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斗的发生,是注定的。
成熟的存在们,早就暗中进行了交流:
先是凌霄峥在大魔君的窥视下放弃取回力量,平静即是最狂傲的宣告,向着这位世界的支配者予以邀请;后是大魔君欣然接受,以不痛不痒的袭击作为降临的预告,最终大度地现身。
立于圣树下,大魔君也是好奇:
“你抛弃躯体,谈何与我一战的资本?”
骄傲如她,并不期许回应,选择以最直接的方式叩问:战!
轻抚名为【贯穿真实】的长剑,大魔君踏前一步。
她手中,那透明剔透的长剑一卷,万千法则霎时间倾泻而出。
宛如天河倒转,极尽色彩的幕布吞噬光与暗,乃至于周遭的其余存在、事物,将虚无的“空”平等赋予一切接触过的位置,甚至连时空的概念也逐渐黯淡,令青年微微失神。
但凌霄峥说:“要有光。”
光芒降临,紧接着是暗。
再然后,天穹、大地回归。
沐浴着清风,淌漾在细雨中,凌霄峥感受着时间的齿轮被拨动,空间也不再滞涩,凡存在又能歌颂生命的真谛时,便朝着大魔君的方向轻轻点头:“第一招了。”
他亦完好无损地站在那儿,同世界一道。
大魔君脸上并无讶异。
她想了想,投子认负:“你,赢了。”
这一击,是倾尽所有的一击。
尽管还比不上两人初见时的那次,但也够将这个支离破碎的世界彻底粉碎。
银发少女的这一击被青年拦下,也就意味着:对方至少有拦下第二招的余裕,那么已经竭尽全力的大魔君便已经宣告了落败,没了再战的资格。
感受着化身开始分崩,大魔君轻轻一笑:
“邪魔王,这次的确是我输了。”
“但我说过,我不投骰子。”
凌霄峥平稳以应:
“但是,鸡蛋不必装在一个篮子里。”
银发少女微微一愣。
她品味着这句话,嘴角勾起:
“鸡蛋不必装在一个篮子里......哈,说的倒挺有道理。”
“我承认,这的确吸引了我的兴趣。”
大魔君扬手,剔透长剑顿时飞出,直插入地面!
她转过头,潇洒地崩作碎片。
徒留一句:“拿去吧!”
青年收起长剑。
他能感受到,大魔君的联系与此方世界彻底断了开来,要再度重振旗鼓,又不知是猴年马月了——至少,在世界走向灭亡前,大抵是不会再出现了。
他心稍安,但身体的痛苦与疲惫,拖着青年坐了下来。
凌霄峥若有所思:“背负创痕,就要付出代价......”
精神到达极限,青年枕着落叶、闭目。
圣树下,只剩下一人。
......
伊比利斯穿梭在荒野中。
荒野中虽无人,但并不安静。
又是机械的声音响起:“第23次,发现目标。”
猩红光线将她照定,能量不断汇涌——纯粹为破坏而生的射线,向着白发少女的身姿袭去!
但坚如磐石的壁障挡下了一切,徒留烟尘环绕,衬出魔君那不耐烦的面容。
她被这些真理教会捣鼓出来的东西整得心烦。
先是白发少女发现,她的躲避居然失去了作用!
这些袭击,已然能在她空间转移的终点预判,实现打击。
尽管能轻松防御住这些攻击,她同样能将袭击的东西捣成粉碎,但里面却看不到人影,伊比利斯仿佛在和一个看不见的影子捉迷藏,她不由得心生疑惑:
这种东西,究竟是怎样古怪的存在?
随手拆碎一具高如城墙的装甲,她苦闷地挠挠头。
但魔君不清楚的是,有人比她更加着急!
负责阻击伊比利斯的真理教会成员们,已面色惨白。
他们哆哆嗦嗦地看着少女的实力估测突破一个又一个的高峰,可调动资源的飞速削减,以及名单中一栏栏推测被推倒重来又最终定格的那几个刻骨铭心的名字——
最终一份报告被呈送在【智者】面前。
情况危急,内容精简概括:
按照分部沦陷时对方表现的能力,以及综合分析,袭击者就是唯一明确行走在人间的神国四基石之一,心灵尊!
【智者】眉头紧锁。
尽管与先前推算有很大误差,但她选择相信。
毕竟,真理教会分部的沦陷太过离奇——仅仅是白发少女接触了一名边缘人物,就立刻杀入分部,精确地斩首了关键人物,又马不停蹄地向着本部的方位袭击而来!
真理教会的苦心经营,崩塌快如多米诺骨牌!
若非是那位执掌心灵的神只,那又是谁能做到呢?
唯一的疑点在于——【疯人】不已经信誓旦旦地保证,心灵尊不会有出手的机会了吗?
放下报告,【智者】问询:
“破壁计划是否能照常?”
属下诚惶诚恐地回应:
“破壁计划的具体细节,都是最高机密。”
“那位存在没有前去阻止,那就意味着祂还不知情!”
【智者】没有表露情绪。
她迅速下达着命令:
“保持阻击的力度,直到全部撤离!”
“以及,夏国有句古话:鸡蛋不必装在一个篮子里!”
“加大搜集的力度。在乱世里,最不被注意的就是人——当然,还是以高等精灵为优先捕捉目标,*质量*这方面是必须要得到保证的,这是教会目标中重要的一点!”
属下应声离去,室内独【智者】一人。
她的眉关依旧紧缩:有预料之外的存在......
【智者】讨厌变数,因为那将使推算的结果变得混沌。
而混沌,就是她势必要克服的敌人......
她回想起,前代告知她创立教派的初衷:
“要穷极智慧,测算太阳的行动,将真理掌握在自己手中,终以此号令天地海洋。”
她也相信,这一天也已近在眼前。
【智者】喃喃道:
“【疯人】、【骗子】,尔等,终没于混沌中。”
“我,我的道路,即是唯一正解。”