,一直不知道姜宁去向的赵虎和马越等人纷纷大惊失色,连忙迎了出来。
见到姜宁身披九箭,马越气的满脸通红,跺着脚喊道:“是谁?某要取下他的狗头!”赵虎拉了马越一把,示意马越控制一下情绪,然后走到姜宁马前,把姜宁扶下了马。姜宁勉强笑着对麾下众人说道:“某无妨,只是一些小伤而已。三弟,射某冷箭之人,已经被某杀了。”这句话说得虽然是轻描淡写,但是众人都听出了其中的凶险,纷纷走上前来,关心的看着姜宁的伤势。
姜宁微微摆了摆手,转身对孙坚说道:“多谢孙太守今日救命之恩,日后定当回报。”
孙坚笑呵呵的摆手说道:“君侯太客气了,某不过是适逢其会,哪里当得起君侯之谢?今日就此别过,三日后,酸枣见!”宇宫照烈在檄文中,和各路诸侯约定的时间,就在三日之后,地点,就是离虎牢关不远处的酸枣。
孙策翻身下马,对着姜宁行了一个大礼,声音带着些哽咽:“师父,大战在即,弟子要跟随在父亲身边,不能侍奉师父左右了,望师父千万保重。”
理解的点着头,姜宁轻笑道:“理应如此,伯符也不必如此难过,三日之后,酸枣再见。”转头又对孙坚说道:“孙太守,保重。”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进了姜宁的耳中:“你这人,好没道理,先后向我父兄辞别,为何不向我道别呢?”姜宁闻声看去,看到孙仁横眉怒目,亦娇亦嗔的看着自己。
不明白这位小兄弟为何会有如此大的火气,姜宁只得说道:“是某失礼了,小兄弟,再会。”
听到姜宁这么说,孙仁脸上的怒气瞬间化为乌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笑着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啊,再会。以后记得来江东看望我。”
孙仁的这句话,弄的姜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姜宁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随口应付着:“好,日后若有闲暇,一定过江去看望小兄弟。”
孙仁满意的点了点头,闪身退到了孙坚的身后。孙坚长笑一声,向姜宁再次拱了拱手,然后带着人马呼啸而去。等到策马跑出姜宁等人的视线之后,孙坚回头似笑非笑的看向孙仁。孙仁俏脸一红,低声问道:“父亲笑什么?”本来孙坚只是微笑,看是看到孙仁脸上的绯红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道:“女大不中留啊,不过也好,省得日后你这江东女霸王,没人敢要。”
孙仁闻言大羞不已,拼命的用马鞭抽打着坐下的战马,嘴里狡辩道:“父亲休要胡言乱语!”说着,甩开孙坚,一个人策马向前狂奔而去。
一直跟随在孙坚身侧的孙策,听着父亲和妹妹的对话,心中略一思索,立刻醒悟过来,惊讶的说道:“父亲,你说小妹,对师父他……可是这身份也不登对啊。”
孙坚扬起马鞭在战马的马臀上狠狠抽了一鞭,朗声说道:“有什么不登对?我孙家儿女英雄,若是处处遵守那些礼节,你岂能跑到幽州去挑战冠军侯?策儿,你小妹被为父骄纵惯了,难得心中会喜欢上谁,他日若是父亲一旦不在了,你可一定要促成这件美事。”
孙策失色道:“父亲何出此言,父亲有神明庇护,自然能长命百岁。”
且不说孙坚父子率军离去,把目光转回到幽州大营。
“二哥,你这是做什么去了,怎么伤成这样?”马越急切的问道。
姜宁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刺杀董猛去了,不过还是没杀死他,扶某先回大帐,神态自然一些,不要让别人看出破绽。”
赵虎和马越闻言,连忙各自扶着姜宁的一条手臂,向大帐中走去。
进入大帐之后,贾愿让守营的军士都退了下去,帐内只留下少数几个姜宁麾下的大将。随后,贾愿走到大帐中间,对姜宁深深的行了一礼:“主公,愿身为属臣,明知主公孤身犯险却没能阻拦,罪该万死,请主公责罚!”然后又向着众位武将团团行了一礼,然后说道:“主公刺杀董猛一事,某亦知情,却没有提前告诉诸位,还望诸位海涵。”
这就是贾愿的高明之处了,善于洞察人心的贾愿知道,一旦诸将在事后知道,自己也曾参与其中却隐瞒不报,势必会激起诸将的愤慨,干脆就提前说了出来,至少还能落得个光明磊落。
不出贾愿的意料,诸将听闻贾愿知情,却没有告诉众人,无不对贾愿怒目而视。姜宁见到这个状况,低沉的说道:“你们干什么,先生不告诉你们是某的命令,难道你们以为先生愿意某孤身去刺杀董猛么?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许再提,也不许有谁事后为难先生,必不轻饶。”
听到姜宁这么一说,众将这才收起了怒火,纷纷转过头去不在看贾愿。贾愿见到事情平息,又开口说道:“主公,还是先找军医给你疗伤。”
姜宁其实早就有些支持不住了,连番恶战,早已把姜宁的体力和精神都损耗的七七八八,当下无力的点了点头,示意贾愿叫军医进来。
经过两个时辰的治疗,插在姜宁身上的九支利箭,都被拔了出来。中箭处的伤口也得到了妥善的处理,为了防止元气大脱,军医还特意熬了一碗参汤,又加入了一些其他的珍贵药材,给姜宁服了下去。之后,姜宁就昏昏睡去。
第二天早上,姜宁睁开眼睛,感觉身体各处酸痛的厉害,明显是昨日大战时筋疲力尽留下的后遗症,还需要好好休息几日才能恢复过来。至于身体上的箭伤,也全部被包扎好了,除了隐隐作痛之外,倒是没有其他的影响。
姜宁挣扎着想坐起来,一直守候在旁边的赵虎见状,快步走前几步,伸手揽住姜宁的肩膀,帮姜宁坐起了身体。
“师弟,你一夜没睡?”姜宁看到赵虎之后,有些感动的问道。
赵虎微微一笑,松开了搭在姜宁上的手,又退后了两步,这才说道:“师兄,某只是半夜没睡而已,前半夜是马将军守护着你的。其他人也要来守护你,可军医说你要静养,守护的人不宜过多,黄老将军和左慈他们这才作罢。”
两人正说着话,贾愿悄悄走了进来,看到姜宁已经醒来,走到姜宁身前,轻声说道:“主公,宇宫照烈的檄文已经发到了我军中,邀我军前去酸枣会盟,未知主公意下如何?”
姜宁想都没想,立刻说道:“去,当然要去。各路诸侯良莠不齐,有虎有狼也还有羊,但无论怎么说,也是一份助力,我军理应前去。”
贾愿知道姜宁心中早已有了主意,而且还和贾愿自己的意见相合,于是贾愿也就不再多说什么,领命去整军了。
赵虎斟酌着说道:“师兄,某观各路诸侯并非真心勤王,乃是别有所图,不外乎借机抬高自己的声望而已,师兄何必去和他们这些沽名钓誉之人混在一起?”
“呵呵,师弟,这些人虽然大多徒有其表,但也有真英雄,日间来营中的孙坚就算一个。还有那起兵陈留的宇宫照烈,此人也是胸怀大志,不可小视。再说,董猛势大,非是我军一军可以拿下的,联合各路诸侯一起讨伐董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姜宁耐心的给赵虎解释着。
过了不久,贾愿又走进了营帐,把一封书信递给了姜宁,说道:“主公,这是并州刺史丁力派人送来的书信。”
姜宁接过书信,仔细看了起来。丁力在信中说,他不会去酸枣会盟,要留在京城城外牵制董猛的兵力,为各路诸侯联军创造战机。
看完这封信,姜宁久久无语。丁力这样做,真的让姜宁很是敬佩。深入敌后,以一己之力牵制数倍于己的敌军,这份气魄,可不是谁都有的。搞不好就会被董猛来个大包围,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董猛应该还是明白的,一旦这样的事情发生,丁力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可是丁力还是毅然决然的这么做了,把凶险留给自己承担,把战机留给了实力更为雄厚的诸侯联军。无论是对大势的分析,还是对丁力的个人勇气而言,姜宁都对丁力心生敬佩。
沉默了一会儿,姜宁说道:“赵虎,贾愿,传某将令,急速整军,奔赴酸枣!”
是日,风和日丽。酸枣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迎来了一批又一批的大人物。
酸枣城外的空地上,已经扎起了一个大大的军营,军营中间,还搭起了一个一丈高的点将台。上面设置了十八个座位。此刻,袁丁志得意满的坐在台上,眼光不时瞟过摆在首位的空位上,觊觎之心溢于言表。
袁丁清楚,无论是比身世还是比实力,他在前来会盟的这十八路诸侯中,都是个中翘楚,如果推选盟主的话,那他就理所当然的应该做上这个位置。当然,这一切,都要等到十八路诸侯到齐之后再说。根据宇宫照烈反馈的消息,已经有十八路诸侯同意前来会盟了,除了西凉的马腾,受地域的节制,只能在董猛的后方进行骚扰,而不能前来之外,其余的十几路诸侯都已经赶来了。
时间到了正午,十几路诸侯纷纷登上了点将台,站在台下的小校高声唱诺:“第一镇,后将军南阳太守袁白;第二镇,冀州牧韩馥;第三镇,豫州刺史孔伷;第四镇,兖州刺史元岱;第五镇,河内太守王匡;第六镇,陈留太守张邈;第七镇,东郡太守乔瑁;第八镇,山阳太守袁遗;第九镇,济北相鲍信;第十镇,北海太守孔融;第十一镇,广陵太守张超;第十二镇,徐州刺史陶谦;第十三镇,辽西太守公孙入云;第十四镇,上党太守张扬;第十五镇,长沙太守、破虏将军、乌程侯孙坚;第十六镇,奋武将军宇宫照烈;第十七镇,车骑将军、祁乡侯、渤海太守袁丁。”
袁丁自有了车骑将军的名号之后,就可以代替朝廷,封赏武将官职了,所以袁丁还给他的兄弟袁白封了个后将军的军衔,同时,为了拉拢各路诸侯,袁丁还给孙坚封了一个破虏将军的名号,给宇宫照烈封了一个奋武将军的职位,同时,为了让远在西凉的马腾能够有效的袭扰董猛后方,袁丁还给马腾封了一个征西将军的高位。
等到众人都登上点将台之后,纷纷把目光投注到了此次会盟的发起者——宇宫照烈的身上。看到众人的目光都向自己投来,宇宫照烈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朗声说道:“诸公,某奉天子诏,召集诸公前来会盟,诸公不辞劳苦,引兵前来,某心中不胜感激。然则,蛇无头则不行,当今会盟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推举出一位盟主来主持大局,诸公以为如何?”
各路诸侯闻言,纷纷点头称是。一些有野心的,双眼中隐晦的放射出贪婪的目光,一些没有野心或者是实力不足的,则是一副平淡泰然的神色,安静的垂首站立着。
见到场面有些沉默,袁丁站了起来,假意对宇宫照烈说道:“照烈兄身怀天子诏书,可见天子对照烈兄的信任,不如,就由照烈兄来担任盟主如何?”
听到袁丁这番虚情假意的话,宇宫照烈在心里冷笑了一下,他怎么会不知道对盟主之位最具野心的,就是袁丁呢?当初宇宫照烈发布矫诏,号召天下诸侯前来会盟,第一个站出来响应自己的,就是袁丁。袁丁自然不会有多么忠义,之所以第一个站出来,无非是想尽可能的捞取政治资本,好为日后做打算罢了。况且,袁丁依仗着在冀州旧地聚拢起来的人马,是宇宫照烈的数倍之多,其野心和手腕,可见一斑。
“呵呵,丁兄这是说的哪里话?某兵不过数千,将不过十人,无论是声明地位还是麾下兵马,都远远不及丁兄,何况丁兄家族四世三公,声威显赫,门生故吏遍天下,依某看,还是丁兄最适合担当盟主大任。”宇宫照烈隐藏起心中真实的想法,满脸欢笑的对袁丁说道。其语气之真诚,连袁丁自己,都以为宇宫照烈是真心的拥立他。
袁丁笑呵呵的说道:“照烈兄,言过了,言过了啊。”虽然说着谦逊的话,但是袁丁得意的神情,把他内心的小算盘完全暴露了出来。
在场的诸侯们都不是傻瓜,见到袁丁这副神情,自然也就猜到了袁丁的用意,纷纷在心中计算起来,如果袁丁出任盟主,自家会有什么利弊。山阳太守袁遗也是袁家子弟,和袁丁是同宗兄弟,他第一个站出来说道:“照烈兄言之有理啊,车骑将军麾下兵精粮足,威震冀、青,若是由他来当这个盟主,某第一个同意。”
见到袁遗站出来示好,袁丁笑眯眯的向着袁遗点了点头,暗自递给袁遗一个眼神,告诉袁遗,事后必定会给袁遗一些好处。袁遗领会的报以一个微笑。袁遗在家族中的地位比较尴尬,既不是嫡系,也没有长辈的器重。他和袁丁不同,袁丁虽然也是庶出,但是在袁家子弟中,袁丁的能力和气度,让家族中的长辈们对袁丁极为器重,甚至比嫡生子袁白还要看重。袁丁的一句话,在家族中起到的作用,是不可估量的,这也是袁遗不遗余力帮助袁丁的重要原因。
袁白在一旁看着袁丁和袁遗眉来眼去,心中一阵烦闷,袁白一直认为自己是嫡亲子弟,身份地位比袁丁高出不止一截,可是随着家族长辈对袁丁越来越器重,让袁白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难受归难受,毕竟大家都是袁家子弟,如果袁丁能当上盟主,对自己也是很有好处的,先前袁丁册封自己为后将军,就是有一个很好的例子。于是,袁白也站了出来,拖着腔说道:“所谓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在座众人中,除了我大哥之外,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能服众之人,依某看,大哥坐这盟主之位,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十八路诸侯,已经有三路主张推举袁丁出任盟主,再加上袁丁自己的势力,这在十八路诸侯中,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其余的诸侯都低下头来,暗自沉思着,不停的在心中比对着自己可以得到的利益和损失。
良久之后,河内太守王匡猛然站起身来,大步走到点将台中间,高声说道:“不管是谁出任盟主,某只在乎天子能不能得救,董贼能不能被诛!若是袁丁兄能做到这两点,某就认你这个盟主!”王匡本就没什么野心,又是个性情耿直之人,他在意的只有元协的安危,一点也没有计算自己得失的心理。
袁丁朗声答道:“救出天子,诛杀董贼,这正是我等今日会盟的目的之所在。即便某做不成盟主,也会牢记这两条,时刻不敢或忘!”
“好!既如此,某王匡,也同意袁丁兄执掌盟主之位。”说着,王匡退后几步,站到了袁丁的身后,同宇宫照烈、袁白和袁遗等人站到了一起。
现在,支持袁丁的势力,算上袁丁自己,已经变成了五家,看到这个趋势,陈留太守张邈也站了起来,默默的走到了宇宫照烈的身边。本来,陈留就是宇宫照烈的自留地,张邈虽然是陈留太守,但是他却对宇宫照烈之命唯命是从,现在当然要跟着宇宫照烈一起支持袁丁了。
见到十八路诸侯有三分之一的势力支持自己,袁丁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道:“多谢诸公抬爱了,如是无人反对,那袁某就厚颜坐一坐这个盟主之位了。”
抬眼环视了一圈之后,袁丁见到其余人等尽皆沉默不语。心中志得意满,抬脚向盟主的宝座上走去,走到了盟主宝座之前,袁丁转了个身,又轻笑了一声,就要坐下去,可是他的屁股刚刚下沉,离椅子还有老远的时候,忽然一声雄壮的声音打断了袁丁的动作:“且慢!”
袁丁心中很是恼怒,但是脸上却保持着一派淡然平静的神色,重新站直了身子,向声音来源之处看去。
辽西太守公孙入云出现在了袁丁的视线之中。此刻,公孙入云笔直的站在点将台上,左手按着镇岳宝剑的剑柄,无视其他人的目光,朗声说道:“按道理说,袁太守坐上这个位置,也无不可。但是既然大家都是前来救驾的,那么这盟主之位,自然是优中选优,入云认为,还有一人,比袁太守更适合坐上这盟主之位。”
不等袁丁问话,袁遗先发飙了:“大胆!当今世上,还有谁更有资格?”
袁丁假意拦住了他:“哎,大家都是一番好意而来,无须为一个盟主的头衔而争执,且让入云说说,谁更具备盟主的资格。”
站在袁丁身侧的宇宫照烈,暗中观察着袁氏兄弟的嘴脸,心中忍不住一阵鄙视。但还是站出来说道:“袁丁兄言之有理,入云兄所言亦有道理。今日诸公推举盟主,此事非同小可,自然是要优中选优的,请入云兄说出心目中的人选。”
公孙入云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某保举之人,想必在座诸位也都听说过。骠骑大将军、冠军侯、领幽州牧,有小霸王之称的元君侯,可担此重任否?”
听到公孙入云保举的竟然是姜宁,孙坚立刻站了出来,和公孙入云并肩站到一起,朗声说道:“元君侯之威名,某亦闻名久矣。日前在京城之下,某曾有幸见过元君侯一面,无论是胆略、气魄还是武艺,都称的上是人中蛟龙。某亦赞同公孙太守之见。”
孙坚之后,北海太守孔融也站了起来,环顾四周说道:“元君侯名动天下,威震北疆,老夫亦曾听闻元君侯的各种事迹,前几年在京城,也有幸和元君侯小晤片刻,他出口成章,文采斐然,其气度令人心折不已。老夫也同意公孙太守的意见。”
徐州刺史陶谦也站了出来,用苍老的语调说道:“大家都知道老夫我胸无大志,枉为一州刺史。老夫之所以不辞劳苦,不避年高,以残败之躯,率军前来会盟,为的就是救当今天子脱离董贼的魔爪。元君侯乃是皇室宗亲,是先帝和当今天子最为倚重之人,故此,老夫也赞同由元君侯来出任盟主。”
见到形势急转直下,先后竟然有四路诸侯站出来支持姜宁,隐隐和自己等人形成分庭抗礼之势,袁丁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不悦之色,但是很快就被他很好的掩饰了过去,沉吟着说道:“元君侯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是我等会盟之前,曾往各地发布檄文,元君侯迟迟未回应,却不知是何缘故?”言下之意,是说姜宁明明知道十八路诸侯会盟之事,却偏偏不肯前来,不是看不起众人,就是惧怕于董猛的滔天权势。袁丁这么说,用意很明显,就是在给姜宁泼脏水。
袁丁的话音刚落,营门处忽然传来一声震雷般的高呼:“骠骑大将军、冠军侯、领幽州牧姜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