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闻言,眼中讶异之色闪烁:“您怎么知道神女令?”
罗子蕴懒于解释:“总之,你告诉我便是,先皇后的神女令,是不是失踪了?”
苏叶像是惊了一跳,连连后退两步,疑惑地看着她。罗子蕴从怀里掏出今天新拿到的神女令,道:“你深居此宫,可能不知我今日接任了神女,我会知此事,不过是因为看这神女令崭新如初,但是这种珍贵的象征之物,想来是一枚延用百年的,故有此问,你紧张什么?”
苏叶忙行了一大礼:“苏叶失礼,神女降罪!”
“行了,起来,我还有事要问你。”罗子蕴将神女令塞回袖里,“当时随大皇子一同去厉国的,有多少人?”
“为掩人耳目,随行之人不多,前后仅有五十来人。质子交换之事,国内上下也极少有人知道。”
“怎么可能?”罗子蕴立即回驳,“质子走之前,神女教不是在全国各地举行祈福大典么?怎么百姓竟不知质子之事?”
苏叶也是讶然:“神女所说,确有此事,但质子一事,是两国之密,神女为厉国嫡公主,对此事应当也有所耳闻,厉国陛下对此事想必也是隐瞒之态。”
这倒确实。
可是纪沛川在厉国暗无天日地待了十几年,竟丝毫不为人所知么?
明明只是一个和平的筹码,竟被神女教所谓的“神力”拿来做挡箭牌,罗子蕴捏紧了拳——竟是这样!竟是这样!!
那枚神女令,究竟为何被带到厉国,想来苏叶也不会知道,但这枚令牌被拆开成两份,又出现那个锦袋里……但锦袋究竟又从何而来?
那恐怕要去问纪沛川,可纪沛川自己也说过,他在厉国做的一切事,也只是听人差使,万一他自己也不知道……
见罗子蕴发愣,苏叶唤了一声:“神女,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罗子蕴立即回过神来,她轻摇了一下头,道:“没……”
却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些陌生的说话声,苏叶忙道:“神女殿下,有人来了,烦请一避。”
听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偶有灯光晃晃悠悠地转到门缝里。罗子蕴迅速向边上一棵巨树翻去,借着开门声,将自己藏在了树叶里。
来者是个妃子,罗子蕴不曾见过。她穿着金黄底绣花亮缎裙,边上的灯光照到她身上,衣裙里的暗绣都泛出光来,颇为扎眼。
看不太清她的脸,但其身姿与气质是她这个年纪少见的雅致而雍容。苏叶见她进门,端端正正行了一礼,那妃子将她扶起,低声询问了些话。
这妃子看着不过二十,行为举止却像是久居深宫的娘娘,而且按理说,纪高旻在先皇后之后不曾娶妻,那后来入宫的妃子应当是很少的。这个妃子……是哪来的?
那妃子问了些话,又转过头来看了看墙上的蔷薇,走了。
院里恢复寂静,罗子蕴跳下了树,苏叶忙过来给她整理衣服:“委屈殿下了,只是殿下来这里不久,怕娘娘不容殿下,多出许多麻烦事来。”
“这是哪位娘娘?”
“熙和殿的贤妃娘娘。”苏叶一提到她,神色瞬间肃穆,“这位娘娘是红骑军总统领的千金,七岁就入宫,虽说平日极少在宫里走动,但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贤妃?
“她方才是来……?”
“今早雨下的大,娘娘便来看看这里的蔷薇。”
“贤妃娘娘与先皇后,有什么关系?”
苏叶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关秀,贤妃娘娘甚至没有见过先皇后,但是娘娘一直很尊重先皇后,经常来这里看蔷薇,小的也不知为何。”
“是因为神女教么?”
苏叶还是摇了摇头:“小的确实不知,按理说,红骑军那边的人,不应当与神女教的忍走得过近。”
这罗子蕴知道,神权与君权,本就是相互制衡的,神女教在董国这么多年,也没法真正与君权平齐,说明君权在董国,还是能翻身的。
“当初与王爷一起去厉国的人当中,有多少是神女教的?”
苏叶仔细想了想,道:“应该……有三十来人。”
五十人里,就有三十来神女教的人。
那个纪信平,肯定有问题。搞不准,厉国皇室,已经有很多神女教的人在里面了。纪沛川作为质子,能随时出宫,本就蹊跷。、
“无事了,你在此先照料着吧,我走了。”
苏叶忙行了好大一跪礼:“恭送神女。”
罗子蕴皱了皱眉,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敷衍地“嗯”了一声,她便快步离开。
走了一段路,又是上次与纪沛川回去时经过的那一段路口,罗子蕴听见差役疾行的声音,跟上次听到的一模一样,她立即闪身避到阴暗处,见那马车急匆匆地驶过,但这次罗子蕴看见了,看见在马车边上跟着走的婢女,跟方才那贤妃娘娘身边的婢女,是同一人。
这初晚于深宫疾行的人,原来是贤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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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王爷差人送了封信来。”
绿萝双手递上一封信,宋恒接过来,却见封面是空白的,打开信,里面也是一片空白。
这是何意?罗子蕴没明白,她抬头看了一眼绿萝,疑道;“哪个王爷?”
“自然是平东王了。”
罗子蕴手上动作慢了下来,她细细看着信上的空白,忽然站起来,去拿了盏烛灯,将纸放在上面烤。
没有字,她又拿水在上面滴了几滴,但是也什么都没有。
他到底想说什么……?
信……空白的信……信?
罗子蕴将信往桌上一放,道:“他走了?”
“是的,西边战事吃紧,此番回宫已是万分急迫,王爷天没亮就出发了。”
罗子蕴垂眸,沉默半晌,道:“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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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你那信纸上分明什么都没写,就这么拿去给公主……是什么意思?”
纪沛川被寒风吹木了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表情,他极是牵强地笑了一下:“她能明白。宫里人多眼杂,写了东西怕是要遭人惦记的。”
卢钊觉得极是有理,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就听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王爷!西境急报!”
卢钊忙去开了门,信使匆忙跑进房内,一下单膝跪倒在地,两手呈递上信件:“请王爷快马加鞭,一日内赶到西境!潘王临时倒戈,押下七成红骑军,携粮草撤退,褚国人马上就要攻进汶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