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蕴一个激灵,忙就把头转过去了。
纪沛川无声地笑了笑。罗子蕴望着远处不断升起绽放的烟花,喃喃道:“那什么……纪沛川,我问你件事。”
纪沛川答:“一会再说。”
“这很重要。”
“那就去更重要的场合说。”纪沛川看起来不像在开玩笑,“祈福大典还没开始呢。”
罗子蕴咬了一下嘴唇,道:“……好。”
烟花快放完了的时候,楼台上的人都走了下去,纪沛川则再次拉上罗子蕴的手腕,走下了楼,只见湖对面的高台上走上了穿着奇异的人,看服装颇有些西域的味道,高台两边围满了这些人,中间坐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她坐在中间不动,两边两个人举着长杖,高台下走进一列穿着艳丽的舞女,乐人在一边坐好了,第一声鼓声响起,这群舞女便转着圈跳起舞来。
有人在放声高唱,但都是些听不懂的语言,舞女也美,但动作却有种说不上的诡异之感,这些人,哪里像祈福,分明就更像招鬼。
罗子蕴看得有些毛骨悚然,一手抓住了纪沛川的袖子。纪沛川即道:“是不是很像在招鬼。”
罗子蕴抬头,纪沛川又道:“他们招的是神,神女族的神。不喜欢可以先别看,一会,宋璇会出来。”
几人咿咿呀呀地唱完了,鼓停声歇,那几个舞女也下了台,右边的几个下人搬了张桌子上去,又搬上了一尊玉像,玉像通体圆润而莹亮,他们将像翻转过来,面对着台下的人,众人纷纷跪地。
罗子蕴诧异,只见那台上的女子也走了下来,跪地而拜,就连纪沛川也跪了下来。
只她一人站着,罗子蕴面上有些挂不住,纪沛川跟其他人一样,三叩首,再站起来拜一次,而后,那台上的女子也站了起来,回了台上。
“刚刚……”
“刚刚是拜神女祖先。”纪沛川低声道,“不必奇怪,神女族于董国人,正如佛祖于你们厉国人一样,不过董国人更为迷信,这神女像,就是皇帝见了也得跪。”
“那我也要跪吗?”
“……现在不用。”纪沛川解释道,“你还未到我父皇那去过,礼未成,你还不完全算嫁入董国,暂时也不必入乡随俗。”
“那你什么时候回宫?”
这句话倒将纪沛川打住了,他怎么不想回宫,虽说在运城不算安全,但算计他的,也就纪嘉良一个没脑子的,如今纪平铮过来插了一脚,他在运城反倒是安全了,此时若是回宫,可就不知宫里多少事情在等着他了。
“急着回宫做什么?”纪沛川笑了笑,看了一眼罗子蕴,罗子蕴却急了眼:“谁知道你那个三弟还会做什么事情!那个桑在中也是个威胁,他手下一半运城的兵,要是哪天他再反过来找你麻烦……”
“不会的。”纪沛川淡淡道,“二弟走前将他手下那批兵还给了我,我说了,不会再有上次那样的事发生。”
罗子蕴疑道:“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纪沛川温声道,“还有那个强女旦的小恶霸,马上也会被处置的。”
事情似乎在好转,可罗子蕴还是不放心:“可你都到了董国,一直不回宫,也不结礼,你父皇不会怪罪与你么?”
“……”罗子蕴考虑得对,他不可能一直不回宫,若是时间晚了,董帝直接下令召回,那就是基于怪罪之上的诏令了。
“等你伤痊愈了,就回宫。”
想罢,他只得这样先搪塞过去,罗子蕴倒是很满意这回答,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台上走出一个紫衣的苗条女子,她手里举着三炷香,拜了一拜玉像,插在像前,而后盘腿而坐,嘴里念念有词。
是宋璇。罗子蕴原本就看着那身影眼熟,待她转过身来,才恍然大悟。
“你不是想知道她到底是谁吗?”纪沛川道,“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她是两位神女使者之一,在百姓面前也颇有地位,你见她能穿紫衣就知道,神女教内,只有教主和使者可以穿紫色,董国以紫为贵,也正是因为如此。”
这群人是有多迷信。罗子蕴心里如是想。
“我知道,你想问的事情很多,想了解关于我的,也很多,我会慢慢告诉你,有的事情,你早知道了并不好。”
罗子蕴脑中一闪,忽然想起此行的目的,她猛一抬头,目光颇为尖锐,一本正经道:“有件事,我想,现在就知道。”
见她表情严肃至此,纪沛川心中已猜了个大概,他心里头一次没了底,半晌,他道:“这件事……以后再讲吧。”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哪件事?”罗子蕴不依不饶,又追问过去,“你想的是什么?”
“现在不适合谈这些。”
他语气有些生硬,到底是心虚,他将目光挪开了,放在对面正在念经的宋璇身上。
“现在不是重要的时候吗?这件事不重要吗?”罗子蕴心一凉,好心情一扫而空。
“现在不适合,谈这些男女之情。”
“不适合?那你带我来这做什么!”罗子蕴声音冷冷地,“我的喜怒,与你何干?”
说罢,她转身就走,一连撞上了好几个路人,纪沛川忙追了上去。
罗子蕴走得极快,很快她就走上了大街,人都聚集在大典上,街上没有什么人,罗子蕴则一路闷着头往前走。
纪沛川小跑了几步,眼见要追上了,两边却突然冲上了几个黑衣人,直袭罗子蕴身后,纪沛川立即喊道:“什么人!”
罗子蕴听声音不对,反应倒也快,迅速转身向后疾退,纪沛川上前,三两下就将两人打趴下了。罗子蕴看了半晌,冷笑道:“没有武功也是装的么?我真是被你糊弄了好久。”
“自保之计,不足为道。”j纪沛川没打算与她多作辩解,弯腰去拉起一个黑衣人,却见他两眼翻白,唇色青白,显然是任务失败服毒自尽了。
罗子蕴也察觉了异样,上前翻看另一人的脸,也是如此,她又去摸他腰上的东西,想看有无信物。纪沛川则从他们袖里翻到了一个装着粉末的玉瓶。
应当是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